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話一 馬靜(上)
場景:大漠西北邊境某地
生啟年2353年,在某地一處山野河流旁,旭日瀟灑的撫慰著大地,植物更是在暖風(fēng)中搖曳,翠綠的山林飄散著青草散發(fā)出的淡淡幽香,河水緩緩的流動聲清脆著直入人心,伴隨著鳥兒的歌唱讓山野里的毒蟲猛獸也平靜的收起了獠牙。
在河流旁一個頭發(fā)用幡巾包著的女子面露不舍的悲傷神色,將一個木盆輕輕的放在了水面上,木盆里面被厚厚的被子充滿,一個小嬰兒從被子里面露出肉嘟嘟的笑臉,不哭不鬧,只是咿咿呀呀的張著嘴似是在渴求什么。
看著小嬰兒的樣子,女子禁不住流出了淚水,眼神中除了悲傷之外,更有著一絲絕望。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個橢圓形的玉佩,那玉佩晶瑩剔透,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月牙,女子看著那玉佩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玉佩塞到了嬰兒的被子里面。
“我的兒啊,你是我們族人最后的血脈,雖然我們族人遭遇了不該有的劫數(shù),但為娘還是希望上天能夠憐憫于你,讓你遇到一個好人家,擺脫那些毫無意義的血雨腥風(fēng),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的成長,做一個普通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女人說著聲音越發(fā)的顫抖起來,似是有說不完的囑咐一樣,最后更是咽哽著捂著嘴流淚。
“快!我們該走了,那些人已經(jīng)追來了!”
女人的身后跑來一個男子,那男子臉上都是汗水,手里還提著一把刀,身上所穿的衣衫隱隱還能看到一些血跡,男人的神情看來十分的焦急,見女人的樣子不僅皺了皺眉。
聽到男人的聲音,女人終是下了決心,顫抖著手將木盆輕輕的向外推開,同時眼淚如泉涌一般流出。
木盆順著河水不斷的遠(yuǎn)離岸邊,漸漸的順著水流向遠(yuǎn)處而去,女人不舍的看著木盆里的嬰兒,即便遠(yuǎn)到她看不到木盆里的嬰兒時也不愿離去,最后更是崩潰的悲慟起來。男人看著女人的樣子也顧不了那么多,焦急的將女人拉起向河流的上游方向跑去。
兩日后……
場景:河水下游竹塢
在平靜的河邊,一個不大的竹塢屹立在水面上,竹塢的下面有樹根粗大的木樁穩(wěn)穩(wěn)的插在河下的泥床中,彷如堅固的地基,牢牢的固定著上面的竹塢。
竹塢雖然簡樸但在這山野桃園之中卻顯得格外的淡雅清修。
在竹塢上一個長長的魚竿延伸到水面上,一個滿頭白發(fā),長須如筍的老者抱著魚竿靜靜的坐在竹塢的甲板邊,好似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老者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深邃的望向遠(yuǎn)方,臉上的表情盡是惆悵。
砰……
突然從竹塢的下面?zhèn)鱽硪宦曒p微的碰撞聲,聲音沉悶,老者也被這聲音拉回到了現(xiàn)實中,他慢慢放下魚竿俯身向甲板下面看去,就見一個木盆在竹塢下面一個木樁旁來回擺動,借著水面的蕩漾敲擊著木樁,而木盆的里面還有一個被被子包裹的嬰兒。
老者看著木盆里的嬰兒,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異和憂慮,似是做了片刻的思考,老者還是俯身將那木盆端到了竹塢的甲板上,此時里面那個嬰兒正在恬靜安詳?shù)乃?,也許是睡著的嬰兒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于是一邊撲騰著手腳一邊咿咿呀呀的叫著,可能因為沒有力氣,手腳也沒能伸起來,只能看到被子下面有東西在鼓動,嬰兒的聲音也有些虛弱無力。掙扎了一會兒,那嬰兒竟然睜開了眼睛,當(dāng)嬰兒一看到眼前的老者就燦爛的笑了起來。
老者眼神惆悵的看著那個嬰兒,臉色略有掙扎,像是在做什么極難決定的選擇。老者思慮再三最終還是嘆息一聲,“也罷,畢竟這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雖然我也算是有意向候,但你的到來還是命中注定,日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者伸手便要將嬰兒從木盆中抱起,這時一個橢圓形的玉佩從嬰兒的被子里掉了出來,老者撿起玉佩看了看,當(dāng)看到玉佩上面那小小的月牙時老者也不禁用唏噓的目光看向那小嬰兒,同時皺了皺眉。
“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小月即為肖,你的出現(xiàn)又驚走了那本應(yīng)上鉤的魚,以后我就叫你肖魚好了……”
時光如梭,一晃二十年后,生啟年2373年,大漠……
大漠邦國位于上元帝王朝以西,是由數(shù)十個游牧民族組建而成的,大漠邦國以大漠王為首,下屬各族莫汗為輔的的管理方式,其領(lǐng)土和軍事影響力都不遜于上元帝王朝。但為了共同發(fā)展,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自上元帝王朝建立初期,兩地就一直保持著友好中立的關(guān)系。
在大漠國東側(cè)是古山群峰,因山峰常年積雪,因此山下雪化成流,水源豐富,孕育了大漠國最肥沃的草原,雪原大草原。
在雪原大草原上存在著兩個最強大的游牧民族,一個是大漠王所屬的原牧族,一個是大漠王結(jié)義兄弟蘇爾莫汗所屬的河牧族。因兩族團(tuán)結(jié)強大從而才使得周圍各個牧族俯首稱臣。
場景:河牧族領(lǐng)地
大漠牧族都有各自的領(lǐng)地,領(lǐng)地中百姓所居住的也大都是外觀圓形、平扁的民坊,從遠(yuǎn)處看去就像一個特大號的烙餅。
在河牧族其中一處民坊中,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女子正在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臉上擦拭著藥酒,女子一邊擦著,眼眶中一邊淚光閃動,臉上更是露出悲傷和疼惜的表情。
而那個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靈氣,俊俏的小臉任誰看了都不舍得移開目光,小女孩的一個鼻孔被棉花塞住,鼻孔的邊緣還能看到殷紅的血跡,額頭也有一處傷口,正在被女子輕輕的用藥酒擦拭。
雖然女子的臉上流露出痛惜的神情,但小女孩則滿臉燦爛的的對著女子笑著,好似那些傷口沒有疼到她一樣。
女子柔聲的問道:“疼不疼?”
那小女孩語氣爽朗的說道:“不疼!”
“馬靜,以后記著,再遇到烏蘇那些人離他們遠(yuǎn)點!他們比你大好多也粗魯,對一個小女孩都能下這么重的手!”
那小女孩撅撅嘴,道:“誰叫他們欺負(fù)米爾瑪哈姐姐,要是他們下次再欺負(fù)你,我就把他們打的比現(xiàn)在還慘!”
聽著馬靜的話,米爾馬哈溫柔的將她抱在了懷里,眼淚也感動的流了下來。
馬靜靜靜的靠在米爾馬哈的肩上,“我從小就被送到大漠,只有米爾瑪哈姐姐對馬靜最好了,馬靜一定會保護(hù)姐姐的!”
這時從外面闖進(jìn)來幾個人,一邊跑進(jìn)來一邊大聲喊著:
“米爾瑪哈!馬靜!你們沒事吧!”
米爾瑪哈和馬靜放開彼此轉(zhuǎn)頭看向跑進(jìn)來的三人,三個人差不多都在十六七歲的樣子,馬靜笑著說道:“拉姆爾達(dá)、郎拓大哥、拿克提,你們來晚了,剛剛我可威風(fēng)了,可惜你們沒看到!”
米爾瑪哈怪嗔道:“還說呢,你一個小女孩和三個比你大的男的打架,能不吃虧才怪!”
一個長相俊朗,眉目清秀的男子,眼神擔(dān)憂的看著米爾瑪哈,語氣異常的溫柔,“我們也是剛剛聽說烏蘇跟你們發(fā)生沖突的事,你沒被傷到吧!”
米爾瑪哈看了郎拓一眼,接著目光便迅速閃到一旁,有些羞澀的說道:“我倒是沒事,只是馬靜為了給我出頭,連頭都被打破了,還流了好多血!”
馬靜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吧郎拓大哥,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fù)米爾瑪哈姐姐!”
這時一個臉型較寬,看起來也最頑皮的一個,笑著說道:“哈哈,馬靜,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是糗大了!”
最后面那個拍了一下剛剛說話的那人,“拉姆爾達(dá),別鬧了,烏蘇那幾個小子沒事就找我們茬,現(xiàn)在竟然趁我們不在欺負(fù)米爾瑪哈和馬靜,這事我們不能就這么算了!”
拉姆爾達(dá)也認(rèn)同道:“說的對拿克提!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他們,讓他們以后離我們遠(yuǎn)點!”
米爾瑪哈擔(dān)憂的看著他們,“你們想干嘛?我和馬靜也沒什么事,算了吧,別再惹麻煩了!蘇爾莫汗要是知道了一定又要責(zé)罰了!”
一聽到蘇爾莫汗,拉姆爾達(dá)的表情變得緊張許多,身體也不由得顫了一下。
拿克提:“郎拓,這事你怎么看?”
郎拓:“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徹徹底底讓他們再也不敢靠近我們,以前就是對他們太友好了,才讓他們得寸進(jìn)尺沒完沒了!”
拉姆爾達(dá):“沒錯!要教訓(xùn)就把他們教訓(xùn)的服服帖帖的!”三人決定好了便氣勢洶洶就要出去找烏蘇等人算賬。
米爾瑪哈一臉擔(dān)憂的想要攔住他們,馬靜這時說道:“你們?nèi)齻€真不愧是出了名的無腦鐵三角,就知道用蠻力!”
三人聽后轉(zhuǎn)身看向馬靜,拉姆爾達(dá)上前用手狠狠的捏著馬靜的臉,“你都這樣了還敢說我們!”
馬靜皺起眉毛一把推開拉姆爾達(dá),揉著臉說道:“或許我有辦法把烏蘇那幾個人都給制住!”
場景:某高山之上
巍峨縱橫視云衣,一覽千巒近無奇
高山之上,老者穿著一身白衣眺望著遠(yuǎn)處連綿的山巒,淡淡的云煙飄渺在山巒之上,彷如人間仙境。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這時從山下走了上來,男子身著一身青衣,頭系舒冠,目如長明,面目灑脫,但笑起來卻有一副浪蕩公子之氣。
“老師,穿的這么少,又站在這么高的地方,就不感覺冷嗎?”
老者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意味深長的看著那年輕人,臉上也露出一絲說不出的焦慮。
“廢話!為師讓你收拾完碗筷就馬上來這里見我,結(jié)果你小子讓我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為師鼻涕都快被凍出來了!”
那年輕人憋住笑意說道:“老師啊,這也不怪徒兒,徒兒在收拾碗筷時遇到了點事所以才耽擱了,不信的話,徒兒就一一講給老師聽!”年輕人說著還抬眼偷瞄著老者。
老者眼神深邃的看著年輕人,自從二十年前從湖邊竹塢見到這個徒兒,二人就相依為命,老者更是將全身的本事都交給了眼前這唯一的弟子,自然也知道他這個弟子編瞎話的能力,于是無奈道:“還是算了吧,等你說完,為師又得在這凍上半個多時辰……”
年輕人皮氣的笑了笑,“不知老師讓徒兒來此所為何事?”
老者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個橢圓形的玉佩遞給年輕人,年輕人接過玉佩后仔細(xì)看了看,當(dāng)看到玉佩上面那小小的月牙時也不禁皺了皺眉。
“為師近來心力虛乏,氣血空潰,想必是時日不多了,這個玉佩是為師第一次見到你時就隨在你身旁的,這些年為師一直替你保管,現(xiàn)在也該是時候交還于你的手里了!”
年輕人表情微動,將玉佩揣入懷里,“老師,您這是何必呢,徒兒其實也沒有那個心性去了解自己的身世,老師又何必跟村長借錢把這玉佩從賭坊贖回來呢!”
“你這混小子,整天跟我沒大沒小的,什么贖回來,那是人家賭坊老板替我保管,那保存東西不得給些保管費呀!”
老者似是也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有些尷尬的提高聲音。
“好好好,老師您說的對!”
肖魚笑了笑,老師雖然年歲近百,但某些方面卻像個小孩子一樣,也讓他十分的無奈。
老者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肖魚,語氣一轉(zhuǎn),淡淡的說道:“在這二十年間為師將畢生所學(xué)都已傳授給了你,功成名就又有人繼承也算圓滿,只可惜有一事為師卻始終放心不下?!?p> “不知是何時,徒兒能否去替老師解愁?”
老者眼神中含著焦慮,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你可知我為何給你起名肖魚嗎?”
肖魚想了一下,“不是因為我當(dāng)時出現(xiàn)讓老師失去了一鍋好魚湯,所以就把我當(dāng)成魚,就起名肖魚的嗎?”
“混小子,什么亂七八糟的!為師是希望你可以像魚一樣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生活,無憂無慮,沒有世間的煩惱和紛爭!”
肖魚想了想說道:“可是魚在水中本身就受到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困于水中而不出,人既然活于世間又怎能無世間之憂呢?”
老者聽到肖魚的話后欣慰的看著肖魚,就算肖魚從外表看,怎么看怎么像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墓痈?,笑起來更是有那么一絲猥瑣,但剛剛那一句話就足以證明他絕非等閑。
老者滿意的點點頭,呵呵的笑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罷,你若一直在此雖然悠哉,可對你來說也是最大的不公,之后的路要怎么走,怎么選擇還是看你自己吧?!?p> “老師您這是什么意思?”
老者再次望向遠(yuǎn)方,“我駕鶴西去以后,你只需向東而去,到了一個叫和城的地方,去找和城的現(xiàn)任城主宮人,到了那時你的命運要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了,記得,如果你打算放棄世間繁華,放棄權(quán)欲恩怨,就繼續(xù)以此為名,如涉世而掙,就以如氏和安立名。世間繁華多變、千秋繚亂,以后的路就看你如何去抉擇了……”
肖魚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疑慮,但隨即又變成了惆悵的悲感,他認(rèn)真的品味著老師剛剛所說的話。
老者暗嘆一聲,心中憂悵:
希望你能早些認(rèn)清自己真正所求的……,不要被命運左右鑄成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