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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與自由法國

第六章 塵埃落定(3)

紫羅蘭與自由法國 超人日丹諾夫 3118 2023-03-06 21:54:02

  跟著貝蒂上校進入總督府后,德內(nèi)爾便開始全力構(gòu)思自己該如何勸說諾蓋斯。由于巴頓的突然襲擊,他必須重新考慮勸降的出發(fā)點和用詞。

  一方面,他需要表明他作為自由法國代表,其立場與盟軍并不完全一致,如果不這么做,諾蓋斯根本不會和他談判。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在身后的美軍代表面前過于明顯地表達出自由法國與盟軍的分歧。

  該如何開口,他實在斟酌不定,最后只能準備從法蘭西公民的責(zé)任以及辣脆德國必將覆滅的前景出發(fā),號召諾蓋斯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徒增官兵傷亡不說,對個人的前途還極為不利。

  德內(nèi)爾認為,諾蓋斯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卡薩布蘭卡必將失守的小前景,以及德國人前途渺茫的大前景。他之所以還要打下去,恐怕十有八九是由于對貝當?shù)拿ば拧5聝?nèi)爾所能做的,也只有以自己曾是貝當半個學(xué)生的身份,揭露貝當賣國賊的真面目。

  至于在自己暴露自由法國將領(lǐng)的身份后,諾蓋斯會不會和當年的吉羅一樣,痛斥自己是叛徒從而導(dǎo)致談判立刻結(jié)束,那確實不在德內(nèi)爾的掌控之中。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只能說,自己已經(jīng)為了這場要命的談判盡了最大的努力。

  而巴頓這家伙……最好在這次突如其來的進攻中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然就算艾克能放過他,馬歇爾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jīng)抵達諾蓋斯將軍的辦公室門口,貝蒂轉(zhuǎn)身示意德內(nèi)爾和美國情報官稍候:“我這就去通傳,戴澤南將軍?!?p>  “有勞?!钡聝?nèi)爾點頭答應(yīng),在貝蒂上校進入辦公室后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等待著結(jié)果。

  過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貝蒂上校才從辦公室中走出來。德內(nèi)爾見狀立刻打起精神,他看到上校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戴澤南將軍,總督先生有請。”

  “謝謝?!钡聝?nèi)爾立刻邁步走進辦公室,美國情報官緊隨其后。但出乎意料的是,貝蒂上校一把攔住了德內(nèi)爾身后的美國人:“諾蓋斯將軍要求和戴澤南將軍單獨談判?!?p>  諾蓋斯的要求正中德內(nèi)爾下懷,如果美國人不在場,有些話他就能放開說。但為了避免引起美國人的不滿,他不能表現(xiàn)出歡迎的態(tài)度,于是他便用了勃艮第口音借助歷史典故表達出自己的態(tài)度:“美軍是自由法國非??粗氐拿擞?,就像查理王太子離不開勃艮第人的幫助?!?p>  對任何一個對百年戰(zhàn)爭歷史稍有了解的法國人來說,德內(nèi)爾的話簡直就是把美國與自由法國同床異夢的態(tài)勢擺到明面上說。

  果然,貝蒂上校立刻明白了德內(nèi)爾的意思,他特意強調(diào)道:“盟友畢竟不是自己人?!?p>  于是德內(nèi)爾只能裝作為難的樣子,示意美軍情報官先在外面等候。而沒怎么聽懂德內(nèi)爾言辭的情報官也非常理解地退了一步,表示“對戴澤南將軍完全信任”。

  德內(nèi)爾就這樣獨自進了總督辦公室,諾蓋斯中將就坐在他的辦公桌后,絲毫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諾蓋斯就像面對自己的下級和后輩一樣,隨手一點,示意德內(nèi)爾坐到他的身前。德內(nèi)爾見狀也沒有擺出談判代表的架子,而是正式地立正敬禮后,才莊重地坐到了諾蓋斯將軍的身前。

  諾蓋斯用了一句感慨做開場:“你們在海外難啊?!?p>  “是不容易,將軍?!钡聝?nèi)爾誠懇地回答道,“就像一群喪家的野狗一樣?!?p>  “我們又何嘗不是?!敝Z蓋斯嘆了口氣,俯身從一側(cè)的柜子里取出了兩個杯子,然后給自己和德內(nèi)爾各倒了一杯酒,“先喝口法國酒潤潤喉?!?p>  “感謝您,將軍?!?p>  “你在海外的事跡我都聽說了,真不愧是戴澤南將軍的子孫。而且你這張口共和國閉口公民的習(xí)慣也真像你的祖父?!?p>  “承蒙夸贊,將軍。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家學(xué)淵源了?!?p>  “你今年多大?有五十?”

  “四十五,將軍?!?p>  “四十五歲的準將,好啊?!敝Z蓋斯再次感慨,“戴澤南將軍一直沒離開軍隊,晉升準將都要到五十一歲,真是時也命也!”

  正當?shù)聝?nèi)爾開始懷疑諾蓋斯是不是在故意拖延的時候,后者下一句話便瞬間切入主題:“我需要你回答我?guī)讉€問題,只要答案令我滿意,我可以立刻下令部隊放下武器。”

  “請說?!?p>  “自由法國在這場戰(zhàn)役中有何作為?”

  “登陸卡薩布蘭卡和薩菲的計劃由我制定,西部特遣軍出發(fā)前的后勤由我負責(zé),攻克薩菲要塞的行動我也參與了。我是自由法國參與火炬行動的唯一軍人,自由法國幾乎被完全隔絕在了行動之外。”

  “也就是說,貝圖阿爾和你們毫無關(guān)系?”

  “他應(yīng)該是美國駐北非總領(lǐng)事羅伯特·墨菲發(fā)展的下線?!?p>  諾蓋斯嗤笑了一聲,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們與盟軍的關(guān)系為何如此僵硬?”

  “自由法國致力于捍衛(wèi)整個法蘭西帝國的利益,堅決抵制任何勢力向我國殖民地伸手的舉動,這與英美兩國的利益均不相符。因此美軍拒絕承認自由法國是領(lǐng)導(dǎo)法國抵抗力量的核心,只是暫時援助罷了?!?p>  “那么美國人想讓誰統(tǒng)治北非?”

  “可能是亨利·吉羅?!钡聝?nèi)爾謹慎地回答道,“也有可能是達爾朗?!?p>  “吉羅在政治上就是個白癡,至于達爾朗……你們能接受堅持抵抗了兩年多的自己,竟然必須服從一個毫無擔當?shù)耐稒C客的領(lǐng)導(dǎo)嗎?”

  “我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做到?!钡聝?nèi)爾回答,“但我可以保證,只要他堅持抗戰(zhàn),戴高樂將軍就能做到,我也能?!?p>  “他肯定不會堅持抗戰(zhàn)!”諾蓋斯不屑地擺了擺手,“他滿腦子都是保持中立、保存實力?!?p>  德內(nèi)爾輕描淡寫地拿起酒杯啜了一口:“那我們就和他斗?!?p>  “最后一個問題,如果美國將來不加掩飾地侵犯法國的利益,你們?nèi)绾蔚种疲俊?p>  “美國不會不加掩飾地侵犯法國利益?!钡聝?nèi)爾回答道,“羅斯福和希特勒的區(qū)別就在于此,所以我們可以依靠美國人民對法國人民的善意,對那些拿不上臺面的陰謀詭計予以還擊,在斗爭中維持盟軍的團結(jié)。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們怎么對付德國人,就會怎么對付美國人?!?

  講到這里,諾蓋斯已經(jīng)沒有什么疑慮了,他先是搖鈴鐺叫來貝蒂上校,命他派出使團,隨后又拿起桌子上的電話下令卡斯巴和利奧泰的守軍停止抵抗,卡薩布蘭卡的戰(zhàn)斗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海軍呢?您管不到他們嗎?”德內(nèi)爾提醒諾蓋斯道。

  “我確實管不到他們,不過艦隊的力量已經(jīng)所剩無幾,所以無論米舍利耶做出什么選擇,他都影響不到我們?!?p>  “那真是可惜了?!?p>  盡管如此,諾蓋斯還是命貝蒂上校去聯(lián)系米舍利耶,將陸軍即將投降的消息告知給他。

  如今法國艦隊幾乎無一幸免,尚未完工的讓·巴爾號也“下了水”,僅剩的水兵組成了兩個連隊,準備繼續(xù)參加巷戰(zhàn)。法國海軍的英勇令德內(nèi)爾感慨不已,即使到今天,法國人也是不缺乏勇氣的。如果將這勇氣用在正確的地方,那么法蘭西的復(fù)國事業(yè)將會取得多么大的進展!

  “讓長官退役后怎么樣了?”諾蓋斯突然問道。

  德內(nèi)爾下意識地想回答自己做了二十年郵差,但話到嘴邊他才意識到,諾蓋斯將軍所說的“讓長官”只能是自己的祖父——沒想到部下稱呼祖孫兩人的方式竟然如此驚人地一致。

  “祖父過得算不上好,時常囑咐我和父親要牢記自己是斯特拉斯堡人。”德內(nèi)爾悵然道,“祖父在生活上固然衣食無憂,可他戎馬一生,也沒有看到我軍收復(fù)失地的那一天,臨終時還不斷聽聞我軍受挫的消息……唯一慶幸的是,至少他走在父親的前頭?!?p>  諾蓋斯也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德雷福斯的事,他的地位必不會在貝當之下?!?p>  “我可以確定的是,祖父從來沒有為此后悔過。”

  “我對此深信不疑,如果沒有讓長官,莫說是德雷福斯,就連皮卡爾也難逃一劫。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仍然對他的抉擇充滿敬意。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為了不知能不能實現(xiàn)的正義,拼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而皮卡爾和讓長官都是這樣的人。”

  說到這里,諾蓋斯疲憊地解開襯衣的領(lǐng)扣:“賈德魯遵循了讓長官的教誨,我卻可恥地當了縮頭烏龜?!?p>  “您何必妄自菲薄呢?”

  諾蓋斯擺手打斷了德內(nèi)爾的寬慰,隨后做出了送客的姿態(tài):“回去報告吧,我愿意配合自由法國的行動?!?p>  德內(nèi)爾只好離開座位,向諾蓋斯敬了一個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法式軍禮(盡管這和他身上的美國軍服非常不協(xié)調(diào)),然后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總督的辦公室。

  當他離開辦公室后不久,就聽到北方的炮聲逐漸平息了下來。

  “看來是成了,將軍!”美國少校振奮地起身迎接德內(nèi)爾。

  “是啊。”德內(nèi)爾也輕松地聳了聳肩,“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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