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府大牢里,此刻已經(jīng)是后半夜,幾個負(fù)責(zé)執(zhí)夜的獄卒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讓打瞌睡的幾個獄卒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裹緊衣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
片刻之后,大牢里傳來呼喊聲。
獄卒被吵醒,拎著佩刀罵罵咧咧的走了過去,傳來叫聲的地方,正是關(guān)押提刑按察司郭北的牢房。
“咦……你病好了?”
獄卒揉了揉眼睛,顯得頗為驚訝。
牢房里,郭北大病初愈,臉色還有些發(fā)白,眼袋發(fā)黑,給人無比虛弱的感覺??吹姜z卒后,聲音沙啞道:“給我點(diǎn)水。”
很快,獄卒取來清水,郭北喝了幾大口,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這段時間他雖被怪病纏身,但意識是清醒的,對發(fā)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此刻頹然坐在牢房里,像是斗敗了的公雞。
他想不通,這點(diǎn)小事而已,因何會驚動了四王爺?
他雖知杜良的縣令是婉寧郡主冊封的,但那只是巧合罷了,二者之間談不上交情。
堂堂大乾郡主,豈會為了一個鄉(xiāng)野小子如此大動干戈,甚至不惜派出四品驅(qū)魔人?
這不科學(xué)啊。
偷顆白菜而已,不至于架炮轟吧?
還有。
自己是怎么病的?又是怎么好的呢?
這太他娘的詭異了。
……
第二天一早,衙門府大門緩緩打開。
張捕頭穿著差服,腰掛佩刀,器宇軒昂的帶領(lǐng)著一群捕快押著郭北、楊振和一瘸一拐的吳方游街。
繞著衙門府走了一圈之后,吸引了足夠的百姓,這才浩浩湯湯的回到大堂。
外面,吃瓜不怕早的百姓們簇?fù)碓诖箝T外。
昨天早上還看到杜良被按在菜市口等著被砍頭呢,這才過了一天,來了個驚天大逆轉(zhuǎn)。
杜良人模狗樣的坐在案桌前,兩個七品加一個前任師爺跪在堂下。
啪……
“升堂。”
“威……”
“武……”
“堂下郭北,你私受賄賂,與本地豪紳暗中勾結(jié)欲加害本官,可知罪?”
郭北聞言,先是看了內(nèi)堂方向一眼,隨后看向杜良,不緩不慢的道:
“我與賈芳齋、王田等人是摯友,常有錢物往來,何來受賄一說?而且……”他笑了笑:“你私改律例,難道不是事實(shí)?”
“律例疏漏不全,本官酌情而判,你管這叫私改律法?”
“即便不是,頂多算本官執(zhí)法不嚴(yán)罷了,你又能如何?”
郭北笑吟吟的看著他,二者目光交織在一起,隱隱蹦出火花。
許久之后,杜良嘿嘿一笑,居高臨下的道:
“可如果賈芳齋他們已經(jīng)認(rèn)罪伏法了呢?另外……本官已經(jīng)派人去你的府邸抄家了,看看你口中錢物往來,到底是多大金額?!?p> “你……”
郭北神色驟變,本就蒼白的臉頓無血色。
片刻之后,他突然獰笑出聲,諷刺的道:
“不對,不對,你休想詐我,賈芳齋他們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承認(rèn)的,你沒有證據(jù)?!?p> “是么?”
杜良笑容不減,沖著一側(cè)的公孫智頷了頷首。
公孫智會意,從書桌上抽出一卷案牘,隨后走到郭北面前,緩緩攤開。
其上赫然記錄了賈芳齋、王田等人的口供,如何勾搭上他的,送了多少賄賂,甚至連銀票上的字號都寫的清清楚楚,后面還有幾人的手指印。
白紙黑字,這是做不了假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怎么會認(rèn)罪?一定是你屈打成招,這不算數(shù)?!惫苯K于無法保持鎮(zhèn)靜,瘋狂大叫起來。
一旁的楊振和吳方面如死灰。
公孫智冷冷的收回案牘,怕被他趁機(jī)損壞。
這時,杜良走下案桌,緩緩來到郭北面前,彎下腰,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突發(fā)重疾的了么?”
“你……”
剛剛還瘋狂大叫的郭北突然渾身一顫,仿佛想到了什么驚恐的事情,嚇的說不出話來。
杜良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所以,我并不需要嚴(yán)刑逼供,就可以讓他們老實(shí)開口。不過,如果你想嘗試一番的話,可以繼續(xù)硬剛,我會讓你如愿以償?shù)?。?p> 話落,他冷笑一聲,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回到案桌前,抬手丟出一枚簽令。
“來人,用刑。”
“大人,用哪個刑?”張捕頭興奮的走出來。
杜良推了推鼻梁,皺著眉頭?!班拧湍莻€,用木板夾手指頭的那個,叫啥來著?”
“拶刑?!?p> 公孫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哦,對,拶刑,夾到他松口為止。”
“好嘞?!?p> 張捕頭立馬離開,片刻后又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手中提著一個由細(xì)繩竄著小木條的刑具回來,滿臉壞笑的走向郭北。
就這么一會功夫,郭北已經(jīng)滿頭汗水,胸膛劇烈起伏。
顯然承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郭大人,您喜歡主動,還是被動呢?反正我是喜歡被動的,這樣才刺激?!睆埐额^笑吟吟的說道。
我懷疑你在開車,可是我沒證據(jù)……杜良看著他的背影,滿頭黑線。
“呼,你贏了!”
就在張捕頭準(zhǔn)備用刑時,郭北長嘆一口氣,神色黯然,露出慘笑。
他很清楚,賈芳齋等人已經(jīng)承認(rèn),甚至連送給他的銀票單號都說了出來,他即便死不承認(rèn),也可以從他的府邸里搜出來。
既然如此,再掙扎下去只能是自討苦吃罷了。
“我是收到了本地豪紳們的賄賂,以三千兩白銀買你的人頭,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p> 這一瞬間,他仿佛老了十幾歲。
張捕頭看了看手中的刑具,悻悻的離開。
“看來我還挺值錢?!?p> 杜良自嘲一笑,隨后抓起驚堂木狠狠砸下。
啪……
“提刑按察司郭北,私受賄賂,以職務(wù)之便加害朝廷命官,并且我有理由懷疑這不是你第一次受賄了,現(xiàn)將你和司務(wù)楊振移交給春林府知府重新審訊發(fā)落?!?p> “堂下吳方,你為一己之私,多次針對本官,主動參與受賄,加害朝廷命官,現(xiàn)判你坐牢十年,立即執(zhí)行?!?p> 啪……
“退堂。”
“威……”
“武……”
衙門外傳來百姓們的叫好聲。
三人被押出大堂,至于賈芳齋等一眾豪紳,在他們之前已經(jīng)審判完畢,坐牢的坐牢,抄家的抄家。
從此之后,子午縣再無地主豪紳。
待所有人離開后,杜良緩緩伸出手掌,看著掌中閃過的第二道符文,嘴角微微揚(yáng)起。
阻礙已經(jīng)掃除,接下來就是大刀闊斧的改革了。
杜良心情激蕩,緊緊握住拳頭,充滿干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