見是安子了,何文軒忙放下手機起身迎接:“哎呦,什么風把你吹來了?最近身體怎么樣?”
安子了倒不客氣,開門見山:“哥,我想跟你說件事?!?p> 看他表情嚴肅,何文軒忍不住揶揄他:“你該不會是想借錢吧?借錢,沒有?!?p> “不是借錢……”聽到表哥揶揄,他也忍不住笑了。
“那你這么嚴肅?”
“還記得你之前喝多跟我提過的女孩嗎?”
聽聞此言,何文軒懊悔的拍了拍自己額頭:“我這老毛病一點沒變,喝酒誤事啊……說吧,怎么了?”倆人從小一起長大,安子了跟何文軒非常投脾氣,就連喜好都相同。
兩人總是會不約而同喜歡同一個女孩子,曾經(jīng)因為同一個女孩大打出手,安子了差點為此送命。也是因為那一次,何文軒才從姑媽何姝那里知道子樂一出生就帶著先天性心臟疾病,只是一直在等待心源。
姑夫安莫是一個充滿神秘感、交際甚廣并極有手腕的人,但是姑姑卻心存善念不容他為了兒子去傷害其他人。所以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等待,不知不覺花費巨資在家中長輩的小心呵護下,安子了也算平安的長大了。
介于安子了的身體狀況,于是兄弟二人自那次之后便約好,以后有類似的事情兩人要提前聲明。
更適合的人留下,不適合的人自動退出。
兩個同是花心的人,從不知道可以退讓的感情都是虛幻的,在真正的感情面前,誰都無法安然退出。成年之后的兩兄弟,因為軌跡不同漸漸接觸了不同的人群,許久未曾因為喜好而撞車了。
他自然明白安子了與他提及此事的目的,然而游不語是何文軒的學妹,他和安子了并沒有讀同一所大學,不然說不定真的可能安子了先認識游不語。
一想到每次相似的場景,姑姑痛哭流涕的求他退讓的情景,他就腦子抽疼。
所以這種約定很不公平,慢慢的只要他何文軒覺得不錯的女孩絕對不會介紹給安子了認識。
游不語,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女孩,他怎么可能放手?
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坐下來糾結的看著安子了痛心疾首:“你們怎么會認識……?”
安子了聽了何文軒說的話,心下一沉。
如果他問,你們怎么認識的?也許沒事。
可他偏偏問:你們怎么會認識?
安子了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他將無法說服何文軒,但他還是想努力一下。約定如前,說明也是必要。
“我不想活了,自殺那晚在天臺遇到了她……”
何文軒伸手打斷他的話:“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天臺,莫非?”
安子了責怪的看著何文軒:“你喝多那天告訴我說,你為了何安靜偷換了她包里的計生用品,導致她被男友嫌棄并惡名在外?!?p> “所以,她也不想活了?”
“是的,所以我們倆相遇了?!?p> “她怎么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
“對你認識的其他女孩來說,可能不算什么??墒菍λ齺碚f,足夠了。她跟她男朋友相戀了七年,未曾逾越雷池。”
“我知道她是個特別干凈的人,只是沒想過會到如此地步。我看到那些計生用品以為……”
“那是她工作需要發(fā)放給居民的。你做的事情,給她帶來了毀滅性的名聲,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迫辭職?!?p> 他沒想過自己會給游不語帶來如此傷害,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手。他困獸般看著安子了說:“從小到大,退讓的都是我?!?p> “那些女孩在你退出之后,也沒有與我善始善終。你沒有與她們繼續(xù)也不算錯,至少回憶并不美好,反而臟了心。”
何文軒雖然知道他說的也沒錯,但嘴上卻不認輸:“你這算不算得了便宜還賣乖?”
“跟不語相比,我們倆都是不適合的骯臟的人……這次我們公平競爭。”
“好,一言為定!”
安子了離開前,留下一句話:這次,希望你放棄你從前那些不干不凈的手段,我不想你再傷害不語。
何文軒陷入回憶,那時候他們三個還年少。
十四、五歲的何文軒、何安靜和安子了,年歲相當?shù)娜齻€孩子一起在何文軒奶奶家長大。奶奶家附近有一個公共體育場,每年冬季那附近會有一大片冰場,成為孩子們的樂園。
那一年冬天剛下完雪,何文軒帶著妹妹和表弟去那片冰場滑冰,他們三個的冰刀在那個年代華麗的扎眼。換冰刀時,圍上來一群孩子挑釁一般與他們三個找茬。帶頭的孩子稍微年長,旁邊帶著一個妹妹。
妹妹長的特別可愛,一直篤定的看著何文軒,并小聲跟自己哥哥說:“哥,你看那個小哥哥長的好好看?!?p> “好看什么!又犯花癡……”說著他走過來,一把奪下何文軒手里的鞋子,“你這冰刀挺棒的,先借哥們玩兩下!”
他們人多,何文軒原本想帶著妹妹和表弟隱忍退讓,沒想到何安靜是個急脾氣,上去一把推倒了對方的妹妹:“怎么那么不要臉,我哥好不好看用你說!”
安子了則憑借自己身高一拳打在對方臉上,于是一群少年在冰上打了起來。
何家的孩子們,身高體格一直占據(jù)優(yōu)勢,打得對方連連敗退,有些不相干的孩子直接半路跑了。冰上只留下那兄妹倆,妹妹已經(jīng)哭得一臉花。
何文軒與安子了正打得起勁,沒注意已經(jīng)到了速滑隊集訓的時間。當他們一腳將男孩踹向冰面中心的時候,他的妹妹發(fā)現(xiàn)事情不妙,沖上去護哥哥恰好速滑隊的隊伍急速滑過,速度極快一片血光。
隊伍被沖得四散零落,男孩的妹妹受了重傷。
集訓隊的領隊馬上出面聯(lián)系到了何家以及男孩的家人來處理此事。女孩的背上從此留下了被冰刀劃過的疤痕,何家賠了一大筆錢。本來男孩家是不打算就此罷休的,生怕女孩留下其他后遺癥。何文軒不定時的去看望女孩,不擇手段獲得了女孩的好感,借口已經(jīng)喜歡上女孩長大以后會對她負責才算結束。
了結此事之后,他卻在自己父親何亦的安排下去國外躲了兩年說是讀書。回國之后,他去了更好的大學獲得深造,而女孩因為冰刀事件除了背上大片傷疤還導致終身不孕,據(jù)說因為沖擊力過大造成內傷破壞了女孩的卵巢當年并看不出什么,成年之后才初見端倪。
有好多年,染紅的冰面、被撞的不停翻滾的女孩成為他的夢魘。
他已經(jīng)記不得那個女子的樣貌,卻還記得自己對她的謊言:“你不說喜歡我嗎,我也喜歡你,真的……我長大以后會娶你的,早晚會成為一家人,不如就算了吧?”
想到此處,何文軒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他起身來到酒柜,翻出一瓶陳年烈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看到酒杯中搖晃的酒水,他自嘲般自言自語:“我也喜歡你,早晚會成為一家人……”就是這么一句簡單的話語,騙了多少女孩子投懷送抱跑到他床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旦得手就不再想多看一眼。就像到手的玩具,以后不會再把玩,僅僅是好好的收藏在柜子里擺著看而已。游不語不同,她讓他感覺到了念而不得的痛楚,他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愛戀,還是只是單純的“得不到”的貪嗔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