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玉沒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一絲神情,腳步邁動著,來到了死亡的大漢身前,取下了一只手鐲。
“終于有一個像樣點(diǎn)的儲物法器了。天天制成玉佩的樣子,不感覺很不方便嗎?”
林妙玉看著這個玉鐲,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沒有方戎給的那個大,但是方便呀。
玉佩是掛在腰上的,還要拿佩絡(luò)系著,走走晃晃的,哪里有戒指和手鐲方便。
“把衣服穿好,不準(zhǔn)動?!?p> 林妙玉看都不看喬氏一眼,把手鐲里所有的東西都抖落了一地。
喬氏都驚呆了,沒想到只是瞬息之間,這三個人都死了,還保留著扒拉胸口衣物的動作,呆滯在樹下。
聞言后慌慌張張的提起來衣服。
一個不過三尺大小的空間被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雜物,食物,衣物,銀錢,小玉瓶。
還有點(diǎn)亂七八糟女人的鞋子肚兜,甚至還有一個冒著油的雞腿,林妙玉越翻越皺眉,恨不得立刻把里面灌滿水,洗上兩遍。
林妙玉看著滿地雜亂的東西,再三確認(rèn)里面抖干凈了。才把它放進(jìn)袖子里的口袋,沒洗過,她不愿意帶。
瞥了瞥地上一地雜物,林妙玉略微皺眉,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
這三個人在樹上埋伏的時候,林妙玉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的氣息,只是憑借這多年的經(jīng)驗,從周圍的雜草,樹干上得痕跡,還有婦人的神態(tài)動作,判斷出不對勁。
這很恐怖了,以林妙玉的境界,雖然現(xiàn)在實力只有巔峰時的千萬分之一,也不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了幾人的氣息。
只能說明,他們遮掩氣息的法門極為高深。
這是很正常的,三人出自鎮(zhèn)遠(yuǎn)軍軍伍,在這個有修煉的世界,大軍行伍若是沒有極強(qiáng)的遮掩氣息的法門,如何能對付強(qiáng)大的修士和更強(qiáng)的妖族。
如是氣息遮掩不好,碰到大軍,打不過,還能跑。軍卒之中,大部分都是修為較低之人,或者干脆就是普通人,跑起來,是追不上強(qiáng)大的修煉者或者妖族的。
方云吐了很久,幸虧之前看到過更血腥的大戰(zhàn),此刻應(yīng)激反應(yīng)并沒有極其劇烈,依靠靜心訣的幫助,慢慢的平復(fù)下來了心境,林妙玉也適時的來到方云身邊,小手從他背上輸入精純的內(nèi)力,緩解他的不適。
林妙玉沒教過徒弟,對待方云,有很復(fù)雜的情緒。
不想自己嫁給的是一個庸碌之人,林妙玉對方云的要求很高。
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林妙玉還要指導(dǎo)他修行。沒帶過徒弟的她只能學(xué)著自己師傅的樣子,異常冷酷。
過了一會,方云好了點(diǎn),殺人嗎,早晚會經(jīng)歷的,尤其是想到他們竟然覬覦林妙玉的的樣子,方云恨不得再補(bǔ)上兩刀。
“好點(diǎn)了嗎?”
林妙玉開口說話,仿佛剛才那個讓他殺人的樣子從來沒出現(xiàn)過,方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理會這三個人,路過死尸的時候順手把幾個碎銀子撿了起來。
干啥都不能忘了舔包……方云不動聲色的將銀子放進(jìn)儲物玉佩里,那里面還有一堆小碎銀子,來自于黑角寨的山賊……
“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方云來到這婦人身邊,語氣有些不善。殺人之后有兩個狀態(tài)很容易出現(xiàn),一種是恐懼害怕,另一種是想要再殺兩個。
喬氏痛苦流涕,玷污自己的三個人終于都死了,心神劇烈的起伏之下,一邊流著淚,一邊哽咽:
“他們拿我的女兒強(qiáng)迫我,我……我沒有辦法啊?!?p> 方云皺了皺眉,回想起那三個人淫邪的樣子,不用想,都能猜到這婦人肯定遭遇了很多。
“你女兒呢?帶上你女兒趕緊走吧?!?p> 方云轉(zhuǎn)身就走,若不是林妙玉拉著,自己很可能好心上來查看,然后就被偷襲,到時候,自己真不一定能擋住三個人一起偷襲的情況。
別看之前游刃有余,但那是正面對抗。自己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點(diǎn)氣息,猝不及防之下,真沒有把握能擋住對方。
偷襲,向來都是殺局好招。
“走?去哪……”喬氏眼中浮現(xiàn)出迷茫,作為一個沒什么見識的婦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該去往何地。
若是著三個人還活著,自己盡管受到屈辱,可至少女兒還有活路。這三個人死后,喬氏不由地回想起逃難之時,自己和女兒都差點(diǎn)餓死的情景,望著方云和林妙玉遠(yuǎn)去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公子,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和女兒吧,我們不知道該去哪啊……”
喬氏起身飛快的追著方云二人,大滴大滴的眼淚嘩嘩落下。
方云停下了腳步,聽著著撕心裂肺哭喊,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帶著你女兒離開這里不就行了,往前就是郭縣,回到縣城總有活路吧?!?p> 方云扭頭,看著這個跪在自己身前得婦人,開口道。
“公子,我們就是從郭縣出來的,再回去,我女兒就要沒了……”
喬氏的眼淚不停,方云和她交談了兩下,才明白,原來郭縣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是非之地。
郭縣的縣令放了流民進(jìn)城,被流民中暗藏的潰卒當(dāng)場格殺,又因為爭奪縣印,這伙人相互火并,死了不少,最終被一個叫郭勇的人掌控了縣印。
潰卒都不是一個行伍的,甚至不是一個編制的,誰也不服誰,有的人直接用武力裹挾了流民再次出城,不服氣受郭勇管轄,就如這喬氏一般。
沒有正常的鐵律制裁,修士對普通民眾,那真是予求予奪,郭縣糧價飛漲,大戶抱團(tuán),潰卒分割,城中一團(tuán)亂麻,依喬氏所說,她若回去,女兒會被人搶走賣掉,她也會被人搶走賣到青樓。
沒有對比,就沒有體現(xiàn),方云想到了安縣之中,那秦有道一邊剿匪收編流民,一邊開墾林木,制田做事,城內(nèi)更是兵卒盡出,發(fā)現(xiàn)修士壓制平民,就立刻格殺,安縣雖然人心惶惶,但對比起來,算得上安穩(wěn)平和了。
“秦有道不簡單啊……”方云心里嘆了一句,給喬氏指了條明路:
“你帶著你女兒,往北順著官道一直走,下午就能看到一座城,那座城里正在廣收流民,作工就有飯吃,沒有人敢搶人買賣!”
喬氏眼中不可置信,但方云已經(jīng)和林妙玉走遠(yuǎn)了,只留下了面前一塊細(xì)碎的銀子。
喬氏心里牢牢的記住了方云指著的方向,回到了那堆尸體處,先是用長刀狠狠的砍著那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尸體,砍到血肉模糊,自己都沒有了力氣,才頹然坐到了地上,失聲痛哭。
良久,喬氏才撿起來大堆的雜物,用衣服打包成包裹,拿著那個已經(jīng)涼透的雞腿,輕輕的咬了一口,又舍不得的放到了懷里,背著包裹來到了一個小山坳。
把雞腿給女兒后,喬氏拉著她連夜出發(fā),順著官道一直往北方向走,她的腳程跟方云不能比,走了一夜,才看到一座模糊的城池輪廓。
在饑寒交迫中,喬氏看到了一隊士兵剛好出城,騎著馬飛快的跑到了自己的身邊。
喬氏對兵卒有一股極深的恐懼,幾乎要轉(zhuǎn)身就跑,可腿走了一夜,此刻軟了下來,怎么也邁不動腳步。
很快,一群人圍了上來,秩序井然。
“姓名!”一個將官模樣的人問話。
“喬氏…喬王氏…”
喬氏摟著女兒,有些緊張的看著這十來個兵卒。
“籍貫!……哪里人的意思?!?p> 將官繼續(xù)問話。
“綏州府城……”
喬氏依舊很緊張,手心都滲出了汗水。
“薛三,把她倆帶回去,先給她燒壺水,別凍死了,中午之前野狼林前歸隊!”
將官吩咐了一句,一個名叫薛三的年輕軍卒抱拳領(lǐng)命,把喬氏一拉,就放到了一匹馬上,緊接著又把她女兒放了上去,牽著馬快速的回城了。
“娘的,這薛三是不是看上這小娘子了,自己不騎馬讓她坐著?!?p> 將官哈哈一笑:“還別說,這小娘子挺俊的……”
說完,騎著馬飛快的帶著人走了,那個名叫薛三的人,頭盔之下看不清面色,但步伐加快了許多。
喬氏迷茫的騎著馬,進(jìn)了刻著安縣兩個大字的城池。來到了一大片棚戶地區(qū),跟女兒喝到了一口熱粥,眼淚都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哎,小娘子你別哭了,秦大人會安排好你們的?!?p> 周圍有人勸慰她,那個靦腆的年輕軍卒撓了撓頭,遞給她兩塊銅板,騎著馬又飛快的離開了。
喬氏愣愣的接了過來,心底的驚惶不安隨著他遠(yuǎn)去而消失不見,摟住女兒,又哽咽的痛哭起來
……
亂世之人,如浮萍草芥。
方云和林妙玉相對而坐,離開那處地方之后,快要入夜了,林妙玉便帶著方云,來到了一處山石壁邊。
方云想著聽到喬氏描述自己的故事,心情十分沉重,她只是一個縮影罷了,綏州之內(nèi),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一切,似乎都是妖族大軍攻破綏州后發(fā)生的。
“妙玉,三千界里。也是妖族極為強(qiáng)大嗎?”
林妙玉抱著雙腿,歪著腦袋,不停的看著方云,似乎他臉上長了花。聞言后開口道了一句:
“妖族天生就比人族強(qiáng)大。三千界里,也不過是五五相對而言。”
“可是,我聽說,人族不是萬物靈長嗎?那妖族化形不都是化為人形,我一直以為,人族是萬族之首呢?!?p> 林妙玉搖頭:“人的體型更貼合大道,并不是更好?!?p> 她眼眸里閃過一絲神采,給方云說起了三千界的辛秘:
“你可知道,諸天萬界,宇宙洪荒。為何都是有黑夜,有白天,都是以十二個時辰化為分隔?”
方云將自己知道的神話傳說說了一遍,林妙玉搖了搖頭,開口道:
“那或許是你們那里大道還存在的時候,它們的影響經(jīng)過投影和時空扭曲,發(fā)生了改變。”
“真正的情況是,燭九證暗,金烏證明,十二宇宙初開之時的大妖,各自占據(jù)了一份時間位格,人族只有在幾尊大帝證道后,才逐漸擺脫了被奴役的局面……”
“投影,萬界,人妖之爭……”
林妙玉像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方云這才對妖族,這諸天霸主,有了更清晰的認(rèn)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