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辦法，當年中了韶光的先皇，便不會逝去了。
……
我醒來的時候，房間里面暗得很，似乎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被掩蓋在熏香之下。
身側，依舊是熟悉的藥香。
我怔了怔，抬起頭看過去，果然望進了蘇衍的眼底。
真奇怪，他往日，是不敢這樣看著我的。
“嬌嬌，你……我……”
他說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個完整，這讓我更覺得奇怪了，在我的印象里，這樣的蘇衍，只出現(xiàn)過兩次。
而那兩次，皆是我的痛徹心扉。
我沒管他，而是從榻上起身，一直走到床邊。
外面此時下了細雨，屋檐下雨珠很是漂亮。
我的視線無意落在窗外不遠處的青石路上，那里有未被沖刷干凈的血色，原來方才，并不是我的錯覺。
“你在這里殺了人了？”
這似乎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同他說話。
他的神情似悲似喜，只垂下眸子，道了一聲，“對不起?！?p> 我又問道，“你殺了誰？”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用著一雙幽深的眼眸緊緊的盯著我。
我怕極了，從前我便不懂他眼中的情緒，現(xiàn)在仍是不懂，只不過幾瞬，我又淡然了起來，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他去謀求算計的了，孑然一身，再無所有。
“我如今，勉強還算是這坤寧宮的主人，難不成你在這殺了人，我還不能知道這人是誰嗎？”
許久未見，蘇衍也不再是我眼中的翩翩少年郎了。
他的周身，似乎總是縈繞著濃郁的陰翳。
我知他竭力想做出愉悅模樣，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他的唇瓣揚起，眼中卻沒有笑意。
“王太醫(yī)，他頂撞了我，所以我殺了他?！?p> 王太醫(yī)……
我想起來了，這些年我的脈象，都是由他看管的，他是太后的人。
這么說，蘇衍是知道了。
我苦笑了一聲，心中卻沉靜如死水，并沒有報復后的快感，也沒有難過。
在這一場騙局里面，我早已經(jīng)迷失了自我，他若待我是假情假意，那多好。
我恨的，便是他的真心。
“放了他的家人，他不過是聽從命令，與家人無關。”
我知道，我說完這句話之后，蘇衍便會明白。
他果然走到我的面前，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眼中再沒有溫潤與淡然，他問道，“嬌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知道什么，我活不長了嗎？
父兄臨死前，要我好好活著，我不能尋死。
但這一次，不是我尋死，而是有人下毒。
“松開，蘇衍?！蔽衣牭轿业穆曇魳O冷。
蘇衍松開手，清冷的眉眼盡是痛苦之色，“嬌嬌，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也只愛你?！?p> 我仰頭看他，許久之后才輕輕笑了一聲。
“我當然愛你，蘇衍，你確實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直到現(xiàn)在，我見到你，心中都會抑制不住的生出歡喜?！?p> 我語氣微微頓住，緩緩吐出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才說道，“你要我與你回到從前，很簡單，你將父親和兄長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