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話 算命（上）
場景：都州
肖氏安一行人進(jìn)入都州地域，一路走走停停，甚有游山玩水般的愜意，帶兵隨同的白乾一路隨行，倒也沒有催促的意思，進(jìn)入都州第八日，石旦所帶的五萬和城軍進(jìn)入都州，并與肖氏安見面，又過數(shù)日，肖氏安一行人終于抵達(dá)都州州府天合寶宮城。
由于五萬和城軍進(jìn)入天合寶宮城尚有不妥，因此在都州軍的配合下，和城軍于天合寶宮城城外三十里的地方駐扎。為了以防萬一，肖氏安與石旦決定每日以書信來往，以確定入城的幾人和城外守軍的安全，當(dāng)然信中的內(nèi)容，只有和城相關(guān)的將官才能看懂，別人即便中途截獲了，也不可能改變其中的內(nèi)容。
好斯吉因?yàn)橹霸谌赵蝗温?，后來奉昌公之命游走各地，與都州之人有所相識，而此時都州和日曰也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以好斯吉也就沒有跟肖氏安等人進(jìn)入天合寶宮城，而是留在了和城軍之中。
當(dāng)肖氏安等人在白乾的隨同下進(jìn)入城里后，所看到的天合寶宮城就如同一個沉迷于酒色權(quán)勢的縱欲之都。
與城門相距不過一條街的地方便是人們常說的風(fēng)流場所，香居閣、四春樓、溫海樓、春夢居等一條長長的街道上能看見的就有二十多家，更讓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在街頭的高高聳立的拱形石碑上，竟然寫著碩大的四個字“花街柳巷”。
肖氏安十分詫異的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白乾，白乾見肖氏安看他也尷尬的低下了頭。
在花街柳巷之中熱鬧非凡，路邊拉客吆喝的女子穿的花枝招展，打扮的也濃妝艷抹，一個個更是嬌艷誘人，而那些往來的行人自然也都是些男人，穿著大都錦繡華貴，其中還有一些專賣女子飾物的小販在當(dāng)中吆喝買賣。
應(yīng)絮兒看著花街柳巷里的場景好奇的問道：“公子，這里的酒樓為何如此熱鬧，我們也進(jìn)去看看吧！”
幾人一聽?wèi)?yīng)絮兒的話，都尷尬的不知如何解釋，誰知郡主這時皺著眉頭也急忙說道：“是很奇怪，花街柳巷不是應(yīng)該滿是花草植物的嗎，難道這些酒樓里有什么跟花草相關(guān)的東西，吸引了這么多的人？”說著就向花街柳巷里走，肖氏安見狀一把拉住她，郡主疑惑的看著肖氏安，肖氏安沒有辦法湊到郡主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當(dāng)肖氏安說完，郡主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嬌羞的模樣更加可愛，他一跺腳嬌怒的說道：“你！你們這些臭男人……真的是……”說著轉(zhuǎn)頭便向另一條街走去，走的時候還不忘拉住應(yīng)絮兒一起離開。
應(yīng)絮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后面的肖氏安，一頭霧水不知到底怎么。肖氏安被郡主指著說了句臭男人，無奈的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跟了上去。
都州雖然沒有日曰那般富庶，但其人口卻十分的興旺，是上元帝王朝人口最多的地方，因此作為都州的州府這里的人更是少不了，街上做生意的商販、閑逛的、路過的、沿街乞討的人比比皆是，甚至眾人在街上閑逛時還看到了有賣孩子的，孩子小到兩三歲，大到十一二歲，稍微大一點(diǎn)的是個女孩，穿的又臟又破滿頭污垢，在那幾個孩子后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弓著腰站在那里，臉色蠟黃神情恍惚，應(yīng)該是那幾個孩子的父親。
此時正有不少人圍在那里，其中一個體型發(fā)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女正和那個中年男人似是在商討著價格，而那個跪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孩似乎聽到了二人的對話，臉上露出無助又害怕的神情直瞅著地面。
郡主看到對面眉頭微皺，說道：“怎么，上元帝王朝不是已經(jīng)嚴(yán)令禁止販賣奴隸嗎！你們都州現(xiàn)在還在進(jìn)行著奴隸制度！”說著瞪向白乾。
白乾詫異的看著郡主，又看看肖氏安，這時站在一旁的東德禮說道：“這位是阿安達(dá)吉郡主！”
白乾一聽急忙拱手施禮道：“原來是郡主殿下，恕小人眼拙！其實(shí)郡主有所不知，上元帝王朝確實(shí)已經(jīng)嚴(yán)令禁止了奴隸制度，我都州自然也不例外的遵從，但是奴隸制度雖然禁止了，買賣自己孩子的事卻不含在其中，而且這些被賣掉的孩子男孩大都會被年邁喪子的夫婦收為養(yǎng)子，女孩則會被賣到青樓，雖說都是買賣，但與奴隸相比還是有所不同的?！?p> 郡主眉頭一皺，“就算與奴隸制不同，但那也違反了人倫綱常，難道顯公就任憑這種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嗎！”
白乾：“回稟郡主，如果是拐賣他人的孩子來賣，那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但如果賣的是自己的孩子，按照王朝的法規(guī)我們也愛莫能助，更何況現(xiàn)在各地戰(zhàn)亂頻頻，流離失所的百姓到處都是，就算守相大人有意相助，只怕只會將情況變得更糟?！?p> 這時對面的中年男人和那個女人似乎是談妥了價格，女人一臉得意，而那個中年男人則滿面愁苦。
女人向身后兩個青壯年說道：“帶走！”身后兩人立刻上去拉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孩，女孩見狀也十分害怕一邊掙扎一邊哭喊著：“我不去！放開我！”一旁其他幾個小孩也一起哭喊著姐姐。
郡主見狀立刻沖了上去，一只手扣住一個人的手腕將其推開，同時一腳又踢開另一個人，那女孩擺脫后彷如看到了救星，立刻縮到了郡主的身后。
“唉！你干嘛呢！怎么大白天搶人呢，還有沒有王法了！”那個中年女人見狀大聲嚷嚷著，聲音尖銳刺耳，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肖氏安等人見狀也急忙趕了上去，郡主這時瞪著那個中年女人，“王法？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難道就有王法了嗎！”
“什么強(qiáng)搶民女，她明明就是我花錢買來的！”說著指著那個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一看就老實(shí)巴交，見女人指著他還向郡主攤開手里那幾個稀少的殼幣。
郡主：“那又怎樣，如果她不想跟你們走，你們硬拉著就是強(qiáng)迫！”
那中年女人一聽也瞪起了眼珠子，“這是哪來的小妮子，人既然已經(jīng)被我買下了，你要是想帶走，那就再出錢！三十嵐銀！”
郡主一聽也瞪圓了眼睛，“三十嵐銀，你剛剛最多也就花了十個殼幣，現(xiàn)在竟然要三十嵐銀！”
那中年女人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笑臉，“就就是我們紅鴛樓的價碼，不管姑娘進(jìn)來時什么價，出去最少也得三十嵐銀，你要是給不出來，就把人還給老娘！”
郡主皺著眉頭轉(zhuǎn)頭看向肖氏安，肖氏安見郡主看他，于是說道：“什么？和城不管天下事，更何況有人剛剛還說我是個臭男人，我要是真的花錢買個姑娘，那豈不是又變成有怪癖的大叔了?！闭f著直搖頭。
郡主眉頭皺的更緊，嘴也微微嘟起，看著肖氏安的眼神包含了懇求和嬌氣，看的肖氏安心里直發(fā)麻，沒辦法他無奈的揮了揮手，“唉……，何肖……”
東德禮站在身后見狀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又淪陷了……”
何肖聽到肖氏安的叫喚便從懷中掏出一袋錢，并從里面拿出一些交給了那個中年女人，中年女人見到前后，瞬間變得喜笑顏開的離開了。
沒有了熱鬧看人群也漸漸散去，雖然還有幾個看似花花公子的人在一臉壞笑的盯著郡主和應(yīng)絮兒，但在白乾冰冷的瞪視下還是灰溜溜的跑開了。
郡主這時彎身扶住那女孩的肩膀柔聲的問道：“你沒事吧？”
女孩怯弱的搖搖頭，“謝謝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下丫……”
這時郡主起身怒視著那種中年男人，“竟忍心賣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你這樣的人有何理由還繼續(xù)活著！”說著竟然要拔劍。
那中年男人頓時下跪哭訴道：“恩人放過小的吧！小的也是沒有辦法，家里糟了難什么都沒了，能吃的都給孩子們了，我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實(shí)在沒辦法才這樣做的！”
下丫也拉住郡主求道：“求姐姐饒了我爹吧！我爹也是沒有辦法！”
郡主聽到二人的哭訴也露出難過的表情，這時東德禮上前對那個男人說道：“城外東南方向三十里遠(yuǎn)有一處軍營，你帶上孩子拿著這個去，那里會有人把你們送到和城去的，到了和城會有人好好安置你們，你們也不用再挨餓了！”
那男人狐疑的看著東德禮遞給他的小木牌，肖氏安：“何肖，還是由你送他們過去吧！”
何肖應(yīng)了一聲便讓男人帶著孩子們跟著自己，下丫看了看中年男人又倉惶的看了看郡主，郡主安慰道：“放心的去吧，跟著那個大哥哥，以后你們就不會再挨餓了！”
下丫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到了中年男人那里，中年男人哭著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多謝恩人，小的一家來世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恩人的大恩大德！”下丫也帶著其他幾個孩子一起跪下地上磕頭，眾人見狀急忙將他們扶起。
中年男人和下丫帶著其他孩子跟著何肖走了，郡主依舊表情失落心中唏噓，肖氏安：“這種情況現(xiàn)在在很多地方都算是平常的了，尤其在戰(zhàn)事尤甚的北方，甚至換子向食的情況也有，這就是戰(zhàn)爭所帶來的悲劇啊……”
郡主聽到肖氏安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心里十分的不悅：“權(quán)勢的野心，將士的紛爭，導(dǎo)致的卻是無辜人的悲劇，這算什么世道！”
肖氏安：“有的時候生活在底層的人總是要為那些所謂的貴族、權(quán)勢所犯的錯無辜牽連，這也更讓那些權(quán)貴肆無忌憚起來。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惜一切代價要獲得權(quán)勢的原因！”
就在這時街道對面的一個攤位突然有人高聲說道：“非也，非也，有時看起來無辜的人，在其他方面反而更是一個侵略者，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并非不無道理的，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冥冥中其實(shí)自有定數(shù)！”
幾人一聽忙轉(zhuǎn)身看向說話的地方，就見街對面一個小方桌前坐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在那人的一旁立著一個桿子，桿子上面的白色帆布上寫著一個“算”字。
再見那人，青衣素身，頭盤發(fā)髻，臉色略有發(fā)黃看著有些氣虛，身體也瘦弱露骨，眼圈發(fā)黑，眼袋飽滿，眼神迷離，說完剛剛那些話后還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雖然從面相看只有二三十歲的年紀(jì)，不過從感覺上來說身體還不如一個年邁的老者。
肖氏安好奇的走了過去，“這位先生剛剛的話倒是有些見地，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動作輕緩的拱了拱手，“秋風(fēng)掃過滿地悲……”
肖氏安：“原來是葉先生，姓名屬單字，先生是冰河一族人？”
葉抬眼看了一眼肖氏安，“公子果然見多識廣，若不介意請讓在下為公子算上一掛，就當(dāng)是為公子剛剛的善行，所達(dá)成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