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高丘和新暮林是連接在一起的,如果沒有黃沙高丘,新暮林將會蔓延到阿爾特拉城的范圍;如果沒有新暮林,黃沙高丘會吞噬米拉爾城。
阿爾特拉城是薩奎爾斯帝國的邊陲城市,來往的商隊從新暮林和黃沙高丘旁繞行而去,最后使得這一邊境城市成為整個帝國和南方諸國之間最繁榮的地段之一。米拉爾城同樣是一座邊境城市,是米拉爾城邦的最大城市,在周圍還分布著小城鎮(zhèn),他是南方城邦聯(lián)盟中和薩奎爾斯帝國最為接近的一個小國家,他沒有繁榮的集市,但是卻因為來往的商隊成為整個南方最發(fā)達的交通中心。
阿爾特拉是來自于薩奎爾斯帝國的開國名將阿爾特,他開拓邊疆的時候戰(zhàn)死在這里,與此同時,薩奎爾斯擴張的邊界也停在了此處。在當時,南方城邦還都是松散的,他們各自為政,所以被薩奎爾斯帝國不斷侵略。在面對強大的鐵騎,弱小的城邦第一次組成了聯(lián)盟,軍隊利用黃沙高丘和新暮林的自然特點,阻止了薩奎爾斯騎兵的進一步前進。新暮林的名字就是來自于這場結束于傍晚的戰(zhàn)爭——南方諸國的新暮。
如今南方城邦的聯(lián)盟已經近乎一體化,這讓薩奎爾斯帝國在百年前就放棄了對它的窺探,所以黃沙高丘和新暮林就再無戰(zhàn)事——近乎兩三百年的修養(yǎng)讓其中的種族再次繁衍,生態(tài)開始恢復。就比如現(xiàn)在,如果你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入林中,可以看到獅子咆哮著和老虎打在一起,雙方扭打著來到森林邊界,然后新暮虎將黃沙獅向外一甩,甩在柔軟的沙地上,好像在說:“滾回你的黃沙丘。”
黃沙滾滾,這是黃沙丘的特點,其實“丘”并非指山,而是起伏的沙海,這樣的環(huán)境最適于黃色皮毛生物的隱藏,即便是黃沙丘的主宰黃沙獅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在翻滾的沙子下隱藏著一個幼小的生物。
“呸!”小生物噴出嘴里的沙子,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將沙子吃進嘴里,可見他隱藏的功夫還不到位。
他搖搖晃晃地踩著滾燙的沙子向遠處走去,他要去黃沙丘和新暮林邊緣的巖洞,所以每日必須經受住沙丘和森林兩種生態(tài)的考研。黃沙高丘并非全是沙海,其中有很多可以賴以生存的綠洲,黃沙獅和他們的獵物都生活在此,而新暮林也并非全是一覽無余的叢林,同樣存在一些高地,這些高地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洞窟。
“達克恩,你回來了?”慵懶的聲音從洞窟中傳來,著同樣是一個黃色皮毛的生物,在沙丘和森林兩種環(huán)境中還能做到一塵不染。
這是一只老虎,他的身形超過最強壯的新暮虎,但聲音卻沒有和體型相當?shù)谋┰?,可是如果因此輕視這個生物,將會被他的利爪和牙齒撕成碎片。
達克恩抖著身子走進來:“特利瑞老師。”即便是一只小生物,也非常有禮貌,前身微微低下顯示出該有的尊敬。
達克恩擁有老虎的身軀和面龐,但是身上的毛發(fā)卻和獅子一樣,這種怪胎暫且稱呼他為獅虎,他是黃沙獅和新暮虎的后代,被兩個族群拋棄,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又是如何降生的——在一次新暮虎和黃沙獅的交鋒中他的父母生下了他,將他拋棄在黃沙之中。偉大的神靈特利瑞將他收養(yǎng),并為他取名“達克恩”。
達克恩雖然擁有獅子和老虎的特點,也繼承了他們的脾性,但是絕不敢小覷自己的老師——神靈特利瑞的名字來源于“瘋狂”,他擁有比傳說中的白狼神靈莉卡奧斯更加強悍的攻擊力,而特利瑞收養(yǎng)達克恩這樣不倫不類的幼崽再一次證明了他的“瘋狂”。
神靈用尾巴掃了掃身旁的地面:“獵物呢?”達克恩縮了縮腦袋,神靈只能嘆了口氣:“好吧。那么你今晚仍然沒有食物?!?p> 神靈并不需要擔心晚飯,但是達克恩卻需要,這讓小獅虎一直憤憤不平——從小開始,老師就讓可憐的學徒自己捕食,如果無法捕捉到獵物就必須用冥想熬過饑餓。作為兩族的棄子,他沒有辦法深入沙丘的綠洲捕食,同樣也無法自由穿行在新暮林中,這些都考驗著小家伙的意志和能力。
“老師,也許您也應該動一動?!毙—{虎嘟著嘴,他的老師終日趴在這里無所事事,很難想象這是新暮虎和黃沙獅共同崇拜的神靈,這簡直是一個懶貨。
特利瑞翻了個身,把肚皮朝上:“不,這樣就好。”他用面前還能看見小學徒的一只眼睛看著他:“你要明白,如果我真的動起來,那么就難以停止?!?p> “是嗎?”小家伙故意把尾音拖長,但是師長沒有理他,只能氣鼓鼓地跑到剛才打掃出的地面,努力地半臥下,忍著腹內的饑餓開始進行所謂的冥想。
“老師,如果你是神靈,為什么不能讓兩族和好呢?”達克恩聽兩族人說起過,從前的他們是友好的伙伴,但當他們從遙遠的北方遷居于此已有千年之久。
一千年聽起來很短,但是對于兩族人來說,更新?lián)Q代了不知多少,可能只有一百年,原本的交情就開始淡了。原本的原始森林遍布黃沙高丘和新暮林,但是當人類文明不斷發(fā)展,被砍伐的樹木逐漸被荒土吞沒,最后形成了沙漠。已經繁衍開來的兩族就開始為了生存環(huán)境而斗爭——對于獸群來說,族群是一切的根本,所以他們只能夠通過擠壓其他族群來獲得更大的生活空間。
黃沙獅的繁殖能力本就不如新暮虎,所以被趕到只有綠洲分布的黃沙高丘也可以生存,但總歸沒有原本自在了。所以兩族的爭端至今沒有停歇,用神靈特利瑞的話來說,也許原本只是零散地打架,但在一次又一次的過分中演變?yōu)榱藢?,最后由爭奪地盤變成了生死相拼——即便是偉大的神靈也不可能阻止埋藏在心靈的仇恨。
“不,即便是神靈,也只能在自己的權力中行動。”大老虎毫無勸解的意思,“就好像你被他們拋棄一樣,我知道你心中擁有不平,但你依然無濟于事,因為你沒有能力去復仇?!?p> “不,我不想……”達克恩否定,他不清楚自己對兩族是什么感情,在他還未開智之時就被特利瑞收養(yǎng),在后來的一年中被兩族不斷驅逐,因此他始終把自己看做是一個外族人。沒什么復仇不復仇的,他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高地看兩個族群為了所謂的地盤斗爭,內心對這種行為充滿了鄙夷和嘲笑。
“你不像我的學生。我是瘋狂的神靈,而你同樣要擁有瘋狂?!碧乩鸬男蜗筮€是和瘋狂搭不上邊,不過他的這些不切邊際的思想和話語已經足夠瘋狂了,“他們拋棄你,你是他們族群的一份子,你可以統(tǒng)治他們。我可不信你毫無怨氣。”
“老師,在人類的詞匯里面,瘋狂雖然是失去理性的意思,但是和自不量力不一樣?!边_克恩的學習還是極其認真的。
“是嗎?”神靈將音調提高,然后還沒有結束,突然間從臺面上撲出,眨眼間就來到達克恩身后,然后反身一腳將小獅虎踩在地上。
神靈還是半閉著眼睛,他看著自己的學徒,嘶吼了一下,露出令人恐懼的牙齒:“但瘋狂并非毫無判斷,當必要時,我可以輕松地撲倒你、殺死你、將你徹底撕碎。但我并沒有這么做,不代表我失去了瘋狂?!?p> 他松開自己的爪子:“你天生弱小,如果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甚至要做出事業(yè),你必須擁有自己都無法掌控的瘋狂——但是你卻能在最恰當?shù)膶嶋H使用它。瘋狂是理智的,因為瘋狂是釋放本性,這是遵循我們的生存之道?!?p> 他看著自己的學徒一點一點掙扎著起來,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就好像對自己的導師說:“下一次絕對可以躲開?!?p> “即便你天生強大,你依然會遇到難以解決的挫折,只用瘋狂才能讓你徹底無懼,讓敵人恐懼。這不是野性,野性只是順從天性,瘋狂高于天性?!碧乩鸷孟駥θ祟惙浅J煜?,或者說對一切都很熟悉,他傳授給了獅虎豐富的知識,這些知識甚至連很多人類普通學院都無法教授。神靈同樣教導自己的學生冥想和修行,這是對野獸來說毫無作用的行為,但無論是神靈還是兩族,都在堅持著這一舉動,他們天生就擁有如同人類般智慧的潛能,絕非普通未開化野獸可比。
“你必須記住,平衡是兩端。既然擁有智慧、冷靜,就一定擁有瘋狂、執(zhí)著。它們并非有好壞之分,僅僅是利用在不同的地方……利用對了,就是神靈,利用錯了,就是凡人。”神靈又開始晃著走向自己的臺子。
達克恩也學著導師瞇起眼,然后“嗖”的一下竄出,但是卻被老師一個回身拍在地上。神靈回到自己的臺子上:“我再強調一次,瘋狂絕不是不智,就好像無緣無故對自己的老師出手……尤其是注定失敗的情況下?!?p> “是……”達克恩垂頭喪氣的哼著,然后有站到一邊,他還必須通過冥想熬過這一夜,否則一定會被饑餓打倒。在這一點上,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老師真的是瘋狂的神靈,特利瑞從未有過同情,任何時刻都嚴格執(zhí)行著規(guī)矩。
“這將會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我必須教誨你生存之道?!碧乩痣y道露出嚴肅的表情,“你是一個異類,但同樣也不是異類,這全部都取決于你自己的選擇。如果你就此放棄,你永遠只能作為異類生存,如果你能夠做到瘋狂——這來源于你的本性,你既是獅子也是老虎,你用由他們的矯健、敏銳、力量、野性,但你還要擁有他們所不具備的瘋狂。它將會引導你走向更高的世界,而在那里,你會用自己來證明你絕非異類?!?p> “老師,為什么說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边_克恩的目光依然局限在黃沙高丘和新暮林之間的斗爭。
“不,任何時代都是瘋狂的時代,每一個人都被自己的意志所驅使,他們自認為這是正義,即便其中真的存在一些正義。但意志就是瘋狂的源泉,每一個時刻都擁有瘋狂,只因我們降臨,所以才能親身體會這一時代的瘋狂。”老虎又半趴下。
“偉大之神,菲索爾茲姆的神諭降臨,自然之子將會誕生,平衡之道將會復興。無論是我還是莉卡奧斯,還是阿勒斯提爾,都將來到這個時代,我們這些的神靈都將繼續(xù)完成他們應該完成的使命。而我選擇了你,我的子嗣分布世界,但只有你能夠統(tǒng)御他們,這就是我,瘋狂之神特利瑞要教導給你的。”特利瑞高聲朗誦出“菲索爾茲姆”的名號,聲音在山洞中久久不息。神靈從來不會和學徒講述神靈的奧秘,但是他并不避諱提到這些同僚。
“菲索爾茲姆的神諭就這么重要嗎?”達克恩問道。
“不,我們并非菲索爾茲姆的代言人,在人間,只有曾經的大德魯伊才能夠與自然之神溝通?!碧乩鸶纱嗟胤穸耍胺扑鳡柶澞凡粌H存在于過去,同樣存在于現(xiàn)在和未來,正如我們每一個神靈都是如此。所以我們的神諭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只是凡人祭司們會在特定的時間解讀出特定的內容。”
“但如今,白狼莉卡奧斯之子將要誕生,白狼始終認為她將會成為新的大德魯伊……好吧,我并不認同,白狼的子嗣至今我從未見過,我也沒有辦法保證她的行為能力。但菲索爾茲姆的信徒在這一時間祈禱了神靈的相助,所以我們降臨了?!碧乩鸷孟裼行o奈,從他毛皮的抖動頻率就可以看出來。
這大概是神靈和達克恩交流最多的一個晚上,獅虎不了解老師所說的內容,他并不理解“瘋狂”的終極含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老師的夙愿——也許真如這位神靈所說的一樣,他只是應運而生為世人展現(xiàn)瘋狂最本質的一面,并無目的。
達克恩一腳踢開一只黃沙獅,然后反身躲開新暮虎的攻擊。獅虎站穩(wěn)后帶著挑釁地看著兩族的后裔們:“如果你們只有這種水平,那我有權擁有從黃沙高丘到新暮林的地盤?!?p> 五歲的達克恩已經進入少年,他能夠參與和兩族爭奪地盤的斗爭——對于這樣一個雜交種,兩族本身是反對的,但神靈特利瑞的出現(xiàn)讓他們不得不接受。
黃沙獅和新暮虎的后裔們,當達到五歲就可以進行搏斗,截止于成年的八歲前。他們每三年進行一次,勝利的一族將得到對方的一塊地盤。這種方式已經延續(xù)了百年,減少了成年族員的暴力沖突,也使得兩族關系稍有緩和。強壯的黃沙獅擁有較大的優(yōu)勢,但是他們低下的繁殖能力讓新暮虎更占優(yōu)勢,所以兩族僵持至今也未見哪一族占了更大便宜。
黃沙獅和新暮虎的族長都伏在地上,特利瑞站在尖石上看著他們:“我無知的子嗣們?!鄙耢`打了個盹,轉動身子,把自己盤踞在石頭上:“當你們離開曾經的家園,帶走了偉大的菲索爾茲姆的知識,如今你們卻肆意將僅存的傳承揮霍。”
“黃沙高丘和新暮林,你們無能為力阻止他們退化,而如今,你們依然無能為力維持它們的和平。你們從高貴到墮落,從平和到爭利?!鄙耢`的聲音非常不滿。
兩族族長只能抖著毛互相看一眼,他們誕生至今也沒有多久歲數(shù),他們不知道當神靈指責那些不知道前多少代的先祖時應該作何表示。
“偉大之神,您的指責我們無法推脫,但從古流傳下來的盟誓早應結束,菲索爾茲姆之道歷經千年卻無力阻止自然的變化。同樣無法阻止人類的入侵?!毙履夯⒆彘L恭敬道,這是所有獅群、虎群的心聲,他們從小就開始學習所謂的平衡之道,但如今生活壓力越來越大,面對人類對自然的侵犯,他們已經無力維持族群的生計。
“偉大的特利瑞,我們尊崇神靈的教導,卻沒有獲得任何神靈的指導,即便您降臨此處……”
未等黃沙獅族長說完,特利瑞就咆哮一聲站起來:“如果我讓你們殺死所有入侵的人類,你們能做到嗎?”
神靈看著面露遲疑的兩族族長,才不屑地“嗤”一聲:“偉大的自然之道,將你們從蒙昧脫離,他從未剝離你們的野性,你們卻在千年時光中自己拋棄了野性。”
“白狼莉卡奧斯可以將野性展現(xiàn)到極致,而我則是瘋狂的化身,任何野性都離不開瘋狂——瘋狂是一切情緒順從自然而又高于自然的體現(xiàn),你們墮落于文明世界,用‘文明’遮掩生物的本性,你們所鄙夷的人類社會正是起源于此?!?p> 神靈突然撲下,將腳下的碎石達成粉碎:“只有達克恩擁有超越你們的潛力,他未與你們同流。”
“虎族怎么能讓一個怪胎領導?”虎族族長不滿道。
“懦弱的虎族霸占肥沃的林地,卻只能教導出無能的子弟。”獅族族長瞥了敵手一眼。
“如果你們這時候撲向對方將他殺死,然后領導所有族人,我才會贊許你們不是廢物。”特利瑞面露兇惡,讓兩族族長毛皮發(fā)麻,不禁后退。
夜幕降臨,達克恩在老師的注視下進入冥想——這是從一天激斗中解放出來的方法。
“老師,我并不明白成為領袖的意義?!边_克恩并非對兩族沒有怨恨,但他不屑于用這種方式去報復,何況成為領袖將承擔更多責任。
特利瑞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學徒:“你是天生的領袖,我選定的領導者?!?p> “不,如果我真的是天生的,那么就不應該被您撿到?!边_克恩不滿道,他知道自己的老師總是用這種玄虛的話晃過話題。
“當神靈在人間顯化,我們也只是凡人之一?!碧乩馃o精打采道,“但我們不懼身死,擁有強大的力量,廣博的見聞,所以即便我們身為凡人,已然超脫眾生——直到我們重新成為神靈,等待下一次降臨?!?p> 達克恩耳朵一動,草叢中傳來“莎莎”的響聲,來不及思考太多,一個比自己大一圈的黑影已經來到自己面前,比自己還有厚重的腳掌已經襲來。獅虎身軀一扭,攻擊順著自己的皮毛落空,小家伙在暴吼撲上前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特利瑞跳下臺階,用手掌將想要動用牙口的達克恩攬到一邊,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我可以看到你們視而不見的,自然在逐漸消亡,遠古的誓約將得到實現(xiàn)——當然,這不需要你去理解。但你必須要看到,在遙遠的將來,所有的自然都將面臨滅頂之災?!?p> “失去本能的野獸們讓自然不再協(xié)調,你們的食物和天敵會因為你們的改變而失去平衡;同樣,保守無用的‘文明’的森林、山丘、河水,都將失去原本應有的平衡,無數(shù)的人類將會把他們砍伐、毀滅?!碧乩鹂戳艘谎蹚牟輩仓懈Z出來的小家伙,贊揚了一句:“弗蘭克斯坦的技藝要比達克恩好很多?!?p> 弗蘭克斯坦是一只熊崽,他和達克恩的年紀相差不大,但身軀已經粗具規(guī)模,至少比獅虎大一兩圈——從手掌到肚子、腦袋都可以看見有肌肉晃蕩。
“老師……他?”達克恩還在咬牙,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偷襲。
“他是巨熊之神阿勒斯提爾的后裔,奧布離威姆巨熊一族未來的族長?!碧乩鸬?。
“請原諒他的無禮,偉大的特利瑞。”灰袍老人從森林后走出來,灰白的頭發(fā)和枯槁的容貌都顯示他年歲已久。老人并不忌諱這里被野獸環(huán)繞,他走到弗蘭克斯坦身邊,才繼續(xù)道:“年輕的弗蘭克斯坦聽說達克恩是統(tǒng)領兩族的領袖,才忍不住打招呼?!?p> “你就是這么打招呼的嗎?”達克恩對巨熊張開血盆大口,腳爪在地面摩擦不止。
“嘿!我的學徒,難道他應該走進來和你握手嗎?”特利瑞嘲諷地對自己的學徒道,然后才恢復無精打采的樣子:“面對陌生之人,野獸往往是通過廝殺完成打招呼,因為你是否能戰(zhàn)勝對手決定了你的話語權?!?p> “但不可否置,這一點建立在對方確實是敵人的情況上?!崩险叩?。
特利瑞聳了聳皮毛,沒有反駁,他環(huán)繞著空地走了一圈,才道:“那么菲索爾茲姆的信徒,你再一次來到這里又是為什么?你已經尋找到白狼莉卡奧斯的子嗣了嗎?”
“不,還沒有。但是快了,根據(jù)神諭,還有十數(shù)年,白狼之子將要誕生,德魯伊將重新建立?!崩险叩?,他將手中的橡木杖戳在地面,緩緩坐下:“我的精力大不如前了,我能夠預感到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奧布離威姆的巨熊一族和遠離他鄉(xiāng)的許多族群都將引來新老交替,我需要確保曾經的盟約還有效果?!?p> “看來……我會在菲索爾茲姆的國度等候你的到來?!碧乩鹂戳艘谎劾先?。
老人點頭:“如果偉大的特利瑞等候我前往,我會感到萬分榮幸?!?p> “你有資格,也有能力在永恒之國安息。”特利瑞跳上自己的石頭,他喜歡臥在高處,“在遠古時期,你就應該有所醒悟——當離開集體千年,任何族群都會墮落,他們不再存有曾經的記憶,一代又一代流傳的使命會變成神話?!?p> “什么是遠古的盟約?”達克恩問道。
弗蘭克斯坦刻意提高了嗓調:“在輝煌的時代,各族相聚在偉大的橡樹圣林,聆聽菲索爾茲姆的教誨,我們同為德魯伊之教徒。當風暴來臨,我們分居他鄉(xiāng),各族共做盟約,當菲索爾茲姆重新選定代言人,當大德魯伊重現(xiàn)人間,我們將完成誓言,重聚一堂?!?p> “各族也包括人類?”達克恩用小爪子指了指灰袍老人。
“如果你能夠真正投入冥想,那也不會讓菲索爾茲姆將使命留給人類?!碧乩馃o情地打擊自己的學徒。
達克恩低了低頭,但還是不服氣:“如果冥想就能聯(lián)系到所謂菲索爾茲姆,那所有生物還要牙齒和爪子干什么。”
“當你心中存在菲索爾茲姆的概念,你已不再是純粹的野獸?!碧乩鸬?,“德魯伊之眾,雖外表與野獸無異,但在德魯伊們的溝通下在數(shù)千年前就已經有了智慧。你們雖與人類有別,但也僅僅是外表有別,你們都在追求著虛無的未來,你們希望超越平衡,讓自己達到極致?!?p> “人類被自己的頭腦迷惑,他們認為自己超越自然;你們被自己的尖牙和利爪所迷糊,在獸群和文明之間無法抉擇。只有大德魯伊可以引導你們走向菲索爾茲姆之道?!鄙耢`看向灰袍老者,“克瑞提斯,如你所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需要重新再來。盟約早已是一張廢紙,或許你們連實際的記錄也沒有?!?p> “如果我成為領袖,我會遵守盟約?!边_克恩瞇起眼睛,年幼的他已經會放出狂妄之言,他無意中還是秉承了老師的意志。
克瑞提斯笑道:“那么,年輕的達克恩,你現(xiàn)在還不是領袖?!?p> “對。所以我遵守盟約的條件,就是幫助我成為領袖。”達克恩咧嘴道。
克瑞提斯笑起來,他看向特利瑞:“偉大之神,看來你并沒有告訴他將要面臨的困境?!?p> 特利瑞已經閉起眼睛:“如果他仍然是用嬉鬧的態(tài)度,即便知道了也無法改變什么?!?p> “不負責任的老師。”克瑞提斯道,他看著年輕的獅虎:“無論是德魯伊,還是你的族群,都在面臨考驗。從千年前,你們的先祖為了躲避追殺而來到這里,在遠離家鄉(xiāng)的南方建立了新的族群。但在歲月的流逝中,你們不斷地失去根據(jù)地,減少族人,丟失傳承,最終來到了現(xiàn)在的地方,甚至原本親睦友好的兩族也分裂自治?!?p> “在教廷的統(tǒng)治下,強大的薩奎爾斯帝國在大地上建立,但經歷了數(shù)百年之久,它已經垂暮不已——這是所有人、事的終點和起點,德魯伊將迎來新生,許多教派都將如此。但這些都并非直觀的,真正直觀的是薩奎爾斯帝國四周的強敵,都開始虎視眈眈,衰弱的帝國成為他們眼中的獵物?!?p> “南方諸國如今正在昌盛,它們早有攻打薩奎爾斯帝國之意……”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達克恩嚷道,無論是薩奎爾斯還是南方諸國都會人類的國度,和他毫無關系。
克瑞提斯按了按手掌,才繼續(xù)道:“南方諸國試圖挑起戰(zhàn)爭,他們早已將目光放在新暮林和黃沙丘之間——這里有取之不盡的資材,也同樣是直通阿爾特拉城的要道。他們將會動用龐大的人工力量,將新暮林和這里的族群鏟除,只為讓他們的軍隊通過?!?p> “當兩族還沉浸在互相爭斗之時,危機已經降臨,無論是黃沙獅還是新暮虎,都將在毫無知覺中被屠殺殆盡。特利瑞察覺到這一點,才會選定你為接班人——從古至今,不同種族間總會有混血,他們并非奇特,但你恰好出生在這個需要你的時間,所以你是天生的領袖?!?p> “人類在達到目的之時總會權衡利益,然后再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碧乩饛堥_雙目,此時的神靈已不再是懶洋洋,他直視自己的學徒,絲毫不掩飾全身的威嚴之氣:“但我們獸群,我們追求的是平衡之道,我們不需要理由。當族群危難,征服他們,成為了領袖,就是天生的直覺?!?p> 已經進入青年的達克恩不再和以前一樣瘦弱,在兩族的青年中也可以稱得上強壯。他將一個伐木工驅離后,才回到自己的山洞,自己的老師特利瑞還和以前一樣睡在石臺上。
“老師,如果只是將他們驅逐,不會有任何作用?!边_克恩語氣中很有不甘,顯然這些年的行動讓他不能放開手腳。特利瑞禁止達克恩殺戮,這讓獅虎充滿了憤憤不平:“正如您教導,我們不應該思考太多虛情假意,但你卻讓我放開這些敵人?!?p> 特利瑞無精打采地用晃蕩著尾巴,然后試圖卷起尾巴的尖端:“我年輕的學徒,你擁有比他們個體更加強大的力量,但你卻可以輕易被十個那樣的弱者殺死。我不知道你想要殺死他們是為什么,如果可以走一圈就嚇走他們,何樂不為?”
“如果只是這樣驅逐,毫無作用?!?p> “對,當然毫無作用。但你殺死他們,更加毫無作用,只會引來更加強大的獵人,你只會死得更快?!碧乩鸬?,“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你仍然無法成為兩族最強大的一員,你不能戰(zhàn)勝他們,無法成為領袖,無能為力真正解決問題。”
“嗷……”獅虎發(fā)出一聲咆哮,他不會說出“自己年齡尚小”這種話,雙目中燃起火焰,然后踱著步回到自己的地方,進入冥想——他必須自己去努力,去證明自己的強大,而不是靠任何人的施舍。
獅虎再一次睜眼時,克瑞提斯站在自己的身旁?;遗劾险咴谶@十年中很少到來,但弗蘭克斯坦卻和自己相處甚佳,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見到自己的伙伴,倒是有一個年幼的女孩縮在石頭后面。
女孩看著獅虎和神靈特利瑞,非常的緊張,這讓達克恩玩心大起,突然對著女孩大吼一聲,這讓女孩當時就嚇得倒地哭泣,但她又咬著牙堅持著把眼淚抹去。這種矛盾讓達克恩有些驚奇,在獸群中,強就是強,弱就是弱,不會有強者裝作弱小,也不會有弱者試圖逞強。
“達克恩。”特利瑞瞥了學徒一眼,制止了獅虎更進一步的動作,“克瑞提斯,你再一次到來,是否有好的消息?!?p> “偉大的特利瑞,神諭告訴我,自然之子在數(shù)年前誕生了?!被遗劾险叩馈?p> “你見過她了?”
“不,我不知道她是誰?!笨巳鹛崴箵u頭,“但無論成功與否,德魯伊都將在此時重建,所以我再一次來到這里?!?p> 特利瑞看了一眼少女:“新的學徒?”
克瑞提斯點頭:“新的學徒,維因爾。恰好在城市中遇到,適合德魯伊之道。除了大德魯伊之外,長老會必須還要有人類參與,維因爾會不負重托?!?p> “哦……”特利瑞長吟一聲,“我差點忘記了,我們將會在菲索爾茲姆的國度相遇?!?p> “對于我來說,時間已經無所謂長短,對于您來說,時間本無意義。”克瑞提斯道。
維因爾穿著綠色的學者衣服,是薩奎爾斯帝國貴族制式,可能克瑞提斯在服飾方面缺乏耐心,只能先整一套像樣的當做德魯伊教服。達克恩安靜下來后,少女才敢站起來,瑟瑟發(fā)抖地站到克瑞提斯身邊,已經十三四歲的她在經歷努力著克服很多恐懼。
“南方諸國的動靜如何?”特利瑞問道。
克瑞提斯思索了片刻,道:“你們也應該感受到了,侵害新暮林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新的營地就建立在周圍。南方諸國和薩奎爾斯一樣,都出現(xiàn)了分裂,所以為了穩(wěn)固聯(lián)盟,南方諸國決定在近期加大軍事活動,如果可以將整個聯(lián)盟拖入戰(zhàn)爭,就可以拖延分裂的時間……如果可以贏得戰(zhàn)爭,南方諸國將會迎來新的繁榮?!?p> “所以時間緊迫了是嗎?”達克恩問道,他非常明白現(xiàn)在的處境。
特利瑞身為神靈,他不會去干涉凡間生物的死活,所以不會為了新暮虎和黃沙獅下神諭,能否拯救他們全落在自己身上。對于兩族來說,每當人類侵犯更多,他們之間的地盤之爭就會更多——沒有任何一個族群試圖反抗人類的侵害,他們只會一次又一次往深處退縮,直到退無可退,再想辦法遷徙。擁有智慧的他們懂得恐懼,懂得權衡,他們失去了不顧一切去反擊的勇氣。
“我不希望失去曾經的盟友,對于你們來說,這已經是傳說、神話,但我確仍然歷歷在目?!笨巳鹛崴雇nD了一下,“不是我需要你們,而是未來的德魯伊教、大德魯伊需要你們?!?p> “大德魯伊到底是誰?”一直聽特利瑞和克瑞提斯提到大德魯伊,卻沒有任何詳細的信息,如果讓他不明不白就效忠于一個未知的人,那就太可笑了。
“一無所知?!被遗劾险邲]有隱瞞,“除了自古以來,歷任大德魯伊均是女子擔任,再無任何信息。當菲索爾茲姆覺得可以的時候,她自然會出現(xiàn)?!?p> “女子?”達克恩提高了音量。比如在獅群中,母獅往往是所有公獅的保護對象,而公獅們互相爭斗、驅趕外敵來爭奪領袖,所以讓自己被一個女子保護,并且尊其為主,這實在難以想象。
“但她是大德魯伊。”克瑞提斯沒有回頭,他非常確認自己的答案,“她會讓你真正信服,因為她是大德魯伊。”
“在我遙遠而已經泛白的記憶里,有很多值得尊敬的女子,而我所認識的大德魯伊能讓所有人心甘情愿為她赴死,因為德魯伊是一個整體。”灰袍老者看向特利瑞,“偉大之神特利瑞,明日,我會和你一起約見兩族的族長?!?p> 特利瑞不可否置地點點頭,他只是作為一個溝通的橋梁,但不會幫助任何一邊說話。他站起身跳下臺階:“我的學徒,明天你需要和所有的青年在新暮林中搏斗,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比缓蟊愫涂巳鹛崴?、維因爾走出山洞,他們有更多事情需要探討。
達克恩思索了片刻,但他完全不適合勾心斗角,只能啐了一口:“所以我還是不喜歡人類。”便臥在平地睡下。
“特利瑞在上,您的意思我們需要聽從這個人類的指示?”兩族族長對視一眼。
“如果你們能殺了他,那當然不用?!碧乩鹫驹诟咛帲┮曋@兩個后裔,他為他們的懦弱而遺憾。
克瑞提斯不以為意,他讓維因爾退開,對著兩族族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曾經我和你們的先祖搏擊過數(shù)次,我非常欣賞你們所應該具備的能力。”
“那先祖是否贏了?”
“不,他們輸了,因為我是克瑞提斯。”克瑞提斯一笑,他已經看到老虎繃直大腿。
“啪”一聲,橡木杖挑開老虎的尖牙,然后反身一腳踢開獅子的利爪,克瑞提斯單腳穩(wěn)住身形,口中就吐出一些振聾發(fā)聵的音節(jié),直刺如腦海。地面開始顫動,石塊突起,將獅子和老虎束縛,然后隨著橡木杖輕觸地面,石塊崩塌,將兩族族長壓在下面。
“所以我仍然不會輸?!笨巳鹛崴购盟葡肫鹪浀臍q月,有些感慨。他很有分寸,這些碎石僅僅會讓兩位盟友的繼承者疼痛,并不會傷及要害。
“這就是菲索爾茲姆之道嗎?”虎族族長呲牙道。
“這只是我利用菲索爾茲姆之道,偉大的平衡之道不僅于此?!笨巳鹛崴箚问志蹟n風暴,將碎石都吹在一旁。
特利瑞跳下高臺,他知道克瑞提斯的取勝輕而易舉:“所以你們早已失去天性,如果是我曾經的子嗣,即便萬劫不復也不會因一招落敗而退縮?!彼挚聪蚩巳鹛崴梗骸澳愦蟛蝗缜傲??!?p> “但我卻更明白菲索爾茲姆之道了?!笨巳鹛崴箾]有阻攔維因爾走過來,他知道戰(zhàn)斗已經結束。
“是嗎……”特利瑞松了松皮毛,然后用虎爪逗弄著維因爾:“我還以為你會更謙虛點?!?p> “那么,兩位,你們是否會帶領族群回到德魯伊?”克瑞提斯問道。
“如果所有人類都和你一樣強大,又何必需要我們?面對你一個我們都無能為力,面對整個薩奎爾斯帝國甚至更多的敵人,只會讓我們的族群滅亡?!被⒆鍝u頭。
獅族族長還是不屑于和逐漸懦弱的虎族為伍,他脾氣更加暴躁:“獅族并不怕挑戰(zhàn),但是我們即便不加入德魯伊,同樣可以聆聽菲索爾茲姆之道。我們不知道你所說的大德魯伊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或者生物,更沒有必要為此平添枷鎖?!?p> “那我將會等達克恩統(tǒng)領你們的族群?!笨巳鹛崴箾]有糾結這個問題,他知道兩族族長無法拋棄現(xiàn)在逐漸安逸的生活。
“那個怪胎?”
“他同樣是你們族群的子嗣。”克瑞提斯提醒道。
“他無法戰(zhàn)勝兩族的成員,等到他取勝,才有爭奪領袖的資格?!边@點沒有說錯,獸群不會憑借狡詐與否決定地位,只有你真真實實將敵人打倒,你才可以證明你擁有保護族群的力量,才會被擁戴為領袖。
達克恩打敗了面前的敵手,然后開始用不太好的數(shù)學計算還剩下幾個。在林間快速的行動讓他耗費了更多體力,比較常年生活在此處的新暮虎,他和黃沙獅們都有著劣勢。
獅虎有些急切,他必須抓住這一次機會,他無所謂什么屈辱和復仇,對于獸群來說,打敗強敵,成為領袖幾乎是一種天職,他們不需要文明的理由去文飾,只需要去做就行。他和一只新暮虎追逐中已經來到靠近米拉爾城的一側,這里已經是比較危險的地帶,按照克瑞提斯的情報,很多伐木和獵人營地就駐扎在這里。
“吼!”咆哮聲響徹林間,警戒的達克恩立刻抬起頭,一只黃沙獅被獵人追趕了。他迅速隱入林間,想必年輕的獅子并不熟悉這里的地形,在追逐中來到這里,長期生活在廣闊的沙漠環(huán)境限制了他們的靈活。
順著血跡追蹤而去,達克恩撲到了獵人,他居高臨下地將手掌按在獵人脖子上。雖然他的動作靈活、兇猛,但他從未殺過人類。
“你要明白什么時候應該進攻,什么時候應該防御,什么時候該放棄追捕,什么時候該鎖定目標。但支配這一切的只有內心的瘋狂。生物的野性往往會告訴你你面對的獵物是否危險,而瘋狂則是讓你在全身都陷入怯懦的情況下還能不顧一切出擊。”這是神靈特利瑞告誡學徒的話??粗S沙獅腿上插入的箭矢,鮮血刺激著學徒的鼻腔,這讓達克恩兇性大起,他并非善良之輩,但也非濫殺之輩,他想要成為領袖,就必須做領袖應該做的事情——虎掌從天而降,將獵人殺死。
達克恩無視了那些鮮血,將獅子腿上的箭用嘴拔出:“黃沙丘和新暮林是我們的地盤,將他們趕出林地!”這句話才喊出,就引起周圍的騷動,許多聞聲而來的獅子、老虎從草叢間鉆出來。
過去十年中,這些族人瞧不起達克恩,至今也一樣,但他們不否認這位怪胎的言論。年輕氣盛的他們本就有這一熱情,但卻被族規(guī)磨滅。
“但你不是我們的領袖?!豹{子道,“你只是一個怪胎?!?p> 達克恩咧開嘴一笑,他從不忌諱這些諷刺,因為只需要打倒他們,這些諷刺就隨之而散。僅僅幾個呼吸,達克恩就已經撲倒了這個獅子,他用同樣嘲諷的語氣道:“可怪胎打敗了你?!?p> 重新站起身,他低吼道:“這時,族長們都不知道情況,所以我們要一起行動。我無意于趁著危難做一時的領袖,在將來我會打敗你們,做真正的領袖?!?p> 這一次沒有反對,大敵當前,也不應該太爭論細節(jié)。在新暮虎的帶領下,所有成員都將自己隱入草叢,他們知道鮮血會引來更多的獵人,甚至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