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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曹操

曹操曹操

蝴蝶咩咩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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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2-31上架
  • 2750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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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曹操 蝴蝶咩咩 2750 2020-12-31 19:33:51

  斗轉(zhuǎn)星移,日月分漸。

  殿宇橫接,云雪落檐。

  左右擁燈,星宿更變。

  魏王思嘆,輾轉(zhuǎn)纏綿。

  飛雪若蛾,吞吐明焰。

  萬物皆靜,可有蒼天?

  有人囈語;

  “孤名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瞞,沛國譙縣人。位極人臣,功至魏王。天下九州得其六,建功立業(yè)而鎮(zhèn)四海之威嚴,留萬世之盛名。外征匈奴烏恒,內(nèi)馭天子群臣。金縷玉衣,千車萬乘。何不知足而常樂邪?

  孤之志,九州一,諸多舍己,棄情趨利。然孤家之寡人,守神州之三分?!闭Z畢,魏王醒,黯然神傷,叱退左右,臥立于屏風之后,玉塌之上。取鎮(zhèn)枕之劍,以錦袖拭之。

  所拭何劍?左右卷燈而去,乃見劍上七星閃耀。

  △△△

  曹操正擦拭劍身時,神經(jīng)狀地喊了一聲,耳邊也響了一語。

  二者同時,二者同音。

  “本初兄。”

  曹操擦拭了滴落在劍刃上的晶瑩。自認為是披散著頭發(fā)而導致發(fā)絲進了眼,從而留了淚。他把頭發(fā)用拿著劍的右手手背理了理,巧然間露出右半邊已經(jīng)生銹的劍眉,和已經(jīng)暗淡的神采。緊接著他又急促地有左手撓了撓前額,頭發(fā)便又如瀑般傾擋了他自己的眉宇。理還亂。

  “我助你一臂之力。到時候你控制河南,我占據(jù)河北。你我二人一起平定中原,一起位列三公,當治世之能臣。哈哈哈哈哈,到時候我袁家就是五世三公了,孟德!”

  曹操歪了歪頭,從發(fā)絲中散發(fā)出一絲疲憊的眼神。劍上的淚花似乎也如思緒愁苦一般無窮無盡,曹操只能不斷重復(fù)著擦拭它?;腥婚g,他似乎想起了田野里,順著麥浪而來的兒歌謠,不禁想起年少時自己和袁紹去搶別人新娘的風流事。

  曹操輕聲地對著七星劍笑。

  少俠少俠好浪蕩,曹操袁紹搶新娘

  新娘新娘別怕跑,回來繼續(xù)嫁新郎

  新娘新娘別怕老,生來育有俊兒郎

  或與袁紹或與操,官渡官渡在何方

  兒子埋骨爹難找,不如當初不還娘

   此時殿外已經(jīng)被雪衣覆蓋,在蒼茫的大地上儼然曹操的初仕之心。潔白,美麗,巨大??蛇@注定經(jīng)受不起不可直視的【兩樣東西】的消融,而那美麗的潔白也終將化為流水,一去不回。

  魏宮內(nèi)外除去天上的下雪聲以外,現(xiàn)在在大殿口又添加了一陣陣軍甲刀刃碰撞的聲音,散發(fā)出與冬天的寒冷相纏綿的壓抑。

  “大王,漢壽亭候首級在此!”

  哐當?shù)匾宦?,七星劍落地。烏云遮住了透過大寢宮內(nèi)唯一的月光。

  在黑暗中曹操似乎如死去了一般。

  他深藏的某種熱忱,始于袁紹之識,終于關(guān)羽之死。

  △△△

  建安二十四年,許都,承光殿。

  黑云臥倒在璀璨的宮殿頂端,干燥冰涼的空氣每一次的吸入,都似與鼻腔內(nèi)的水分相凝結(jié)一般令人窒息。東吳使者從昨日就沒有睡過覺,先是被帶去下塌,可來來回回也沒地兒供他休息,而且他手上還一直端奉著棗紅的木匣,他盡管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是也沒人幫忙舉一下匣子,自己也不敢放下來。

  沒人敢?guī)退?,誰不知道這里面是關(guān)羽的頭?

  東吳使者從承光殿正門進入,唯唯諾諾地奉著匣子向大殿中央前進,跪在了天子和魏王面前。在一陣東吳與曹魏的寒暄后,魏王挎著腰間的寶劍,一步一步地向使者緩慢地走來。

  天子和滿朝文武皆屏息凝神地看著魏王,像出演著現(xiàn)代才有的默劇,既是演員,又是觀眾。魏王蹣跚地下著玉階,每走一步,自己就喘一口粗氣,每靠近一步那個匣子,自己就感覺周圍的景色在發(fā)生著變化,就像墨滴落水中,慢慢染變了水。當曹操下完臺階與使者同臺時,周圍已經(jīng)被潔白無瑕的冰雪包圍,仿佛來到了東吳冰凍的湖面上,而四周也都從朝臣變成了突兀的滿是枝丫的枯樹,在這些樹枝間彌漫著濃郁寒冷的水霧,在此之上,在此之后,又似乎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劍鋒與綿巒。曹操緊握劍柄,混濁的目光又變得犀利,吃驚地環(huán)視周圍,仿佛聽到了遙遠的如柴火生噼啪爆裂的聲音。曹操凝神回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前方跪拜著的使者,變成了坐立在三尺青石上的關(guān)云長。關(guān)羽一手撫順長鬢,一手握立青龍,緊閉著下垂的丹鳳眼,緊皺著淺淡的臥蠶眉,除了他正披著的紅色披肩和棗紅的臉外,全身上下已經(jīng)被雪沾成了白色,孑然一身。

  曹操有些哽咽,欲言又止,只好鄭重地向關(guān)羽欠身作揖,可就在曹操直挺身軀,準備收回雙手時,關(guān)羽發(fā)出了如冰面裂縫般清楚厚重的聲音:

  “丞相別來無恙?!?p>   曹操作揖的手還沒收回,聽著關(guān)羽這樣在華容道時一樣的問候,不由地羞愧下了頭,然后幾乎用孩童般哭泣的語調(diào)說道:“云長,別來無恙?!?p>  曹操強忍住淚水,打算抬起頭再好好看看關(guān)羽,可一抬頭,卻看見自己伸在前面作揖還沒收回來的雙手已經(jīng)端著關(guān)羽從脖頸斷裂的頭顱。

  ......

  ......

  沉默。

  曹操看著睜著雙眼的關(guān)羽,而自己張著嘴,竟半天“啊”不出來,全身上下在雪地中冒出騰騰的白氣。

  這次又是關(guān)羽先打破沉默,只不過這次是他還連著半邊慘白的脖子的頭說道:

  “曹操曹操?!?p>  曹操沒有了一絲氣力,任由頭顱滾落,滾落在如明鏡一般的冰面上,在上面還有一層的淺淡的水面上濺起層層波紋。曹操驚慌地往下看,看見水面上倒映出的被鮮血染得棗紅的自己的臉。

  隨著冰面上的水一圈圈地蕩開,四周逐漸失去了顏色,而周圍的環(huán)境也隨著水紋由近向遠地變回承光殿。

  曹操感覺一陣昏沉,眼前除了棗紅色和黑色以外再無他色。

  “啊——”

  一聲悲壯的哭喊終于爆發(fā)出來,震徹到了還沒南飛的鴻鵠,妻離子散。

  △△△

  漫天的飛雪任性地飄零,落在人的毛發(fā)或袍衣上,此融彼消,此消彼融,像有腳尖一般站立在人的肩上。許都城城門口的雜樹里的桃樹也都凝結(jié)了修長的冰柱,與遠山的青白色相連接,而樹下卻有恰巧地留有赤兔馬信步遠去的蹄印。曹操穿著著厚實的貂裘就站在不遠處,雙手搭摟在懷里,瞇著眼睛,看著雪上的痕跡,他那因寒風而破裂褶皺的臉似笑非笑。曹操旁邊的數(shù)十個親信和隨從帶著不服氣的神態(tài),著急地在風雪里拍著劍鞘。

  “你們覺得,我現(xiàn)在最羨慕的人是誰?”曹操說著,眉宇中有一絲疲憊,一邊背過身,一邊往城中走去。

  “哼,想必是劉備吧?畢竟丞相用漢壽亭候的爵位也留不住的關(guān)羽誓死追隨他呢?!毕暮疃魑罩噔G劍向不知是哪兒的遠方一指。

  眾人看著曹操的背影,等待著他的回復(fù)。

  但是曹操不顧眾人,孤身走進了諾大的城門,在城門的陰影中消失身影。

  △△△

  建安十七年,荀令君府邸。

  “我所跟隨的是大漢丞相,不是異姓王曹操?!避鲝吭陲堊郎希瑲馕⒘θ醯?,“你說過永為漢臣。你騙我?!?p>  曹操尖勾的鼻端上掛著涕淚,扶桌坐下,看著趴著的荀彧側(cè)邊頭頂?shù)幕òl(fā),輕撥道:

  “那年白馬之戰(zhàn),我在許昌城外看著赤兔遠去,你知道我最羨慕的是誰嗎?”曹操把面前的菜盤全部撥開落于地,只剩一壺毒酒在上面。

  燈火搖曳,荀彧的五官像是揉雜在了一起一般,沉默地感受著腹中的劇痛。他思索著什么,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神色從痛苦變成了輕松,他告訴自己,也許主公長久以來的痛苦莫過于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劇痛。荀彧緩緩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劃過他的顴骨輕輕地落在桌面上。

  “原來,你一直以來感受著如此大的痛苦。”荀彧似乎找到了原諒曹操的借口,心滿意足地說道。曹操聽后把毒酒傾倒在了房間正中的壁爐里,輕輕地哼唱著自己的,或是別人的詩歌,哽咽不止。此時房外荀彧的兒子正在追打著頑皮的孫子,壁爐里的火焰響出噼里啪啦的爆裂聲。

  “其實你最羨慕的人是關(guān)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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