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婧這一周的反常有目共睹,錦海內(nèi)部低氣壓彌漫,員工都知趣地大氣兒不敢出,往日的說說笑笑不見了,各個部門都被陳婧狂批過,陳總?cè)庋劭梢姷臒┰曜寙T工都覺得生無可戀。
薇薇和勝利算是走的比較近的,陳婧也一點面子不給,大庭廣眾之下痛批他們工作上的瑕疵,讓他們下不來臺。
薇薇哭了,陳婧只甩出一句話“哭,有哭的功夫早把工作做好了,哭算什么本事。”
之后陳婧找倆小朋友道了歉,薇薇一直在檢討是自己的錯,也希望陳總改改自己的脾氣,火氣太大了,容易傷神。
她知道自己煩躁暴怒的由來,可就是剎不住車,陷入如何糾錯的苦惱。
海上凌云拿規(guī)劃許可證又遇到麻煩,規(guī)委油鹽不進的小經(jīng)辦人居然挑三揀四一堆問題,讓手下三番五次跑來跑去還是一大堆毛病,真正的“小鬼難纏”
陳婧氣兒不打一處來,抓起電話就想打給齊歡,撥號到一半忽然想起兩人已經(jīng)分手,齊歡不是自己召之即來的狗頭軍師了,不禁黯然,坐在自己班椅上發(fā)愣。
自己調(diào)整的速度遠(yuǎn)低于預(yù)期,玩命工作根本抵消不了沒有齊歡的痛,可以依靠的大樹沒有了,自己這根軟踏踏的藤歪七扭八掉地上,渾身是土。
大暑天的每每深夜回到家,總覺得周身寒氣逼人,沒了兩只貓的房間變得了然無趣。
清冷,遍布房間的每個角落。
連搬家的想法都時不時冒出來,他們在這里的痕跡太深太多,想抹都抹不掉,不想都難。
一個人悄悄抹眼淚的日子太難熬了。
呆呆望著被自己掐斷的電話,陳婧輕嘆一口氣,這習(xí)慣得改。
“陳婧,我明天到臨海,你過來接我?!笔Y玉芳的電話打斷陳婧片刻猶疑,對,工作重要,忙吧,累個半死沒時間想別的。
蔣玉芳見到陳婧嚇了一跳,“這孩子,怎么一個月不見瘦成這樣?”猶如老母親的關(guān)切讓陳婧多了些溫暖,心想還不是你寶貝兒子干的好事,這個理由沒辦法說出口,只好敷衍“我更苗條了,豈不是很美”臉上帶著笑意干巴巴一點不真誠,蔣玉芳關(guān)切“女孩子還是要有點肉好看?!?p> 陳婧笑笑幫她拎著愛馬仕,坐進賓利車,讓王勝利把車的溫度升高些,免得董事長被空調(diào)吹感冒了,遞給蔣玉芳泡好的茶,老大的習(xí)慣她是懂的,蔣玉芳抿口茶問“東林呢,怎么不來?!?p> 陳婧和蔣東林的關(guān)系達(dá)到冰點,如果說蔣東林對陳婧的怨恨來自去年,現(xiàn)在陳婧終于跟他扯平了,她恨他,連看見他的胖乎乎的臉都心生厭惡,喜怒形于色的陳婧毫不掩飾這種厭惡,蔣東林暗自揣測陳婧知道自己干的好事,讓薇薇幫著打聽也無果,他不敢直面陳婧,只好躲著。
錦海內(nèi)部出現(xiàn)了異常怪異的景象,兩位老總從不在同一個會議上出現(xiàn),會議的決策也都因為缺席的那位被否定,效率低下到極點,蔣玉芳敏感嗅到這次的不尋常,這次跑來就是要解決問題。
“不知道”提起蔣東林,陳婧秒變臉,她知道自己在職場不該任性,可蔣東林實在突破自己底線,如果踐踏自己底線的人她都能容忍,那么今后必定變本加厲。
陳婧的冷漠讓蔣玉芳很不舒服,連我的面子都不給,這孩子到底要怎樣?
“為什么不配合工作,東林說了,他的會你不參加,你的會也不通知他,你們做領(lǐng)導(dǎo)的內(nèi)訌讓員工怎么工作,做企業(yè)是你們?nèi)鰵饣ハ嗍菇O子的地方?你好好想想,想個讓我信服的理由,一會兒乖乖說給我聽!”蔣玉芳不怒自威,陳婧知道這是動了真氣了,乖順點頭“嗯好的?!?p> 她早已放棄和蔣東林溝通,就等著蔣玉芳過來,看這位自己尊重的長輩會下個什么結(jié)論。
說實話,離職的心思都有。
蔣東林不配和自己共事,不離開只是為了蔣玉芳的知遇之恩,錦海需要自己。
蔣東林被老媽奪命三連call薅到了辦公室,“媽!我說了跟人約好談貸款,這還沒聊完您瞧您急的,什么大事,至于這樣么?”人還沒進來,小胖子嘟嘟囔囔的聲就傳了進來,蔣玉芳坐在蔣東林的班椅上轉(zhuǎn)過頭,冷眼看著跑的額頭冒汗的兒子“坐下!”
小胖手擦擦額頭津津汗水,呼地坐在沙發(fā)上,同一沙發(fā)上的陳婧不禁也顫微一下,陳婧挪挪身體沒有說話,蔣東林瞧瞧陳婧看看母上大人,頓覺一陣?yán)錃庖u來,熱汗不由變成冷汗。
蔣玉芳繃臉審視兒子和陳婧,兩人關(guān)系顯然比想象的還差,連一點表面功夫都懶的做,自己在這兒呢,都不互相打個招呼,年輕人啊,有自己的倔強可以,但得看場合。
自己老大在跟前,也半點面子不給。
太不像話!
“說吧,你倆怎么回事?”蔣玉芳目光灼灼望著陳婧,仿佛只是在問她,陳婧躲開她的目光,瞧著窗外的炎炎烈日,有點刺眼,不禁低頭皺眉,低聲說“您問蔣總吧?!?p> “這,這,我,我怎么知道,陳婧忽然之間小姐脾氣發(fā)作,到處擰巴,陳婧你倒是告訴我為什么?”還是老毛病,心虛就結(jié)巴,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兒子理虧,蔣玉芳輕咳一聲,“陳婧,你說吧,放心地說,我在呢,你怕什么?”
陳婧挺直腰板不再逃避“蔣總,我就說一件事,作為高管是不是應(yīng)該有對人起碼的尊重,是不是不應(yīng)該關(guān)注下屬隱私,這是做人的基本素質(zhì),”斜眼看向蔣東林,蔣東林避開她目光,輕輕嘆氣。
“去年沈菲的事東林來求我?guī)兔Γ乙彩侨拇尉芙^,被東林求的沒辦法了,我才出面,最后鬧成那樣也是我收拾殘局,我自問沒做什么對不起東林總的地方,我性格耿直,有時候說話不注意不給人面子,但都是就事論事,我不會把個人感情帶進工作中
但是,都是發(fā)生了匪夷所思的狀況實在讓我沒法再粉飾太平?!?p> 陳婧的委屈一點點蔓延開來,噩夢般的記憶翻涌眼前,不由眼睛蒙上一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