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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籠

筑籠 半山夕 3362 2021-01-11 09:07:34

  江尋做了一個夢。

  他走在碧綠的臺階上,除了臺階,周遭只有無盡的虛空。前后望不見臺階的盡頭,左右望不穿臺階的寬度。他疑惑地走著,可每一步,眼前的景象都不曾更迭。他開始焦慮、不安,腳步快了起來??汕奥芬琅f沒有變化——他甚至想墜入那虛空,而不是囚居于這無盡的臺階。他嘗試向左右奔跑,可他依然找不到這臺階的源頭和去處??謶忠u心,江尋越跑越快,兩階并一步、三階并一步,無韁的奔馬化了無頭的蒼蠅,在臺階上亂畫著。

  突然,江尋腳下的臺階如海浪般波動了起來,把江尋的魂魄振出了竅。飛到天上的江尋終于看到自己身體所癱倒在的臺階的全貌——這哪是什么臺階!分明是那少女裙擺上的褶痕!

  江尋驚坐而起,額頭、背上盡是虛汗。他的第一反應便是看時間——8月7日星期三。

  一切如江尋所預想的一樣,他覺得自己就像田徑場上長跑的運動員一樣,完成了一圈賽程,終于又回到了起點。這也讓他聯(lián)想到了剛才那個夢,只不過跑道變成了裙擺——和長跑不同的是,他不知道已經跑到了第幾圈,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圈。

  江尋又躺回了沙發(fā)上,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睡意了無。

  眼下時間線重新歸零,不做改變必定會重蹈覆轍。首先要拯救蘇浣,那自己便不得不再拿出一套新的方案,新的方案能夠壓過“裙擺大廈”自然是最好的,但江尋心里也清楚這樣的可能性之低、難度之高。更何況,那張照片始終縈索心頭,現(xiàn)在還能勉強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已然是江尋的極限了,何談再去想靈感?

  鬧鐘,起床。洗漱過后和上次一樣地打開電視、熱牛奶、吃吐司,只是這次電視里的新聞聽得更真切了些:先是些什么“結合前沿科技,促進司法改革”,接著法學教授又說些“將道德與法律實踐有機結合的嘗試”、“是科技帶動社會的共同進步”、“我個人是十分支持與贊成的”,隨后便是對微米科技先進技術的介紹——也如池陸所說,是和“芯片植入”一些相關的東西。

  江尋不禁“哼”了一聲,心想池陸這老家伙也沒盡說瞎話,看來所謂的“機關單位”無非就是公、檢、法了。不過反過來,江尋還是很厭惡池陸這一點——這電視上報出來的消息都比他說的多,他還故弄哪門子玄虛?

  “裝什么孫子!”江尋還是罵了出來。直接關了電視,江尋還是一樣,拿著牛奶和吐司去陽臺欣賞他的“作品”。這一天早上的陽光還是那樣和煦,可江尋已經很久沒有直面迎接這樣的明媚了。江尋甚至嘗試用眼睛直視太陽,好像這紫外線能把他所有經歷的陰霾全都抹除,也好像這樣沐浴在陽光下面,就能將他帶回他想要的“現(xiàn)實”。

  這太陽也把他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啊嚏!”

  噴嚏在空氣里折射出一道彩虹。

  “果然還是不能對著太陽看太久?!庇檬植亮瞬敛A?,江尋又拍了拍葉子,轉身準備出發(fā)了。

  站在門口時,江尋又回頭看了看屋子里灑進來的光亮,同樣又望了望那兩間一直關著的雜物間——像是為了一致而一致一樣,模仿著上一個8月7日自己的動作,江尋推門而去。

  開車在路上,江尋的大腦異常地清醒,他沒有去特意的想些什么,就是看著前面的路,握著方向盤,等著池陸的電話——終于來了。

  “干嘛呢,兒子?”

  “開車呢。”

  另一頭的池陸遲疑了一下:“兄弟怎么的了這是?”

  “沒事兒,說吧,哪天,23號?”

  “嘿!咱倆想一塊兒去了!就那天,世界杯決賽!”

  “沒問題?!?p>  “嘶……你今天這口氣不對??!我說你這孫子肯定有事兒!”

  “哎呀到那天再跟你們說吧!煩著呢!”江尋有點兒不耐煩。

  “我們?”池陸顯得有點兒驚訝。

  “啊……你能不叫老何嗎?”江尋緊張了一下。

  “我以為老何跟你說過了呢!我確實跟他說過了!”

  “那就到時候見吧!”

  “得嘞!掛了?。 闭f罷池陸掛掉了電話。此時江尋已經開始盤算,到時候帶著“證據”要怎樣詬罵他這位“浪蕩公子”兄弟。不過首先要有的是“證據”,直接去跟蘇浣講看她手機顯然不實際;去偷看手機也需要時機。在和池陸、何山聚會之前江尋也只有“兩天”的時間——今天和8月16日。而且今天,江尋記得蘇浣約了她的閨蜜……閨蜜?

  坐到辦公室的江尋開始思考關于這位“閨蜜”的事。江尋確實不太清楚蘇浣有哪些閨蜜,但在現(xiàn)在看起來,一切都有點可疑。

  下一件事便是在辦公室等待蘇浣來找他。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江尋看了看時間,應該就是蘇浣了。

  “進來?!?p>  蘇浣推開門,在門口大聲說了句:“江總,找您有點事兒!”然后便關了門,一臉壞笑著走到江尋對面的座位上做了下來,雙手托著臉看著江尋。

  “公事私事?”江尋問她。

  “都有!”蘇浣擠眉弄眼地說:“今晚同事閨蜜約我吃飯,你就不用送我回家了!”

  江尋沉吟了一下,順勢問了句:“同事閨蜜?那是誰?”

  “小周,周茉??!”蘇浣瞪大眼睛說道。

  “周茉……?你對她那么嚴厲,她不是挺有意見的嗎?”江尋顯然沒有想到。

  “嗨!都是成年女性了哪有真較真兒的……今天她還給我?guī)Я嗽顼埬兀饶承├贤举N心多嘍……”蘇浣鼓著嘴低聲說。

  江尋抬頭瞪了她一眼,接著說:“還有什么事兒?”

  蘇浣立馬來了精神頭:“哎,師父,你方案準備怎么樣了?”

  江尋沉默了一秒,說了句:“還沒想好?!?p>  接著蘇浣用渴望又焦急的眼神盯著江尋,好像在一個勁的催促著江尋快點問她。

  江尋只得認輸,問道:“你那方案想……”

  “當然想好了!”蘇浣神采奕奕得說著和之前一樣的話,仿佛在背著臺詞:“我這次從我老媽那兒想到了一個特別棒的方案,肯定讓師父你都拍案叫絕!倒是師父你這次可得加把勁喲,別到時候哭著喊著教會徒兒餓死師父呀!”

  “那你就別耽誤我在這兒想方案了,趕緊該干嘛干嘛去!”江尋皺著眉頭說。

  “哦……”蘇浣撅著嘴朝江尋做了個鬼臉,走到門前,推開門,轉過身大聲說了句:“謝謝江總!”接著便關門離開了。

  江尋獨自在辦公室,思考著關于周茉的事。明顯上一個閉環(huán)和蘇浣討論周茉的事的時候,江尋能感覺出來兩人的關系并沒有這么融洽。思來想去,江尋決定今晚偷偷跟著她們一探究竟。

  熬到了下班,江尋假裝著加班,看到蘇浣和周茉出去了之后,江尋便也動了身。

  一路上,江尋都小心翼翼地跟在周茉的迷你轎車后面——這時候人工駕駛的優(yōu)勢便顯現(xiàn)了出來。兩輛車一前一后到達了城中CBD的商場停車場,江尋把車停在了離周茉的車不遠的地方,在車里想了一下,覺得這地方怎么也和池陸掛不起鉤來,便沒有下車,而是決定在車里等她們出來。

  等待的過程中,江尋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方向,甚至覺得今天可能會無功而返了。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快晚上8點的時候,兩人從商場里悠悠地晃了出來。周茉挽著蘇浣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說著什么。兩人上了車,江尋也醒過神來,在后面悄悄地跟著,盡量保持著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江尋本以為周茉會直接送蘇浣回公寓,可沒想到周茉把車開到了一處酒吧街上。周茉停好了車,把蘇浣從車里拉了出來,然后帶進了一個清吧里面。

  “看來還是有收獲的。”江尋暗自心想。

  在停車場停好了車,江尋還是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在車里撥通了池陸的電話。

  “喂……喂?老江,怎么了?”電話另一端夾雜著人聲和歌聲,池陸也顯得有些慌張。

  江尋基本可以斷定池陸就在剛才周茉帶著蘇浣進去的清吧里面。池陸推開車門,拿著手機在停車場邊逛邊跟池陸聊著:“喲,池總監(jiān)怎么這么瀟灑,不好好加班居然跑出來玩兒了?”

  “啊……這不勞逸結合嘛,那些項目目前也沒特別緊……你孫子管得還挺寬!”池陸笑罵了起來。

  江尋笑了笑:“沒什么事兒,問問你XC區(qū)的房子多少錢一平了?”

  “哎喲,你是不是跟老何聯(lián)系了?這小子也在看呢!怎么,你也發(fā)財了?”池陸問道。

  “這么巧!我就想著我也關注一下,總得有點志向吧!”江尋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著,一邊在停車場掃視著什么。

  “現(xiàn)在十到十五萬一平吧!看具體位置……”池陸說了一半,電話里傳來了周茉的聲音:“嘿!池總!”

  “我朋友到了,先不聊了??!你跟老何聯(lián)系聯(lián)系,他最近研究的多。掛了??!”池陸慌慌張張地掛掉了電話。

  江尋也放下了手機,臉色鐵青地站在了一輛車旁邊。在確認了這就是池陸的車之后,江尋回到了自己的車里,靜靜地等著。沒有過太久,看到蘇浣獨自從酒吧門口出來時,江尋不由自主地傾到了方向盤上。周茉和池陸隨后小跑著追了出來。只見蘇浣回頭對池陸和周茉說了些什么,然后禮貌地點了個頭,轉身便上了在酒吧街口等待客人的出租車上。而池陸則拍拍周茉的肩膀,然后手便順勢放在周茉的腰上,帶著她回了酒吧。

  江尋在車里一頭霧水。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蘇浣和池陸私下里有了這次接觸,但情形和他預想的并不一樣——當然,這種情形也讓江尋心底稍微有點安慰。無論如何,這一天還算是有了一定的進展。

  “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苯瓕ば南胫?,發(fā)動車子,往家里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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