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魄的少年

　　葉青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條路上的人這么多。

　　入眼凈是些衣衫襤褸的人，近了，身上時不時展現(xiàn)一兩條血痕，煞白的臉上，嘴唇在哆嗦。路人看到了他，臉色更加白了，蹣跚的腳步快了許多。

　　“我躲在村子里，也沒看到這么多人??？出村也就我一個，現(xiàn)在這條進(jìn)城的路上怎么這么多人？”葉青嘀咕。

　　路的盡頭是星恒城，那偌大的城墻，每每都讓葉青忍不住驚嘆。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城門了。

　　遙遠(yuǎn)的看到城墻，葉青和越來越多的路人加快了腳步。

　　每每到城墻底下，葉青都要駐足一會兒，盡力仰望。這次他還沒看到城墻頂上的風(fēng)光就被人擠進(jìn)了城門內(nèi)。

　　人實在太多了，以往細(xì)細(xì)檢查的威武侍衛(wèi)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

　　葉青也不多想，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來星恒城。

　　衣衫襤褸的人四散而去，葉青獨(dú)自一人茫然地走在路上。

　　這條路他十分熟悉，父親曾帶他來過這里。

　　這里有一家瓷器廠，因而四周都是瓷器店。過年時分，他們都要到這里買幾個碗，或是幾個杯子。路上的人都是一臉喜慶。而現(xiàn)在，寥寥無幾的行人，行色匆匆。

　　咕?！?p>　　是少年肚子里傳來的聲音。日光漸漸昏黃，他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待在一家瓷器店門前良久，葉青走上了另一條他熟悉的路。

　　一路上，推車的小販已經(jīng)不見，只有偶爾的幾家面攤在營業(yè)。面攤上有衣衫襤褸的人，有衣衫整潔的本地人，就是沒有像他這樣的少年。

　　葉青摸了摸口袋，慢慢地走過這條并不長的路，路的盡頭，又轉(zhuǎn)身回去。最終是在一個人不多的面攤駐足。期間面攤老板看了他一眼。他與之對視一會后，裝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往一側(cè)的路口里走去。

　　太陽沉到了院子的圍墻下，路旁一片漆黑。

　　坐在某一院落大門的臺階上，葉青即憤怒又難過，他想著，明天出城挖點番薯什么的填一下肚子。

　　只是天愈發(fā)冷了，葉青緊緊因為滾動而破爛的衣衫，準(zhǔn)備起身。

　　忽然，一道炸雷似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別動！”

　　葉青反應(yīng)有些遲鈍，待碰到冰涼的物體才聽到了似的，驟然停止。

　　眼前，是一把閃著些許光芒的劍，隱隱的，上面還有一股氣味傳來。

　　這種氣味，那是……

　　利刃穿過布料，鮮血無聲流動。

　　刃尖是紅色的，隱隱有銀光透出。

　　刀劍上的寒冽血腥味，讓葉青有些窒息。

　　好像到現(xiàn)在，窒息感也未曾消失。

　　“死了？也許我應(yīng)該和他們一同死去?！比~青依稀記著，他從柴火堆里爬出，地上躺著兩個人。他的父母死了。

　　蕭梁見眼前的人老實得很，慢慢把反握的劍變成了正握，緩步走到了這人的前面。

　　眼前這個人是個半大的小孩?？斩吹碾p眼，滿臉的血污。良久他終究是把劍從他的脖子處悄無聲息的拿開。

　　提劍，用護(hù)手把劍上的血痕擦拭干凈，收入腰間鞘中。

　　見這少年仍然看著前方，而脖子處的傷口仍往外滲血，蕭梁終究是于心不忍。轉(zhuǎn)過身去，飛躍進(jìn)院內(nèi)。不一會兒就取下了門柵，打開大門。

　　“進(jìn)來吧！”

　　聞言，葉青從腦海無限循環(huán)的奔跑中醒了過來。他還記得剛剛有人拿劍對著他，和剛剛發(fā)生的事。于是他轉(zhuǎn)過身抬頭望向那位剛才在黑暗中，絲毫不動的人。

　　撕裂的痛感，仿佛是被刀切開了。

　　那邊是一片橘黃色的光芒，微光下，那位青年的臉龐如一塊溫潤的古玉，眸子里閃著星光。鬢毛絲絲可見，一頭柔順的黑發(fā)被青色的布帶收束。

　　蕭梁見拉開的泛白色傷口，眉頭一皺，轉(zhuǎn)身飛快地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葉青則老老實實地待在了原地。

　　果不其然，不一會蕭梁就出現(xiàn)他面前。他伸手接過蕭梁遞過來的灑了藥粉的布帶，綁在了脖子處。

　　光芒在可見的速度下消失，四周暗淡一片。蕭梁剛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就聽到了葉青肚子傳來的聲響。

　　“餓了是吧，進(jìn)來吃一頓再走?！?p>　　擺在葉青面前的是一些殘羹冷炙，上頭有一副碗筷。待蕭梁從新收拾一副碗筷過來。他就盯著那盤剩一半的燒大鵝下筷子。

　　“旁邊那瓶子里面的是酒?！?p>　　看著不再狼吞虎咽的葉青，在一旁擦著劍的蕭梁好笑道。

　　聽到這番話，葉青擦了擦嘴，看了一眼蕭梁。見他正笑盈盈地看著他，便后不猶豫地拿起瓶子，卻只是緩緩地喝了一小口。盡管他有所準(zhǔn)備，但還是嗆得受不了。脖子處還有傷口，不能咳嗽，只能憋著，任鼻涕眼淚流淌。

　　蕭梁笑出了聲，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今歲13。”葉青擦著臉上的液體，順帶咽下一口飯后說道。

　　“逃難過來的？叫什么名字？”

　　“葉青，這里的人?！被卮鸷?，他再沒有聽到蕭梁發(fā)問了。

　　一番風(fēng)卷殘云后，那半只燒大鵝終于消滅完畢，其他小碟子上的菜黑乎乎的，仍剩不少。

　　他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小口，咧牙咧嘴一番，轉(zhuǎn)眼望去，蕭梁不知何時站了起身，背向他，抬頭望著什么地方。

　　在蕭梁剛剛擦劍的地方，那一把鋒利的劍，依靠在椅子上。

　　葉青走過去，提起劍來，有些費(fèi)力地把它舉起來，暗淡的環(huán)境中，依然可以感受到它的寒光。

　　“劍是一個好東西，他可以保護(hù)自己不受欺負(fù)，也可以傷害他人?！?p>　　蕭梁見葉青看著劍柄，默不作聲，于是接過他手中的劍，擺了一個起手式。

　　“起手式，又代表起手勢。劍，這種東西很直接，無非就是劈，或者刺。如果能達(dá)到目的的同時，又能發(fā)揮出全部的力量，這就是好的起手式?！笔捔阂粫r心血來潮，邊舞動邊說了起來，“另外，招式的變化……對你來說橫著不適用，擋不了。所以你只能刺……”

　　一番演練下來，天完全黑了。

　　放下劍，蕭梁看著那陷入一團(tuán)陰影的葉青，沉默良久。

　　最終葉青是住在了一個小房間里面，橘黃色的閃爍燭火照亮了整個房間。

　　“今晚你就呆在這里，不要亂跑。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吧?！?p>　　很快蕭梁便出了房間，很快四周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