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為孟霜華取來披風(fēng)。
“孟姑娘,請隨我來?!?p> 齊白林推開屏風(fēng),孟霜華驚訝地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個隱秘的小木板樓梯。
樓梯僅容一人過身。她跟隨他下去,進到一個里弄。
只見他按動墻上一個機關(guān),圍墻現(xiàn)出一扇隱蔽的門。
進去后里面是一個樹木茂密遮掩的庭院。身后那扇門自動隱于墻中。
再往里走,視野開闊些。燈籠高掛,幾棟精致的屋舍分別立于樹木間。那些高大茂密的枝丫高過屋頂,外面很難看到這些房屋。
孟霜華跟著齊白林穿梭于屋舍和花木間。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聽月樓后高墻圍著一大片屋舍。中間還有一個較大的水池,上面建有九曲橋。布局有些像齊王府王妃居住的后院。她不由大驚。
齊白林知道她的心思,本是一路默然不語,忽而開口?!安槐伢@訝,這里所有的屋舍庭院自然屬于齊王殿下的產(chǎn)業(yè)。這些不要對外人說,你是娘娘的姐姐,也不算外人,自然不必防著你?!?p>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僅僅是聽月樓的掌柜?”孟霜華問道。
“自然也不全是。聽月樓只是齊某藏身之處,齊某只是效忠于殿下,替齊王殿下辦事的?!饼R白林淡淡一笑。
“聽齊公子的言談舉止,斷然非普通人。霜華斗膽問一句,齊公子既然有絕世才華,為何不去朝廷考取功名,謀個一官半職,反而安心隱居于市井之間?”孟霜華問道。
這是她憋在胸口已久的話。最近,孟府不斷有人上門提親。
孟霜華以年后答復(fù)父母為托辭,求得眼下安靜。
眼前這個男子,她看著他,心卻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撲通撲通亂竄。
齊白林停下來,凝視著她?!懊瞎媚锏囊馑迹凶又挥锌既」γ?,才算英雄豪杰,人中龍鳳?”
他目光灼灼,有那么一絲曖昧,也有那么一絲逼取。
孟霜華不由惶瑟些許?!笆撬A失禮了。齊公子見諒?!彼⑽⑿卸Y,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她大致已經(jīng)知道方向,前方不遠(yuǎn)就是和聽月樓前那條朝鳳街平行的長陽街。
他們穿過一個中庭,再走過一條長廊,眼前視線開闊。這是前院。一路他們再無交談。齊白林默然前面引路。
繞過一個壁影,他們來到外面。
壁影遮去外面的視線。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前立著一個精練裝扮的車夫。待他們進入馬車,車子往孟府走去。
狹小空間,相對無言。孟霜華感覺自己剛才一個愚蠢的問題破壞了他們之間滋生的那么一絲默契。不由慚愧。
“齊公子是霜華見過的奇人之一?!彼室庖鹪掝}。
“若說奇人,放眼整個大御國,當(dāng)推你小妹。王妃娘娘可是絕對的奇女子,齊某平生最欽佩兩個人,一個自然是齊王殿下,另一個則是你小妹。”齊白林微微一笑。
孟霜華笑道:“小妹的確讓人刮目相看,我這個做姐姐的,著實佩服她?!?p> “世人皆不知你有這么一個舉世無雙的能力超群的小妹。她既信任你,將生意放心交由你打理,你定莫要辜負(fù)她的心意?!饼R白林說道。
“這一點我是知道的。熙兒頭腦靈活,才思敏捷。若不是她自小體弱多病,定是聞名于滿京城的才女。可惜她自小去了梅花庵,京城人多半不認(rèn)識她。”
齊白林岔開話題。“孟姑娘除了彈琴和讀書,平日還喜歡做什么?”
“我一個女子,自然是做些女紅,彈琴繡花而已?!泵纤A笑著答道。
“孟姑娘若愿意常來聽月樓喝茶,可隨時過來?!?p> “聽月樓都是達(dá)官貴人談生意會客之雅所,聽說只接受預(yù)訂,一般人不接待。像我這種閨閣女子,只怕去了也不讓進去。”孟霜華說道。
齊白林自懷里掏出折扇,將它遞給她?!斑@把扇贈于孟姑娘。他日持扇進聽月樓,無人敢阻攔,且必當(dāng)做貴客免費接待。”
“謝謝齊公子?!彼偷驼f道,仔細(xì)把玩折扇。
車內(nèi)有油燈,光線不是很大,但足夠看清。
此扇很重,烏金扇骨,綢緞扇面,上面是一幅山水畫,地形很陌生,城池樓閣。旁邊配一小詞:夢魂幾回歸去,醒后徒悲傷。山河破碎,羸病抱殘生。
此扇應(yīng)是特意打制的。只怕這世上僅此一把。
孟府門外,孟霜華拜別齊白林。
齊白林白衣傲立,玉樹臨風(fēng)目送她進去。
齊王府。
孟霖熙半夜渴醒,發(fā)現(xiàn)趙墨松仍未睡覺,他披著外衣坐在室內(nèi)的小桌上批閱文書。
“殿下,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她低低問道,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找水喝。
“霖熙,你醒了。想喝水?”他扭頭問她。見她想下床,趕緊起身摁住她,替她蓋好被子。
“你不要動,我給你拿過來?!壁w墨松走到爐子邊提起溫著的一壺水,拿過杯子倒了一杯。
孟霖熙感覺口干舌燥,喝完一杯又說還要。
連續(xù)喝了三杯。趙墨松不給她喝了。“差不多可以了,霖熙?!?p> “殿下,你為何不睡?”她重新睡好,人清醒著,眼睛晶亮地看著他。
“霖熙,明日我要出去兩日。所以今晚趕著把這些文書看完批閱好?!彼诖策叴鸬?。
“你要出去兩日?去哪里?”孟霖熙驚道。
“蘭溪山?!?p> “你去那里干嗎?蘭溪山不是燒香拜佛之地嗎?路途遙遠(yuǎn)。”孟霖熙不解。
“正是去燒香拜佛,后日是小寒,每年小寒那日我都會和齊白林去蘭溪山祈福?!?p> 趙墨松凝視著她,伸出手撫摸她的頭發(fā)。
“我也想去,可以帶我去嗎?”孟霖熙央求著。
“這一次恐怕不行。蘭溪山路途遙遠(yuǎn),臘月二十即是秦王大婚之日。近期事務(wù)太繁瑣,我和齊白林速去速回,全程輕功。帶上你會耽誤行程。明年我會帶你去的?!彼敢獾亟忉?。
“唉?!泵狭匚趵氖?。“那你快點看完文書過來陪我睡覺。”
“快了,所剩無幾。等我?!彼鹕砘氐阶肋?。
隔著紗幔,孟霖熙看著他偉岸的背影,心里一股暖暖的情愫升起。
原來遇見這么美好,自己當(dāng)初還想方設(shè)法逃離他,多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