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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柱國

第十一章 韋公有雞

大周柱國 木瓜騎士 4075 2021-01-09 23:54:52

  游擊戰(zhàn)術(shù)?座中一片唏噓,眾人疑惑地看向韋昭。

  陸溫更是不屑地看向韋昭,大言不慚!即便是面前坐著的,國子監(jiān)武經(jīng)學(xué)博士鄧風(fēng)林也不敢如此夸口吧。

  兵書兵法之道,數(shù)百年來都不過是孫吳尉繚太公黃石幾家罷了,當(dāng)世之人若能鉆研前人兵法有所得,就堪稱一時之杰了。

  “子明,何為游擊戰(zhàn)術(shù)?”鄧風(fēng)林臉色如常,頗有興致問道。

  見鄧先生沒有斥責(zé),反而繼續(xù)發(fā)問,其他人也都靜了下來。

  “敵進(jìn)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表f昭一字一句地將十六字訣說出,周圍氣氛變得愈發(fā)沉靜。

  “呵,敵進(jìn)我退?索性一直退到長安好了,還打什么?”陸溫冷笑道。

  “用兵之法,當(dāng)不拘常理,敵強我弱,暫避鋒芒,并無不可。”韋昭繼續(xù)說道:“況且韋昭這四句并非憑空捏造?!?p>  “兵法有云: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以近待遠(yuǎn),以佚待勞,以飽待饑,此治力者也。無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陣,此治變者也。以我之不可勝戰(zhàn)敵之可勝,正是此理也,陸兄以為如何?”

  “這……”陸溫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哈哈哈,子明的游擊戰(zhàn)法果然頗有見地,但我還有一處不明?!鄙砗蟛贿h(yuǎn)處的呂琦站起來說道。

  聽到呂琦發(fā)問,全堂的目光從韋昭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呂琦身上。

  被人矚目的感覺也不錯……呂琦輕咳一聲,頓了頓問道:“兵法中同樣有:用兵之法,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寇勿迫的道理,而子明方才曾說‘?dāng)惩宋易贰?,這作何解釋?”

  呂琦問完之后,座中眾人的腦袋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韋昭,鄧風(fēng)林依舊盯著韋昭,眼神中帶著柔和和贊賞。

  韋昭大腦高速運轉(zhuǎn),心中知道作戰(zhàn)不拘常法定式,但一時間愣在原地,想不出來更好的案例進(jìn)行解釋。

  總不能說這是經(jīng)過后世檢驗的吧。

  見韋昭一時語塞,鄧風(fēng)林開口說道:“我先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后漢中平年間,王國叛賊圍攻陳倉,皇甫嵩和董卓率軍擊賊,賊軍解圍退走之時,皇甫嵩打算趁機追擊。董卓就勸說不可追擊,因為兵法有云:窮寇勿迫,歸眾勿追?;矢︶詤s說‘不然,前吾不擊,避其銳也;今而擊之,待其衰也;所擊疲師,非歸眾也;國眾且走,莫有斗志,以整擊亂,非窮寇也!’隨后大破敵軍!”

  鄧風(fēng)林停頓了一下,抿抿嘴笑道:“行軍用兵,不可墨守定式,要是隨機而變,所遇之?dāng)车降资蔷J還是疲憊之師,自然對策不同?!?p>  “敵進(jìn)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编囷L(fēng)林接著點評道:“正所謂善戰(zhàn)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韋昭四句就是這個意思,用兵之法斷不可只拘泥于進(jìn)退字眼!”

  一時間滿座皆驚,鄧風(fēng)林親自注解點評,能得到當(dāng)世兵法大家鄧風(fēng)林贊同,這足以說明韋昭方才所言四句的價值了。

  陸溫還是有些不服氣,打算再掙扎一下,最終還是張了張嘴,把話咽了下去。

  與此同時,座中監(jiān)生都開始了小聲議論,呂琦和賀若云投向韋昭的目光中更是夾雜著復(fù)雜詫異的意味。

  呂琦滿腦子問號,韋昭這小子是不是背著我偷摸學(xué)習(xí)了?

  ~~~~~~

  下午,長安宮城政事堂院中。

  議事廳中聚集了三省六部諸多主官,在此討論上午朝會之時不曾解決的問題。

  上午一時沒爭吵出結(jié)果來的事情,下午在這里也不好解決。

  邊境嚴(yán)防、徹查相關(guān)將領(lǐng)、準(zhǔn)備出征這些問題其實都是明擺著的,并沒有什么值得爭吵的。

  但在出征人選上的分歧,才是最大的。

  按照慣例主動出征西涼的話,需要派遣皇子擔(dān)任主帥督軍,如今大周可以勝任這一角色的不止一位親王。

  肅王也好、康王也好,都是在朝中擔(dān)任了幾年朝職的,若是派遣沒有擔(dān)任過官職的慶親王、莊親王,年齡上又顯得有點小。

  唯一沒有任職且年齡合適的是寧親王蘇羨!

  鑒于寧親王和冉氏之亂、西方邊鎮(zhèn)的淵源,諸多世家出身的大臣在此問題上十分猶豫。

  爭論一時間沒有結(jié)果,議事廳中吵鬧聲并不比西市的叫賣聲悅耳。

  中書侍郎喬玉山一時有些煩躁,于是從喧鬧的屋中走出,漫步在院中,放松腿腳的同時專注地思索著如何解決比較合適。

  畢竟喬家的態(tài)度足以左右這個爭論的結(jié)果。

  “喬相?!鄙砗笸蝗挥腥藢λf道。

  大周慣例是不設(shè)置丞相的,但尚書左右仆射、中書侍郎、侍中等常駐政事堂的人都被冠以宰相之名號,用以尊稱。

  喬玉山愣了一下,不用回身聽聲音就聽得出,是刑部尚書陸文榮。

  “陸尚書也是在屋中待得悶了吧?”喬玉山換了一副笑臉回過身說道。

  “是啊,七月份的氣候,著實讓人悶得很??!”陸文榮接過話頭感慨一聲,隨即笑道:“當(dāng)然這政事也讓人頗多煩擾?!?p>  聽到此處,喬玉山還以為陸文榮是來和他商量督軍親王人選的。

  不等喬玉山附和,陸文榮忽然說了一句:“不過近來長安城中有些新奇事讓人耳目一新,不知喬相有沒有聽聞哪?”

  “哦?是何新奇事物?”喬玉山對陸文榮的言語頗感詫異。

  “呵呵呵?!标懳臉s邊笑邊觀察喬玉山悠悠說道:“喬相可曾聽聞過毒鹽礦制鹽之法?”

  “毒鹽礦?”喬玉山一臉懵然:“自然是聞所未聞,陸尚書何出此言?莫非這新奇事物就是這個?”

  陸文榮點點頭,確認(rèn)喬玉山確實不知,陸家也是昨日開始調(diào)查,才剛有的眉目。

  看到陸文榮點頭,喬玉山不禁深思,制鹽之法,這是事關(guān)國家財政的大事啊,據(jù)記載前朝鹽稅最高時,能占到國庫收入的一半!

  本朝雖然并未完全鹽鐵官營,但眼下每年鹽稅收入仍然能占到國庫兩成之多!

  若毒鹽礦制鹽之法確實存在……喬玉山不再多想,看向陸文榮問道:“陸尚書此言當(dāng)真?這等制鹽之法莫非已在陸尚書掌握之中?”

  喬玉山連續(xù)發(fā)問,語氣中透露出不加掩飾的重視。

  陸文榮輕哼一聲:“若是在我陸府手中,就不會在此多向喬相透露了!”

  喬玉山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確實如此,陸家經(jīng)營此道已久,沒必要在喬家面前故意顯露。

  “喬相可曾聽聞昨日東市有兩家鹽鋪競相降價的消息?”陸文榮問道。

  不等喬玉山回答,陸文榮自顧自說道:“事后我陸家派人去查,卻發(fā)現(xiàn)那家鹽鋪的鹽是從城外某個毒鹽礦山里運出來的,那座礦山是韋家的!”

  喬玉山頓時愣住,有些不相信地問道:“是涼國公家?”

  韋元康戰(zhàn)死才三年,雖然已經(jīng)削爵,但老一輩人還是會下意識以涼國公視之。

  可是韋家有什么杰出的后輩子弟嗎?喬玉山一時間大腦空白。

  陸文榮點了點頭:“是的,疑似是韋家二郎在經(jīng)營,可能還有寧王摻和?!?p>  陸文榮故意說成這樣,實際上他很確定,在鹽鐵司刺探到的消息,確認(rèn)有寧王參與。

  但他不愿明說,畢竟陸家能在短時間內(nèi),從陛下的鹽鐵司刺探到消息,是不能說出口的。

  寧王?喬玉山皺起眉頭,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毒鹽礦制鹽這么大的事,單靠韋府經(jīng)營的話確實顯得鎮(zhèn)不住。

  怪不得陸家查出消息,卻又沒向韋家動手,還故意說出來。

  喬玉山不禁思索起陸文榮的用心,他是在提醒我警惕寧王殿下,還是說別有用意?

  “陸尚書不妨直言,陸家在打韋家的主意?”喬玉山盯著陸文榮的眼睛笑著問道。

  “呵呵,喬相說笑了,我陸家可不敢!”陸文榮瞇眼笑道:“只不過這大周疆域遼闊,毒鹽礦之多,怕是一個韋家吃不下吧?”

  哼,果然如此,想拉上喬家一起干?這渾水可趟不起!

  “陸尚書啊,韋家吃不吃得下本相不知道,但既然韋家和寧王靠在一起,那陛下就不可能不知道!”喬玉山頓了頓,多說了一句:“陸家久鎮(zhèn)河?xùn)|得知足??!”

  說完喬玉山繞過陸文榮徑自向政事堂議事廳中走去。

  陸文榮側(cè)眼看向喬玉山背影,老狐貍!皇帝在朝堂之上大量起用寒門子弟,你以為喬家躲得過去嗎!

  陸文榮稍加駐足,也朝議事廳去了。

  ~~~~~~

  下午國子監(jiān)放學(xué)一向很早。

  午后不久,韋昭從國子監(jiān)回來剛進(jìn)韋府院中,一個小丫頭晃著兩個揪揪跑了過來。

  “二叔!”韋秀瑤圍著韋昭跑了一圈:“我糖葫蘆呢!”

 ?????我都忘了,你這小屁孩還記著呢!

  下一瞬間仿佛韋秀瑤眼眶中已經(jīng)有淚水在打轉(zhuǎn)了。

  韋昭剎那間腦海中閃過上百種對策,之后猛地蹲下來,嚴(yán)肅地對瑤瑤說道:“知道二叔為什么沒給你買糖葫蘆嗎?”

  “為什么呀?!表f秀瑤脆生生地問道。

  “糖葫蘆都是普通小孩吃的,瑤瑤是個聰明的小孩,二叔要給你做更好吃的東西!”

  “那瑤瑤做普通小孩,二叔就不給瑤瑤做更好吃的了嗎?”韋秀瑤歪著小腦袋問道:“瑤瑤都想吃!”

  韋昭忍住捂臉的沖動,小屁孩就是討厭。

  “乖小孩一天只準(zhǔn)吃一種!”

  “那瑤瑤不做乖小孩……”

  “不乖的話你娘親就會打你屁股了。”韋昭看著眼前的小家伙祭出神器。

  “瑤瑤肯定是乖小孩的?!表f秀瑤眼珠一晃,分清利害:“那今天二叔給我吃什么啊?!?p>  想要征服吃貨的味蕾,就得帶她體驗不一樣的新鮮。

  一個時辰后……

  經(jīng)過清洗切割和腌制后,韋昭將腌制完了的雞腿先后在預(yù)先準(zhǔn)備好的面粉和雞蛋液中滾過,之后再放到了燒滾的油鍋之中。

  韋昭累得哈哈夠嗆,看著油鍋中翻滾的雞腿漸漸浮上來,變成了金黃色,終于松了口氣。

  隨著韋昭將鍋中的雞腿撈出來,金黃色的雞腿外酥里嫩,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

  站在不遠(yuǎn)處等待的瑤瑤都要饞哭了。

  放在盤中的雞腿落了會油后,韋昭就捏起一個雞腿遞到韋秀瑤手中。

  “兩個手!小心燙?!?p>  韋秀瑤完全沒把話聽進(jìn)去,抱起雞腿就往嘴里塞,咝哈咝哈地邊嚼邊吐熱氣。

  “嘖嘖嘖,來得正是時候?。 ?p>  呂琦?韋昭聽到熟悉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去,呂琦、寧王、賀若云都來了……

  府上下人都沒通報,也是,有呂琦這半個府上人帶著,確實沒通報的必要。

  夏天白日長,雖然現(xiàn)在天色依舊亮得很,但太陽距離落山也沒多久了。

  你們真的不是來蹭飯的?

  韋昭迎上前去:“韋昭參見殿下?!?p>  “哎,子明不必拘禮,此處不是宮城府衙,且本王又是微服訪友,日后你們幾個私下都不要拘禮!”蘇羨笑著說道。

  不等韋昭再和寧王客氣兩句,呂琦帶頭,寧王隨后,子龍尾隨摸向了剛出鍋的雞腿,看得韋昭一陣心塞,給我留一個……

  一旁正在啃雞骨頭的韋秀瑤頓時如臨大敵,搶上前去,先叼走了兩個。

  眾人邊吃邊說話,不再拘泥繁雜禮節(jié),頗為自然。

  “殿下突然造訪,可有要事?”韋昭沒忍住問了出來,這幾個貨來了之后就是吃,一直沒說過一句正事!

  “噢,是子龍,在本王府上將你今日上午在國子監(jiān)所說的游擊戰(zhàn)術(shù)講了出來,本王興致大起,便和他二人前來請教?!?p>  “不過今日就算了。”蘇羨頓了頓,咽下口中雞肉:“今日得以嘗此美食,不負(fù)此番前來,實是意外直至啊?!?p>  “就是啊……子明你會做這個,不早些做給我吃?!眳午乐夂f。

  賀若云一手揮舞著啃完的雞骨頭,搖頭晃腦說道:“今日得以嘗到此番美食,此情此景當(dāng)作詩一首!”

  賀若云在院中轉(zhuǎn)悠一圈,悠然吟道:“韋公有雞,雞有兩腿。裹以蛋液,炸至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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