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要負(fù)責(zé)
游戲主播播了一個半小時的單機游戲打算下播，粉絲路人分外不舍，就連不喜歡發(fā)彈幕的茍歸玨也敲下一行字。
歸心人：【小語好好休息。】
在一排求繼續(xù)直播的彈幕分外不起眼。
可慕北語就是看見了，聲音軟綿綿而無力：“好哦。”夜深至十點，別人都以為她困了，只有茍歸玨知道她生理期身體不舒服。那為什么還要直播？
“我買了攝像頭打算露臉女裝，你們喜歡我cos什么？”主播放下個重磅消息，要知道她剛開播就有無數(shù)人求她開麥露臉，無一例外被拒絕了。
現(xiàn)在露臉是想……
慕北語看到了什么彈幕輕笑出聲，酥酥麻麻的清脆聲音撓人心癢癢的，“什么叫我去整容回來了，我可是純天然的大美人好吧？哦，我想到了，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是語子哥，我就cos個男裝吧，好滿足一下粉絲，到時候可不許取關(guān)啊?！?p> 茍歸玨看慕北語直播本是想學(xué)習(xí)打野技術(shù)，現(xiàn)在從直播單機游戲到下播，他都沒舍得退直播間。
懷疑自己中了邪，他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看到直播間黑了，才一個語音電話打過去。
“喂？”
語音電話中的少女聲音更為真實。
茍歸玨的喉頭一頓，乍然聽到她的聲音就忘了要說的話。
慕北語說：“茍同學(xué)，找我干什么呀？我的身體已經(jīng)好多啦?！?p> 對面不經(jīng)意的撒嬌，簡直是撒在心頭上。
茍歸玨輕聲嗯了一句，對方就掛了電話。
一句晚安都沒有。
說不定是忘了，也沒關(guān)系，自己又矯情什么。
“狗哥，我的水好像太燙了。”邊提著褲子跑進來的兩毛奶聲奶氣的說。
“那就加冷水?！逼垰w玨關(guān)了手機，邁出長腿抱起小孩，“不穿衣服就跑出來，著涼了要打針吃藥?！?p> 兩毛吸了下鼻子，“我不冷。”
農(nóng)村人家浴室簡陋，能勉強遮雨就不錯了，晚間免不了風(fēng)擠著狹縫吹進來，因此洗熱些的水比較好。
沒有花灑，就只能用水灶燒開水，木桶裝滿再提到浴室里，日夜如此。
“狗哥，我想吃糖。”
洗完澡的小孩滑溜的像條蚯蚓，直往被子鉆。
“晚上不能吃東西。”茍歸玨教訓(xùn)他，“吃糖長蛀牙，這樣就吃不了東西了?！?p> 兩毛皺了皺鼻子，“那今天怎么不看直播了？”
“她下播了?！逼垰w玨給小家伙掖好了被子，便起身去復(fù)習(xí)。
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慕北語家?guī)砹怂墓P記本，嶄新可愛的頁面只寫有她的名字，字跡灑脫，比男生有力。
字還挺好看的。
茍歸玨沒有聽歌復(fù)習(xí)的習(xí)慣，但是他喜歡先聽一首英文歌放松身心，歌曲唱到一半：關(guān)于我對你的心，無處隱藏。
他想到了慕北語，對他鍥而不舍死纏爛打的少女。時而暴躁時而嬌羞，卻始終無法與技術(shù)精湛的游戲主播聯(lián)系在一起。
“狗哥，為什么老巫婆要說你欺負(fù)了她?。俊毙『⒌搅送砩暇駸o比，他忍了很久想破頭也沒想出所以然，就直接問了。
“我欺負(fù)誰？”茍歸玨一愣，他最近得罪誰了嗎？
“慕家的小姐，慕什么來著？”
“兩毛要懂禮貌，她是長輩，該稱呼姐姐。何況你還吃著她給的糖，不該罵她?！?p> 兩毛癟嘴，“你偏袒她?！彼s起身子背對茍歸玨，一副被傷透心的模樣。
茍歸玨忍俊不禁，“那你說說，她是怎么跟你說的？”
“她說你親了她，是要負(fù)責(zé)任的。”
茍歸玨面上露出一絲猝不及防，愕然道：“真這么說？”
兩毛繼續(xù)說：“昨天翠兒姐也問過我，我也這么說了，她的樣子好可怕啊，兇巴巴叫我不要跟老巫……慕姐姐說話?！?p> 茍歸玨沉默。
“狗哥你怎么不說話了？”小孩偏過頭去看鄰家大哥。
頭頂年久的燈泡泛黃，投下的黃色光暈落在茍歸玨的頭頂，其半張臉隱入陰影看不清神色，挺翹的鼻梁，曲線硬朗的下顎骨，嘴唇抿著，小孩看不出他的情緒。
兩毛小聲的說：“狗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茍歸玨突然抬頭對他一笑：“翠兒姐還跟兩毛說了什么？”
兩毛看到他的笑容心里也輕松許多，幾乎有問必答：“她說慕姐姐接近狗哥心里不安好心，她那么有錢，怎么看的上狗哥呢……還說她心思惡毒，喜歡欺負(fù)人。”
茍歸玨心想也是啊，人人都知道慕北語接近他是心懷不軌，怎么自己就愿意讓她親近了呢？
“狗哥狗哥，慕姐姐真的是那樣子的人嗎？可是她給我糖吃，還笑得那么開心?！?p> 茍歸玨喉頭滾了滾，沉沉的說：“我不知道?！?p> 次日早起天未亮，茍歸玨就要爬起來放牛了。小心翼翼的動作，為了不吵醒兩毛，他輕手輕腳洗漱完畢，嘴里叼著塊發(fā)硬的饅頭出門。
不遠(yuǎn)處的慕家大宅燈未亮，慕北語沒有七點是不會起床的。
茍歸玨點開手機一看，QQ信息彈出，是班主任推薦他去參加市區(qū)的數(shù)學(xué)比賽，在此之前要去N市培訓(xùn)一周，比賽前三有千元獎勵，足夠他補貼家用一段時間。
他本來不想去的，想安心復(fù)習(xí)期末。
可兩毛母親病情惡化，光是藥費就花完家里的積蓄，遑論住院后，沒人照顧沒錢支撐，兩毛還小，他還有弟弟妹妹。
茍歸玨想直接答應(yīng)了班主任，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
沒人拉住的水牛一路啃著嫩草一路走，離慕家越來越近，茍歸玨居然沒有意識到。
沒過多久，慕家二樓，慕北語的寢室燈亮了，白熾燈耀眼，比尋常人家用的燈的質(zhì)量都好了不少。
隱約見到窗簾后有道妙曼的身影在伸懶腰，茍歸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仿佛被身影的主人勾去魂魄。
慕北語。
他心里默念著名字。
從村子里坐三輪車去鎮(zhèn)上要三塊錢，茍歸玨一般都是騎自行車去，既能鍛煉身體又能省錢。
“哥哥！”
茍歸玨大長腿跨上黑色自行車，黃翠就竄出來，手里提著包，碎花裙襯得少女感十足。
“怎么不穿校服？”何況天氣轉(zhuǎn)冷，一件裙子足夠御寒嗎？希望慕北語也不要臭美到穿短裙，她生理期沒過。
黃翠紅著臉扭扭捏捏的說：“能不能送我去學(xué)校?。课視炣??！?p> “上來吧?！逼垰w玨不會拒絕青梅小小的要求，順手能幫的忙，能幫就幫。
“謝謝哥哥！”黃翠大喜，兩腿并攏坐在后座的一側(cè)，小心翼翼拽著茍歸玨的衣擺，眼里閃爍著期待，“歸玨哥哥，我這樣的坐法會不會不穩(wěn)??？”
“放心，我的車技很好的。”
茍歸玨回頭看到少女露出一大截皮膚的小腿，皺了皺眉，立馬脫了外套給她蓋腿上，“別著涼?！?p> “謝謝！”黃翠可謂是高興壞了，不由得樓住茍歸玨的腰，“那我們就走吧，不然就要遲到了！”
道路邊是農(nóng)田莊稼，不少村里人趕早干活，自然有人看到這邊的互動。
“哎喲，狗子跟翠兒真是配哦，就是不知道翠兒媽愿不愿意把翠兒嫁給狗子?！贝謇锎髬屄愤^，不算小聲的八卦。
少女沒有絲毫難堪，反而摟的更緊，鼻端盡是男生皂角清香的味道，越聞越喜歡。
茍歸玨不善于異性觸碰，身體十足僵硬，他又不能讓她撒手，只能賣力瞪著車子期望早點到學(xué)校。
奇怪，他之前跟黃翠相處都不像現(xiàn)在難受，之前也有不少人八卦他們的事情，他都是一笑了之，現(xiàn)在心慌，居然有種害怕被慕北語知道的感覺。
太不同尋常了。
身后的少女小鳥似的嘰嘰喳喳，也不管有沒有回應(yīng)，她上個話題自言自語完，很自然就轉(zhuǎn)到了下個話題。
“歸玨哥哥，慕北語跟楚少爺走的很近?。俊?p> 楚少爺是誰？哦，記起來了，跟嬴柔一起的轉(zhuǎn)校生，印象很模糊。
“楚少爺好像要追慕北語來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茍歸玨聽出少女語氣中的酸味。
如果是真的，慕北語會同意嗎？楚晏相貌出身都不錯，比自己更要配得上她。
黃翠自顧自的說：“當(dāng)然不可能啦，楚晏是真正的少爺，慕北語是山雞，再怎么攀附也不可能成鳳凰。”
茍歸玨忍不住說：“兩個人在一起，就一定要門當(dāng)戶對嗎？”
“那當(dāng)然啦！”黃翠驀然拔高聲音，“要是出身都是一個天一個地，地位就會不平等，人會自卑死的！你不會覺得慕北語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吧？她那么心高氣傲的人，連楚晏都不放在眼里，她憑什么??！”
茍歸玨第一次覺得黃翠的聲音如此刺耳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