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丁風坐在許攸的辦公椅上隨便翻了幾下許攸桌子上的論文:“你這玩意可以編書了,我看的那幾本心理學的書都沒你這清楚,不愧是潘教授的得意門生啊。”
許攸點了支煙笑道:“對女朋友可真夠用心的啊,光有個我還不夠,還要自己去學?”丁風坐在椅子上轉(zhuǎn)了兩圈,把腳搭在桌子上:“把煙掐了成嗎?”丁風原先也是偶爾抽煙的,這都是小時候?qū)W得臭毛病。但自從丁紀坤得了肺癌,他不光自己不碰煙了,連看別人抽都有點難受。
許攸嘖了一聲,卻也沒說什么,乖乖把煙滅了。在來的路上,陳絮就把前一天季蘭芳對她說的話和丁風說了,丁風這時又把話和許攸說了,末了又道:“她媽媽能想通對絮絮大有幫助,只是怎么才能想個辦法讓她家過得好一點呢?”他拿出手機不知道在查什么,嘴上說道,“我想著要么帶她媽媽去醫(yī)院再系統(tǒng)的檢查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就做截肢手術按假肢也比現(xiàn)在日子過得強啊?!?p> “那不需要了?!痹S攸這次不笑了,沒人能看出來他在想什么,“季蘭芳的遭遇是一輩子都不能釋懷的,她能挺到現(xiàn)在靠得是一種信念,當信念消散了,你覺得她還能活多久?”
“當兒女長大不再需要父母的時候,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成為兒女的拖累。”許攸看著丁風,他終于勾了勾嘴角。
“一轉(zhuǎn)眼,我們就都不是孩子了?!?p> 新年來得快去得也快,陳絮坐在公交車上,閉著眼睛把頭靠在車窗上,心里想著事情。
前幾天潘有偉給她打了電話,約她見面說了一些話。
老實說潘有偉看起來就不像個和藹的長輩,再加上他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陳絮總感覺這個人能把她心里想的都看透,然后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引導著她的思想往自己的方向帶。
潘有偉不想讓她和丁風在一起,陳絮可以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
“丫頭,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小子的話你就不該把他留在這個破地方。而且如果丁風去了別的城市上大學,你們還是兩地相隔,他留在國內(nèi)和出國沒有什么區(qū)別,更何況國外還有他的親人呢。”潘有偉對著精神緊繃的陳絮說,“況且你自己的家庭問題和心理問題還有待解決,我不認為你現(xiàn)在適合發(fā)展情感方面的關系?!?p> “您是認為家庭和心理上有問題的人就不應該談戀愛嗎?”陳絮保持著微笑,盡量讓自己不在長輩面前失態(tài)。
潘有偉笑了一下,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你們現(xiàn)在的小孩一口一個談戀愛的,你們才多大啊。就你而言,無論是心理治療,考大學還是掙錢養(yǎng)家,哪一個不比談戀愛重要?”
“哪一個都比談戀愛重要?!标愋觞c頭道,“但是和丁風談戀愛是這一切的前提?!?p> “你確實是個好姑娘?!迸擞袀ビ悬c嚴肅,開口道,“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一個心儀的人一起進步這是佳話。但是不要忘自己曾經(jīng)的日子?!?p> “其實一直陪著你的,是那個了不起的自己,也只能是自己?!?p> 潘有偉最后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真心的希望陳絮能明白,孤獨才是人一生相伴的東西。
陳絮確實好久沒有想過從前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了。因為和陳浩見面起了沖突,自己一個人在河邊流淚,好像就是上輩子的事情,遙遠而模糊。
那些痛苦和無助逐漸遠離了自己,因為故意的忽略,以至于陳絮自己都要忘記她曾經(jīng)還有過那么一段煎熬的過往。
但是這都沒有關系,陳絮讓自己不要再想了。過去了的事情再痛苦也不再能影響到她,而現(xiàn)在的事情有什么值得苦惱呢?其實自從過年,陳絮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語的幸福之中,丁風的留下,季蘭芳的理解,包括她自己還算明朗的未來,都使她幸福又滿足。
陳絮其實是很隨心的,生活的路走一步看一步,盡量走好就行,走不好也沒辦法。
陳絮背起包下了車,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了一個飯店的門口。她看了看店門,握緊了書包帶子。
有些事情是時候去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