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四月的第三個星期六，天氣越來越暖和，氣溫在這個季節(jié)變化很快。上周還有行人裹著羽絨服出門，到了這個周末，許多行人已經(jīng)舍棄了毛衣，只穿一件打底加外套就出門游玩。

　　金黃市最新的全景聲廳影院——金城影院，換上春季常服的程徹出現(xiàn)在了影院售票柜臺前的隊列中。令他感到尷尬莫名的是，隊伍的前后大部分都是一對對情侶，少數(shù)同性也是幾人結(jié)伴觀影，肉眼可見范圍內(nèi)只有他是一個人。

　　而且不是在等人。

　　昨天晚上程徹發(fā)給喬葵的消息是：對于無畏小子療傷的食物配置有沒有什么建議。然后兩人從頭到尾都在討論無畏小子的康復(fù)期應(yīng)該吃什么，直到去睡覺都沒有提《大偵探伊布之寶石迷蹤》首映日的事情。

　　才見過3次，就約美少女看電影，而且自己還比對方小兩歲。這會不會太輕浮浪蕩了？喬葵會怎么看？衛(wèi)醫(yī)生會怎么看？無畏小子會怎么看？吉利蛋會怎么看？

　　所以程徹慫了。

　　但是票都在手上，拿都拿了，程徹還是來到了金城影院。

　　隨著隊伍位置的逐漸靠前，程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穿著紅色衛(wèi)衣，下身是棕色短褲和黑色的過膝褲襪，大大的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遮掩住面容，從窈窕的身影上看應(yīng)該是一名少女。

　　她站在隊伍最前列的外面，似乎在仔細(xì)辨認(rèn)每個人或買或換的電影票，偶爾交談幾句，又很快轉(zhuǎn)向下一對購票者。

　　等更近一點(diǎn)，程徹方才聽清楚，她是在問每一個在售票處領(lǐng)取《大偵探伊布之寶石迷蹤》的人，愿不愿意把電影票加價賣給她。

　　‘笨蛋，到現(xiàn)場了才問，當(dāng)然沒人樂意了?；径际桥闩笥岩黄饋淼?，當(dāng)面把票再賣給你，不就顯得太摳門了嗎？找那種一個人來的才有希望啊?！虖卦谛闹朽托?。‘不過現(xiàn)在口罩難道在女生之間很流行嗎？’

　　‘嗯，等一下。’當(dāng)程徹?fù)Q完電影票時突然想到，‘我不就是一個人嗎？小丑竟是我自己！’

　　轉(zhuǎn)過身，他就看到了奇怪少女亮閃閃的眼睛，少女的目光在程徹的臉和手上的票根之間來回不定，眉眼也在猶豫和驚喜間變換，最終還是定格在了程徹的手上。

　　奇怪少女的嗓音有些?。骸巴瑢W(xué)，請問你是一個人嗎？能不能把票賣給我一張，我可以出三倍的錢給你?！?p>　　“啊，不用了。票也是別人送給我的，反正我也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張就送給你看好了?！背虖夭缓靡馑加脛e人送的東西去換錢，笑著說，“我第一次來，不知道1號廳在哪里，你帶我過去就可以了?！?p>　　“謝謝，”少女微微鞠躬，神采飛揚(yáng)。

　　1號廳在影城的二樓，程徹跟在少女飛快的腳步后面走上樓梯，樓梯的高低落差不經(jīng)意地把將少女的絕對領(lǐng)域展露在程徹的正前方，“松緊帶勒著略微帶點(diǎn)肉肉的腿太棒了，但不露臉一律按坦克處理?！?p>　　樓梯轉(zhuǎn)角拐彎時，少女似乎對程徹的目光有所察覺，從上向下看了他一眼，嚇得程徹緊緊盯住了自己的鞋尖，‘反??！子曰非禮勿視??！我可是要成為聯(lián)盟冠軍的男人！等等，剛才那個場景，怎么好像有點(diǎn)既視感？’

　　“位置在哪兒？”走進(jìn)1號廳，少女問程徹道，票還在程徹手上。

　　程徹掃了一眼票根，“第十排，5、6兩個座?！?p>　　“嗯，”少女走上階梯，“1、2……、10。嗯？最后一排的情侶座？”

　　突然程徹感到了強(qiáng)烈的殺氣從前方傳來，好像有兇獸在前方欲擇人而噬，熟悉的恐懼感在心中泛起，‘之前的既視感，不就是玩偶視角么！娜姿！’

　　求生欲上線，程徹馬上道歉：“啊，不好意思，票也是別人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情侶座，票根上也沒寫。要不你再去買問別人買票試試吧。”

　　娜姿瞇著眼看了他一會，“不用了，電影快開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們坐開一些就可以了?！?p>　　當(dāng)先走入座位，娜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紅色雙人沙發(fā)的里側(cè)。

　　一張胖乎乎地臉浮現(xiàn)在程徹腦海，一閃即逝的畫面中，小胖子敏彥種下一顆桃樹：“要情侶座的?！?p>　　‘敏彥你害死我了，’先責(zé)怪了敏彥，程徹又開始責(zé)怪自己，‘剛才應(yīng)該說我走，讓她自己看的。來都來了心態(tài)害死人啊。現(xiàn)在如果跑的話，就直接暴露了吧。她肯定在懷疑我了?！?p>　　程徹在座位外面患得患失，里面的娜姿提醒他：“快點(diǎn)入座吧，你擋到別人了?！?p>　　“是，”程徹強(qiáng)笑著讓過一對情侶，蹣跚到5號位，坐下來后把身體緊緊倚住座椅側(cè)靠背。他決定這場104分鐘的電影，就和這塊靠板牢牢不分開了。

　　“這場電影我的精靈也期盼很久了，是小型精靈，我抱著它看可以嘛？”娜姿側(cè)過頭輕聲問道。

　　“沒關(guān)系?！?p>　　褐色毛絨絨的伊布出現(xiàn)在娜姿懷里，它看著程徹眨了眨眼睛，爬起來伸出右爪，“布咿。”

　　“伊布，你好?！背虖厣焓趾退樟宋兆?。

　　‘糟了……’

　　“伊布，好像很喜歡你?！蹦茸说穆曇敉嗜窝b的低啞，重新變得清冷悅耳，“你也好像認(rèn)識它?！?p>　　“我臉盲，精靈看起來都一樣?！?p>　　娜姿輕輕撫摸著伊布的絨毛，“程徹，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是巧合。”

　　“當(dāng)然，絕對的?！北唤械矫值某虖厥栈厥?，“票是敏彥給我的，他可以作證！”

　　“也希望你能夠保守秘密。我只是不想被打擾，一個人出來看電影。但是絕對不想有傳言，說我和某些變態(tài)一起看電影?！币敛际娣囟读硕抖洹?p>　　“沒問題，我素來以守口如瓶著稱?！币皇窃陔娪霸?，程徹就要指天發(fā)誓了。

　　還差5分鐘，兩人靜靜地等待電影開始，程徹被氛圍壓抑得有窒息感，決定討好娜姿一下。

　　“娜姿，你要爆米花嗎？我請客。”

　　“不要?！?p>　　“要什么飲料嗎？100多分鐘呢?！?p>　　“不要?！?p>　　“我送你電影周邊吧。電影院門口的伊布毛絨玩具？”

　　“不要?！?p>　　“我……”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