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吳素之帶著白清潯輾轉(zhuǎn)好幾條街,綢緞面料買了好幾匹。
她還給自己女兒買了兩套新款洋裝。
吳素之穿著高跟鞋逛街,什么都想買。
最后實在走不動了,才和白清潯搭乘黃包車回了白公館。
白清潯抱著自己挑的兩匹錦緞回房。
一匹松綠色,一匹秋香色。
吳素之覺得太素淡,嗤之以鼻。
午后,她想出去一趟,又沒有合適的借口,心里焦灼,在房里來回走動。
一樓電話響了,隔著樓層,白清潯都聽到了響聲。
過了一會兒有仆人上來敲門,是大少爺?shù)碾娫挘胰〗愕摹?p> 白清潯心中大喜。
“清潯,昨晚的事我已經(jīng)按你說的辦妥了?!?p> 電話那頭,白文鴻高興道。
“謝謝大哥......什么?叫我出去一趟?。靠墒俏也徽J(rèn)識路唉?”
白清潯靈機一動,對著話筒自說自話。
“清潯,你是想出來吧?大哥猜的對不對?”
白文鴻領(lǐng)悟意識很強,馬上猜到她的意思。
“是的,大哥。”
“好,我一會叫副官來家門口接你,你要去哪告訴他就行,我現(xiàn)在還有事,就不回去了?!?p> 掛斷電話,清潯回到二樓,告知溫氏和吳素之大哥找她,又回房拿了母親留的東西,站在大門口等車。
汽車很快就到了,這輛車白清潯認(rèn)識,已經(jīng)見過兩次了。
上車后她告訴副官去匯豐銀行。
副官很熱絡(luò),熱情的給她介紹宣州風(fēng)光,見她熱情不高,知趣的閉了嘴。
匯豐銀行在宣州城只此一處,很好找。
汽車停穩(wěn)后,副官恭敬的繞到旁邊開門,白清潯也不客氣,大大方方下車。
門口有銀行小職員帶她進了大廳。
銀行的人早練就火眼金睛。
雖然這個小姑娘衣著樸素,但送她來的汽車卻掛著軍方車牌,一見她進來,馬上有人迎了上來。
“請問小姐需要辦理什么業(yè)務(wù)?在下可以為您效勞?!?p> 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笑容可掬,恭敬的問。
“家母從前給我在貴行留了些東西,今日我來瞧瞧?!?p> 白清潯淡笑,遞給他相關(guān)信物,因為有大哥的副官在,她心里有不少底氣。
職員拿了東西,請她在旁邊稍等,隨后進了大堂旁邊的辦公室,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人再次返回,后面又跟著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
“請問小姐貴姓?”胖男人也很恭敬。
“我姓古......”
白清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隨口報出母親的姓。
“是這樣的,古小姐,我們剛才核實了您提供的票據(jù)和鑰匙,的確是一位姓古的女士來為女兒存的,古女士當(dāng)初要求必須是她的女兒才能支配或拿走存款,但您說您姓古......這樣的話......”
胖男人為難的看著她。
白清潯瞬間明白,她示意副官在門口等她,然后跟著胖男人進了辦公室。
進去后才從手袋拿出自己的印章和鑰匙,一番核實后,胖男人讓小職員去保險庫拿東西,自己則坐下來拿出文件向白清潯闡述。
“白小姐,您母親生前在我們銀行為您存了十萬兩白銀,另外還兌換了一百個金條,金條一直保存在古女士租的保險柜里,我的同僚已經(jīng)去保險庫取了,至于白銀,您也可以換成大洋,根據(jù)需要隨時在外面柜臺上支取?!?p> 白清潯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是怎么回事?
母親哪來的這么多錢?
“您確認(rèn)......是我母親留了這么多錢給我嗎?”
白清潯仍然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白小姐,您母親當(dāng)年是從宣州城里其他銀號轉(zhuǎn)存過來,又特意兌換了一部分金條,因為數(shù)目不小,所以我是有印象的?!迸帜腥它c點頭,肯定道。
白清潯一時不知所措,愣在座位上。
小職員拿了一個很大的盒子進來,當(dāng)著幾個人的面,用白清潯帶來的鑰匙打開,然后轉(zhuǎn)向她看。
金條!
滿滿一箱都是黃澄澄的金條!
白清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金條!
她腦子很亂。
一直在想母親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白秉霖不喜歡母親,絕對不可能是他給的!
她腦袋飛速運轉(zhuǎn),甚至想的有些缺氧。
“這些金條和銀兩您可以隨時支配,當(dāng)然,也可以繼續(xù)保存在我們銀行,隨用隨拿?!?p> 胖男子笑著建議。
“這些錢是不是只有我才能取走?”白清潯愣了一會問。
“是的,當(dāng)年您母親再三跟我們叮囑過,我們銀行也是有信譽的國際銀行,這點您大可放心?!迸帜腥吮WC。
白清潯的印象里,母親的臉上總是掛著憂郁的神情,在家里不茍言笑,很少出門,總是待在房里看書,或者寫字,或是繡花。沉默寡言,甚至連外公家的事都很少提及。
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存下這么多錢!
白清潯離開匯豐銀行時,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母親留給她的錢,她分文未動,仍舊存在銀行。
~
白公館大廳,只有白清瑤姐弟倆在聊天。
“鄉(xiāng)巴佬回來了!”
白清楓見父親不在場,朝著白清潯做鬼臉。
“楓兒,瞎說什么大實話!”
“媽媽就是這樣講的!我又沒說錯......而且媽媽還要給她顏色瞧瞧呢......”
白清楓沒聽懂姐姐的反話,不服氣的狡辯。
“閉嘴!”
白清瑤訓(xùn)斥弟弟。
白清潯假裝沒聽見,櫻唇微抿,眼底的鋒芒一閃而過。她不想逞口舌之快,在人前留下話柄。
她想來宣州讀書,就需要像黑暗中覓食的豹子,要有足夠的耐心蟄伏自己。
白清潯微笑著上樓,臉上像帶了厚厚的面具,掩藏真實的表情。
“厚臉皮,不知好歹!”
白清瑤對她的視而不見很生氣,低聲罵她。
白清潯回到房中,鎖好門,重重的撲倒在錦緞被里,任由棉被溫暖的氣息包裹,放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