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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監(jiān)護人

69變更監(jiān)護關系

最佳監(jiān)護人 土豆兔 2004 2021-03-18 19:59:00

  父親的死,不是突然發(fā)生的。但對譚鱗甲,是突然知道的。

  知道后,他也沒有怎么樣。也不覺得或知道應該怎么樣。反而很正常地,繼續(xù)幫榜榜找媽媽,關注遭受霸凌卻不告訴大人的陳鯨語。之后和大家一起去學拳擊,并喜歡上。

  他甚至找到了人生理想,想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一切都是昂揚向上的,他覺得很開心。尤其想到是和唐筠姐一起經(jīng)歷這些,找到人生理想,他更開心。他幻想自己當上特種兵,保護更多的人——那里面,當然也包括唐筠姐。

  但他沒預見到這種突突的不安。

  他想這種心情也許是不應該的,所以他一次也沒說過,也沒給過它醞釀和發(fā)酵的機會。而正因為藏得好,他的這種心情,一次也沒有被人——至少同一屋檐下的幾人,發(fā)現(xiàn)過。

  可是,越來越多地,他會發(fā)呆、恍惚、陷入回憶……

  譚鱗甲自己沒感覺自己異常??墒聦嵣希蠹叶伎闯鏊淖兓?。

  尤其唐筠。

  唐筠是何其細心的一個人。上次陳鯨語磕破膝蓋,她已經(jīng)開始留意,并發(fā)現(xiàn)了水杯上的磕痕。所以拳擊班其實是那個時候就報上的。只不過,陳鯨語自己不說,唐筠不敢確定,只好暗中問她的同學,想先搞清楚情況。

  而這次,她也是先找了陳鯨語和榜榜,了解到譚鱗甲確實已經(jīng)知道父親的死訊。她知道這天早晚會來,也猜得到譚鱗甲的迷茫和自我懷疑。

  可譚鱗甲和陳鯨語還不一樣。

  從小被父親家暴,離家出走,以孤兒身份在異地孤兒院生活兩年。所以這些經(jīng)歷,都讓他對父親和家庭的恨意清醒而自覺。他清楚知道自己憎恨父親,但并不知道:

  人可以同時地恨和愛,對一個人。

  這種感情矛盾而痛苦。尤其是一個對自己傷害那么大的人。承認自己會為了他的死痛苦,也就是否定自己為逃離他所作的所有努力,于是也就是承認他對自己的施暴是沒有錯的。

  這是對那個獨自承受家暴的少年譚壯壯的背叛,是以保護人為己任的譚鱗甲,無論無何做不出,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無視、甚至否認那種不安,想用鎧甲哥的力量,獨自扛過去。

  唐筠理解他的這種心情。

  可正因為理解,才不能在沒有任何實際行為支持的情況下,輕飄飄用嘴說她理解。

  她是說過“謝謝”、“對不起”這些話很重要??墒?,只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她既然承諾要帶這幾個孩子,就絕不能只用這些來敷衍。她在做實際的努力,并且勝利在望。

  而就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一直翹首以盼的那個人——榜榜的媽蔣美麗,回來了。

  她是突然回來的,并且一回來就直接來見榜榜,哭得淚眼滂沱,當著榜榜的面一再發(fā)誓,說絕對不會再讓人把他們母子分開;還說從今往后,她的家在哪里,她的兒子榜榜就在哪里。

  他們是親母子,又不像譚家父子心存芥蒂。所以他們的相認和抱頭痛哭,是十分真誠感人的。榜榜當然很高興,又哭又笑,從始至終依偎在他媽媽身邊,不肯離開半步。

  難過的是譚鱗甲。

  當然他也是笑著的。

  鎧甲哥是不會讓小弟看出他的不舍和眼淚的??墒撬恼鎸嵭那?,早在他一遍遍抬頭、繃嘴、假裝不在意的表情和動作里,就徹底泄露,瞞不過任何年齡超過八歲的人。

  榜榜被接走以后,譚鱗甲一下空下來。他一邊計算自己被送回孤兒院的日期,一邊一天不落地去拳館跟岳教練學拳。沒有情緒,也沒有異樣。

  直到有一天,唐筠拿出變更監(jiān)護關系的申請書。

  他看得清楚,那上面,被監(jiān)護人寫的是“譚鱗甲”,而監(jiān)護人,則由C城孤兒院變更為唐筠——D市龍井小區(qū)8號103的唐筠。

  譚鱗甲第一反應是不行。他說唐筠姐以后還要結(jié)婚有自己的孩子。何況她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陳鯨語,倘若再添一個他,唐筠姐的生活會被拖垮的。

  唐筠笑他杞人憂天,又說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而把她唐筠姐看得太輕。

  “你當自己是千斤墜嗎,隨便就能把人拖垮?還是以為我是泥塑的,供個十六歲的孩子上三年高中,就垮了?”

  唐筠笑著說。而且因為笑,臉型輪廓更顯得流暢和溫柔。

  譚鱗甲還是猶豫,并想到陳鯨語和盧堅。

  唐筠兵來將擋,說這些自然是和鯨語商量過并且她也同意的。至于盧堅盧大隊長,要辦這些手續(xù),沒有他支持哪行?何況收養(yǎng)人又不是一換一,有了他就不能養(yǎng)陳鯨語,盧堅憑什么不同意?

  “唐筠姐是大人啊,”唐筠輕松但不敷衍地說,“你要相信我做這些,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我覺得你在這里最好,對你對我都好,所以才要這么做。孤兒院也覺得這樣好,所以才同意我這么做。否則他們早不理我了,對嗎?”

  譚鱗甲當然知道唐筠姐說得對,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說的、做的都是對的。可是——

  這件事情太大了,對唐筠姐的影響太大了。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因為自己的前程,就拖累唐筠姐一輩子,毀了她的前程和生活。

  唐筠又笑他:“怎么就拖累我一輩子了?難道你不會長大,長大后養(yǎng)不活自己,要讓唐筠姐養(yǎng)你一輩子?嘿,我這里雖好,但你年紀輕輕,還是要對自己有信心嘛!畢竟是未來的特種兵,要扛槍保家衛(wèi)國的,怎么能這么沒志氣?還說自己是鎧甲哥呢!”

  譚鱗甲被逗笑,紅著臉不好意思。

  “好了,別扭捏了!”唐筠蓋棺定論,“等把監(jiān)護關系變更完,你就不僅能在這里讀高中考軍校,還能繼續(xù)跟岳教練學拳擊哦。那么年輕又那么帥的教練,就算你不去,我都想去呢!”

  譚鱗甲這下再沒有理由反駁了。

  那么,從今往后,他就可以在這里,在唐筠姐的家,合法居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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