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和公孫智對視一眼,心平氣和的向錢老夫人道:
“老夫人,現(xiàn)在錢老爺不在了,您再把家產(chǎn)給我,您以后怎么辦???”
“正是因為福兒不在了,老身才下此決定的?!卞X夫人揚(yáng)起臉,雖然雙目失明,但給人的感覺好像在看著佛像一般。
“我一個瞎老太婆,哪里能管得住這么大的家產(chǎn)?老身現(xiàn)在已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不想再因為這些身外之物再鬧個不得安寧啊,大人!”
“明白了?!?p> 杜良點了點頭。
“這樣吧,老夫人,您給我兩天時間,我回去和師爺商量一下,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好么?”
“有勞大人了,老身靜候佳音!”
“告辭?!?p> 離開錢府之后,杜良始終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沉思著什么。
公孫智留意到他的神情,冷笑著道:“怎么,在想怎么不聲不響的吞掉錢府家產(chǎn)?”
杜良斜了他一眼。
“你有辦法?”
“哼,羞與你同流合污!”話落,公孫智仰著傲嬌的小下巴走在前面。
小老弟,哥勸你耗子尾汁啊……杜良沒心思和他拌嘴,一路沉默著回到衙門府中,并讓人將關(guān)于子午縣的資料都找了過來。
要想當(dāng)一個好的縣令,首先要了解這里。
今天經(jīng)過與錢老夫人的談話,讓他腦海里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作為穿越人士,如果不能好好的利用上一世的知識和經(jīng)驗,簡直是暴殄天物,所以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杜良決定將僅次于自己的公孫小老弟叫來商量一下。
片刻后,公孫智與他對坐在內(nèi)堂中。
“說吧,找我來什么事?”
到底咱倆誰是師爺,誰是縣老爺……杜良橫了他一眼,也懶得計較這些,開門見山的道:“我有不成熟的小想法,我打算……”
“既然不成熟,那就等成熟了再和我說吧。”公孫智淡淡的喝了口茶。
“……”
杜良攤開手掌,看著掌心不斷閃爍的天罡符文,猶豫了很久。要不要給小老弟來一下子呢,讓他知道知道社會險惡?
算了,不和不如自己的人計較。
“我剛看過文獻(xiàn),子午縣共有農(nóng)戶兩萬有余,現(xiàn)有良田兩千坰,但真正在農(nóng)戶手中的,卻不足八百坰,其余都掌控在鄉(xiāng)紳土豪手中。”
見公孫智沒有說話,杜良繼續(xù)道:
“農(nóng)戶們只能租賃地主豪紳手中的田地,辛苦一年下來,還要分一半出去交租,剩下的糧食勉強(qiáng)一家人糊口而已,如此長久下去,很難富起來。”
“所以呢?你想打那些鄉(xiāng)紳土豪的注意?”公孫智立馬猜到了他的想法。
杜良點了點頭:“要想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從這些家伙身上割肉。”
“談何容易?!?p> 公孫智難得沒有再譏諷他,神色認(rèn)真的道:
“這些財主豪紳數(shù)輩扎根在這里,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單憑衙門府的力量想拔出他們,太難!”
“就是因為難,所以才要我們來做。另外你說錯了,我不止是衙門府的力量,還有……”
“還有誰?”
“還有那兩萬百姓!”
公孫智眼睛一亮,心底隱約抓到了什么。
他看了杜良許久,突然覺得這家伙的腦子里似乎總有讓人意料不到的想法,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這讓他對杜良產(chǎn)生了濃濃的好奇。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杜良沉思片刻,組織好語言,道:
“今天和錢老夫人的交談,給了我一些提示。子午縣三萬人口,其中老者占了十分之一,足有三千人。這些人大都沒有勞動力,只是百姓家的負(fù)擔(dān),而且鰥寡孤獨者甚多,常有孤老餓死之人?!?p> “所以我打算在子午縣各處建立專門贍養(yǎng)老人的機(jī)構(gòu),將他們統(tǒng)一贍養(yǎng)。一來為貧困的子女減輕負(fù)擔(dān),二來讓鰥寡孤獨者老有所依,不至于被餓死在家中,而他們閑置的房院也可以變賣或者改成良田?!?p> 公孫智搖了搖頭。
“贍養(yǎng)三千老者,你可知這是多大一筆費(fèi)用?”
“我知道這是一筆不小的費(fèi)用,但如果能得到那些地主豪紳的支持,便可解決?!?p> “呵呵,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公孫智眼中露出譏諷之色:“讓他們往青樓花魁身上花錢,可以一擲千金,但讓他們出錢贍養(yǎng)鰥寡老人,是萬萬不會答應(yīng)的。”
“那就抓起來,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入大牢里?!?p> 杜良將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案桌上,語氣冰冷的道:“我這么做的目的便是要好好敲詐這些地主豪紳一筆,他們配合最好,若是反抗,那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哦?你想怎么個不客氣法?”
杜良獰笑出聲:“這些家伙哪個手上是干凈的?魚肉鄉(xiāng)里,欺男霸女,想要收拾他們實在太簡單了?!?p> 公孫智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你確定要這么做?”
“很確定?!?p> “你可有想到后果?”
杜良聞言冷笑出聲:“大不了一死,這不剛好如了你的愿?”
公孫智聞言雙眼一亮,騰地站起身:“好,現(xiàn)在就干,收集罪證的事情交給我好了?!?p> 話落,急匆匆離開內(nèi)堂,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積極。
“……”
看著公孫智干勁滿滿的背影,杜良又下意識的看了看掌心上閃爍的天罡符文,隨后微微嘆了口氣:
“師爺能有什么壞心思呢?!?p> ……
青州,安陽郡,四王爺府!
一座寧靜清幽的書房內(nèi),婉寧郡主正在和一個身材挺拔,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對弈。
不遠(yuǎn)處青煙裊裊,讓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中年男子眉宇間帶著儒雅與自信,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高貴儒雅的氣質(zhì),很有成熟魅力。
此人,正是大乾王朝的掌權(quán)者之一,大名鼎鼎的四王爺。
“這么說,最后是那個叫杜良的小子做了縣令?”
婉寧點了點頭,修長的玉指捏起棋子輕輕落下,同時輕聲開口:“此人心思靈活,手段莫測,總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是個可塑之材?!?p> “哦?”
四王爺笑了笑,看著婉寧精致的小臉:“聽你的評價,此子或許能成為我的乘龍快婿?。 ?p> “父王!”婉寧白了四王爺一眼,罕見的露出小女人神態(tài)。
“哈哈哈!”
四王爺爽朗大笑,他對自己的女兒實在太了解了。才情無雙,矜貴冷傲,手段更是不輸任人,世間男子要想入她的眼簡直難如登天。
“不過啊?!?p> 四王爺不在調(diào)侃婉寧,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氨就跻菦]猜錯的話,那小子的老師應(yīng)該是杜恒之那個老家伙?!?p> “杜恒之?”
婉寧露出疑惑之色,沒聽過這個名字。
四王爺放下棋子,眼中露出追憶之色。
“那是先朝的老臣,元貞年間的探花郎,一生清廉剛正。因為看不過先帝的作風(fēng),曾在朝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辱罵先帝,后被貶為庶民,銷聲匿跡。而且這家伙還有個外號,叫‘倔驢’!”
“倔驢?”
婉寧忍俊不禁,腦海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倔巴巴的老者形象。
素聞先帝暴戾獨裁,當(dāng)著文武百官辱罵他不僅沒被砍頭,反而秘密賜下一道圣旨,可見先帝對此人也是頗為無奈啊。
“‘倔驢’杜恒之,先帝曾不止一次說過,自他之后,大乾再無良臣!”四王爺感嘆一聲,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下棋的欲望了。
“先觀察一陣吧,若是這杜良心性淳樸,可以暗中幫幫他?!?p> “父王放心,我會留意的。”
“嗯?!?p> “對了,父王,您征討妖族的事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正在暗中籌備,不過現(xiàn)在還沒摸清妖族此次異動的具體目的,最近幾個暗子都失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