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映入蘇晴眼簾的是一張遍布著森寒利齒的巨口,就那么直直地咬了過來,不帶一絲情感。
就像霜天萬物一樣,一生都活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規(guī)則之中。
生存只有兩種情況,吃,或者被吃,僅此而已,不存在其他的選擇。
其實蘇晴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在水下面對如此恐怖的怪物,說一點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人都有逆鱗,蘇晴的逆鱗就是李逍原和師傅,現(xiàn)在這條魚顯然就觸犯了這一點,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更何況還有一件事,就連蘇晴自己也不知道,那就是他身上其實流著和李逍原一樣的血!
蘇晴現(xiàn)在就感覺腦海中仿佛有一股股熱流在不斷奔涌,直接沖淡了他所有的恐懼與擔憂。
他此刻只想活撕了眼前這條不順眼的臭魚!
接下來,在李逍原的眼中,蘇晴好像又變回了當初遇到偃風谷一行人時的蘇晴。
那個狂野至極,無所畏懼,僅憑一聲怒吼就震的山野悚然的蘇晴。
只見蘇晴此時面對來襲的巨口不僅不躲,反而還悍然將雙手伸了進去。
于是下一瞬間,怪魚在咬住蘇晴之后,便帶著巨大的沖擊力游向了遠處。
這一場景把李逍原也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蘇晴的性子會這么烈,竟然一步不退,直接和這條魚干上了。
但蘇晴當然也不是莽夫,他清楚的知道,此時所有的動作都會受到水的阻力,難以對這眼前的怪魚造成傷害。
可近距離肉搏就不一樣了!
其實他原本抱著的就是這樣的打算,所以哪怕現(xiàn)在雙臂都被緊緊咬住,但在蘇晴看來這依然不是危機,而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只是在水下,自己本來就不占地利,現(xiàn)在又被怪魚一口咬住還不斷的甩動,這一點讓蘇晴十分難受。
如此又經(jīng)過了一會之后,盡管耳邊還是有一些高速移動帶來的水流聲,但好在蘇晴終于適應了此時的險峻狀況,他嘗試動了動自己的雙手,卻有了一個驚喜的發(fā)現(xiàn)。
原來,仗著盔甲的原因,蘇晴的雙手不僅沒有被怪魚一口咬斷,反而還在其口中有一些活動的余地。
于是他一發(fā)狠,力灌雙臂之后便趁勢在魚嘴里攪弄起來。
而“小黑”化成的盔甲也當真是件寶物,在這樣強度的壓力之下依然沒有變形,同時還將蘇晴的雙手保護的好好的。
蘇晴在正式踏入了御氣期之后,力氣增長的程度甚至讓李逍原都十分吃驚,這時當然也不例外。
也許這怪魚外部皮糙肉厚不假,可嘴里畢竟還是肉長得,哪禁得住蘇晴的雙臂如此折騰,當即便從魚嘴中漫出了大量的血污,甚至一時都染紅了周邊的水域。
這招的力度之大,甚至還直接崩斷了怪魚嘴里的幾顆牙齒。
而后者顯然也吃痛至極,不由立即放棄了對眼前這塊肥肉的貪欲,灰溜溜地一甩尾就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面對如此結局,李逍原一時也沒回過神來,他想不通,為什么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這股自己與生俱來的能量體會突然出現(xiàn),甚至還直接化作盔甲護住了蘇晴的要害。
李逍原頓時疑惑重重,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不敢相信眼前的能量體真的是那個與自己朝昔相伴的小黑。
可眼前的一切做不得假,蘇晴在盔甲的保護下從怪魚嘴里保住了性命也做不得假。
甚至在保護完蘇晴之后,這股能量體還再度變化形態(tài),又返回了李逍原手中重新化作了一顆黑球,這更做不得假。
眼看如此神奇的事情就發(fā)生在自己身邊,李逍原也不禁失神自語道:
“這可是只有我們一族才能駕馭的力量,多寶啊多寶,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此刻這個問題顯然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李逍原剛才發(fā)聲提醒蘇晴的時候,卻忘記了自己仍在水下的事實,于是當即便吐出了胸中的一大口氧氣。
再加上剛才情況一時緊急,就連手里用來換氣的海螺也丟了,此時的李逍原因為缺氧早已是強弩之末,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的發(fā)黑。
李逍原在水里昏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還是蘇晴在朝著自己快速的游來。
“你沒事就好啊?!?p> 這么想著想著,李逍原隨即便兩眼一翻,徹底喪失了意識。
眼見李逍原身子開始直直下墜,蘇晴一時心急如焚,甚至有些慌了神。
他趕忙加速下潛,游到李逍原身旁后一把將其扛起便向上浮去。
說實話,哪怕剛才那條魚再兇神惡煞,蘇晴也沒有現(xiàn)在這般心焦,不過是手底下見真章罷了。
但在他眼中,李逍原的安??杀仁裁炊贾匾?。
但是好在,他昏倒的時間并不長,所以在二人返回水面之后不久,經(jīng)過蘇晴不斷的按壓與刺激,李逍原終于在“哇”地一下吐出來一大口水之后,醒轉了過來。
“累死我了,可算醒了你?!?p> 看到李逍原已經(jīng)睜眼,蘇晴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大口喘著粗氣,這一晚上的經(jīng)歷真的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
而李逍原在醒來之后,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扭過頭去直直地看著蘇晴。
就這樣四目相對良久之后,二人均是一言不發(fā)卻又突然開始放聲大笑,笑聲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悅,也有兄弟情義的豪邁。
只不過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的崖頂之上,還有一個人笑的比他倆還要放肆,還要坦蕩,正是陸清河不假。
“想不到這一晚上兩個兔崽子還真沒少折騰。但是大的這下開拓了眼界,小的也在實戰(zhàn)中穩(wěn)固了氣息。
倒是不枉我費心的這一遭布置,只是如此看來我的手法也該換換了,不能總是墨守成規(guī)的去教他們?!?p> 陸清河如此一邊想著,一邊還抬腿朝著三人家中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沒走兩步,他的身影便又如同上次一般,隨風化為了一陣煙霧憑空消失了。
而等到蘇李二人躡手躡腳趕回家的時候,早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此刻蘇晴躺在床上,一邊脫衣服一邊憂心忡忡地問道,“師哥,我們這次回來這么晚,師傅真的不會察覺到嗎?”
李逍原沒有回答,因為他正好借著月色看到蘇晴的身上此時已經(jīng)布滿了青紫的淤痕。
不消說,肯定是剛才在水下的那一番折騰留下的。
他心疼的摸了摸蘇晴,柔聲問道:“疼嗎?”
“不疼呀,一點都不疼?!?p> 蘇晴的聲音中,依然充滿了小孩子特有的興奮,顯然對于這些傷痕,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心里還是更喜歡今晚的探險多一些。
如此一來,也讓李逍原的心里稍稍好過了一些,他這才用肯定地語氣寬慰道:
“放心吧,剛才我又去聽了,師傅睡得熟著呢,不會發(fā)現(xiàn)的,快睡吧。”
“嗯嗯。”
蘇晴點了點頭,趕忙拉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不一會就陷入了睡眠。
經(jīng)過這一晚上的折騰,李逍原其實也早已身心俱疲,于是也不二話,自己也躺了下去。
屋內(nèi)頓時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