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淵和泡泡坐到了人類混種協(xié)會的角落當中時，手中還殘留著捏碎那個丘丘人手骨時的感覺。
雖然握住它手的那一刻，李星淵完全沒有這樣的意識，但是在那之后，他的手掌才遲緩將那知覺輸入到他的腦海當中。
就像是捏碎一袋子曲奇餅干一樣，在理解到自己用力過度之前，動作便已經(jīng)完成了。
“真奇怪啊。”李星淵看著自己的手掌，稍微的用力攥了攥自己的拳頭。
從感覺上來說，和平常并沒有什么不同。
但是手指卻紅腫的厲害，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力道一般，里面細微的毛細血管斷裂，雖然沒有沖破皮膚，但卻將自己的手掌變的紅腫不堪。
“如果再用力的話，主要血管就會因為受力過度破裂，皮膚也會皸裂開來——汝見過裝滿了水之后，被刺破的袋子吧？”
泡泡坐在一邊，無壓力的吃著零食，黑蛇盤在她的一只手上，懨懨的盯著周圍。
“這是怎么回事？”
李星淵趕緊松開了自己的手掌。
說來也奇怪，那手掌上盤踞著的暈紅，很快便消散不見了。
這個時候，疼痛感才傳到了李星淵的腦子里。
“嘶。”李星淵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手掌又紅又癢，他趕緊在空中甩了甩，卻發(fā)現(xiàn)越甩越疼。
“你從大羅天的身上汲取到了部分的特性。”
泡泡伸出一根手指，戳到了李星淵的身上。
就像是撕開拉鏈一樣，她的手指在李星淵的小臂上輕輕一劃，他的皮膚和血肉以及筋膜便整齊的分割開來，露出了他的骨頭，
那骨頭就像是琉璃一樣，散發(fā)著迷幻的光彩。
“這是琉璃骨？”
“嗯。”泡泡的手一提，那些血肉便重新在李星淵的手上聚合完畢，嚴絲合縫，畢恭畢敬，完全沒有看出一絲一毫之前被撕裂開來的痕跡：“成就真人的二種要素之一，琉璃骨——換句話說，就是真人體內負責使用靈氣的部分?！?p> “但是，因為汝并未獲得大羅金身，也就是靈氣的控制部分，所以沒辦法自如將靈氣收納到自己體內，只能本能將身體每一刻聚集起來的靈氣立刻使用掉?！?p> “同樣的道理，因為沒有大羅金身的緣故，所以汝的這具身體無法承受使用靈氣的負擔。不過，只要不持續(xù)使用靈氣的話，琉璃骨會自動把汝汲取到的靈氣用來治療汝的身體，所以倒也不用太過擔心會因為因為那種負擔壓垮自己?！?p> “哦?！崩钚菧Y伸出自己的手臂：“這么說來，我算是抽到頭獎了？”
泡泡猶豫了一下。
這還是這位邪神第一次露出躊躇的神情。
“也不全是好事。”她最終決定如實相告：“琉璃骨會把所有進入你身體當中的靈氣全部揮霍掉，所以你根本無法聚集起來任何的靈氣，也就說是，無論你有怎樣的天分都注定無法成就真人，更不要說成仙了?！?p> 李星淵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如果說這種事情發(fā)生在康絲坦斯身上，可能是一件會讓她悲憤欲絕的壞事，但對于我來說，反正本來就沒打算成仙，所以也無所謂了——而且，成仙本就需要天分吧？我不覺得自己有那種東西?！?p> 泡泡扯了一下嘴角。
她還想說什么，盤在她手上的黑蛇卻突然直起了身子，向著一個方向發(fā)出嘶嘶的聲響。
一個之前李星淵在會國館的接待處見過的，渾身蒼白而佝僂，有著一雙反曲的纖細有力后腿，渾身罩著麻布袍子的妖鬼站在那個位置，見過李星淵扭過頭來，趕緊假裝那雙微黃而充血的眼睛正在看向其他方向。
李星淵突然意識到，之前在他捏碎了那個丘丘人的手骨時，有個聲音驚呼了一聲。
‘地煞’。
雖然之前沒有刻意去尋找那個喊出了地煞的家伙究竟是誰，但是現(xiàn)在只要稍微回想一下，之前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jié)便立刻在眼前浮現(xiàn)了出來，自己似乎的確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是這個正窺探自己的妖鬼所發(fā)出的驚呼。
這也是琉璃骨用靈氣為他提供的特殊能力嗎?
根據(jù)白秋辰之前跟他提到的消息，就連大秦暫時都沒有關于地煞的詳細情報，只知道有群特殊的蛇人自稱地煞，并將其視之為某個特殊的蛇人變種而已。
這樣的消息，理論上來說，無論是大秦還是蛇人，都應該將其歸屬于絕對機密的行列吧？
那么這個妖鬼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對方判斷自己是地煞的原因，似乎僅僅是因為那丘丘人被握斷的手掌上殘留的白霜而已。
那的確是自己無意識之間使用了從那名地煞蛇人身上得到的力量所導致的。
按理來說，就算是知道地煞的存在，并且知道地煞的某種能力是將東西以某種溫度極低的無形能量進行積壓，在這個充斥滿了稀奇古怪的神明和能力的世界里，也不應該在只要見到白霜立刻便想到對方是個地煞吧？
除非對方心里一直在想著關于地煞的事情，或者說，對方知道一名地煞會在這里出現(xiàn)？
不管怎么說，對方都有問題。
李星淵站了起來，向著那個妖鬼走去。
那妖鬼意識到了李星淵正在向他走來，立刻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又反應過來坐了回去。
圍在那名妖鬼身邊的人類混種們看到了這一幕，一個長的又高又胖，卻沒有頭顱，渾身帶著一種讓人不安的土黃色皮膚的混種站了起來，把他的兩只手對準了李星淵，一只手上長著嘴巴，另一只手上長著一只眼睛，看上去像極了舊日支配者當中的伊戈羅納克在人類之中最常使用的某個分靈，興許對方也真的和那位腐化墮落的邪神有著某種關聯(lián)。
“離我們遠點。”他的聲音渾濁而又低沉：“我們不想惹蠻煩?！?p> 李星淵舉起一只手來，那個無頭的混種向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很忌憚他的手掌，但李星淵只是擺了擺手。
“我也不想惹麻煩?！崩钚菧Y盡量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和它談談?！?p> 然后他扭頭看向了那個妖鬼，他咬緊了牙關，用舌頭抵住了自己的唇齒之間的縫隙，發(fā)出類似于蛇類的某種嘶嘶聲般，但帶著明顯節(jié)奏與語氣的聲音。
“我想，他也想和我談談，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