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寬街,是這座城市中有名的城中村,村中自給自足,從不與外邊的人交涉。
有人說,村里的人常常喬裝打扮偷偷跑進城里,將街上的小姑娘們打暈,帶回長寬街,得以繁衍子嗣......
誰都沒見過長寬街的人出來過,也從來沒人進去過......
這座城市的一個小拐巷,晦澀陰暗的這洼地方與外表繁華的摩天大都市形成鮮明對比。兩個月大的秦泗便被人神神秘秘扔到垃圾桶旁。
這時候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得,或是餓了,或是冷了,垃圾桶旁傳出的哭聲越來越大,以至于從此經(jīng)過的人不自覺擰起了眉。
“生了不養(yǎng),還不如不生。”
隨口的話,連眼皮都沒抬起,卻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這哭聲另本來陰悶不招人待見的小巷子顯得更加煩悶呱噪。
撿破爛的大爺是不想管這些閑事的,也許是一生老無所依的無奈,也許是本性善良,秦泗就這么被撿了回去。
靠撿破爛為生的大爺怎么養(yǎng)的起嗷嗷待哺的小娃?
秦泗的飯是“百家飯”,秦泗的衣是“千家衣”。
秦泗十五歲時,常年積病成疾的大爺去世,為了活著,她依靠上這條巷子里所謂的“大哥”華子。
“這本書是我的,不能賣掉?!鼻劂艨粗矍懊β抵帐皶敬蛩闳ベu掉換錢的華子,把大爺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搶過來。
“臭女人,你算什么東西,那個老頭子一輩子撿破爛,留下的也都是破爛,破爛就該賣掉,給我拿過來。”華子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打死她。
“你......”秦泗氣的嘴唇發(fā)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顧得把大爺留給她的那本書緊緊護在懷里。
“老子給你吃給你喝,一本破書都不舍得給老子賣掉,老子拿什么養(yǎng)你?”華子開始搶奪秦泗的破書,腳一抬,用力揣在她的肚子上。
秦泗吃痛,狠狠咬緊牙關(guān),手指卻死死拽住書的一角,就是不松手?!盃敔?,秦泗不孝,連您留給我的最后一本書都保不住了。”
華子見書就要被搶過來,拉住秦泗的衣領(lǐng),另一只手攥成拳狀,沖著她的臉就是一拳。血順著秦泗的嘴角浸出。
光線逼仄的房間,透著一片狼藉,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躺著一個人。
“小賤人,別嚇唬老子啊,趕緊...趕緊給老子起來?!比A子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秦泗,如尸體一般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打死人了嗎?
華子一下慌了,雖然自己是這條巷子的“大哥”,可平時也就欺負欺負沒人要的孤兒罷了,打死人這種事,就算是吃了熊膽,他也是不敢的。
他這是誤殺吧?華子嚇得連連后退。
顧不得房間里的東西,倉皇跑了出去。
“回來吧,孩子,我送你回家?!?p> 秦泗彌留之際隱隱聽到是爺爺在喊她,可她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爺爺,別丟下我,泗泗乖乖的,再也不惹您生氣了?!?p> 秦泗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里,她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離自己的家越來越遠,竟然奔著傳說中的城中村——長寬街去了。
她感覺自己成了一只阿飄。
“孩子,活下去?!?p> 這是爺爺?shù)穆曇袅艚o秦泗的最后一句話。
“爺爺。”
秦泗緩緩睜開雙眼,懷里仍然抱著那本已經(jīng)破舊的殘缺不全的書,她來到這長寬街已經(jīng)整整五年,也就是說,她重生五年了。
“泗泗,爺爺就要走了,這本書在你死之前千萬不要打開它,記住了沒?”
“爺爺,你在說什么?”
“聽爺爺?shù)脑?,也許,這本書能給你第二次生命......”
五年來,這段話一直深深印在秦泗的腦海里,直到她被華子打死的那刻,她才終于明白了爺爺對她說的話。
這本書,竟然意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那她到底是誰?為什么會來到這兒?這一切是否能找到答案,長寬街會不會就是解開一切迷題的鑰匙,自己和爺爺?shù)年P(guān)系真的就如外人所說的嘛?
......
初來長寬街,秦泗就已經(jīng)活在了所有村民的腦子里,他們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住處,知道她的一切一切......
好像她從小就在村里長大一般,從未離開過這兒。
唯一不同的是,一向喜歡紅衣的她竟然穿成了白衣,從早到晚喜歡扎人堆兒里的她變得肅靜緘默起來,像是失聲多年的啞女。
可就算是這樣,長寬街上的人從不質(zhì)疑秦泗的身份。
秦泗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了五年,他們從未懷疑,她也從不深究。
一切的一切,可能都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她重生了,重生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自此占有了她的一切,替那個人活著,弄清自己的身世,也許是她這輩子唯一應(yīng)該做的事情了吧,如果她沒有打開那本書的話......
書上說,長寬街會在20年內(nèi)消失,書上還說,秦泗是唯一活著走出長寬街的人。
秦泗最后一次看這本書是在家里的火堆旁,眼睛盯著這本書尾頁上的一行字來來回回掃視了很多遍,手指輕點幾下,合上它,毫不猶豫將它丟進火堆。
這本書,留著遲早會害死她的。
“娃子,二叔家做了面,來吃兩口?!鼻劂舻泥従永L音喊著,也不敲門。
“這就去?!鼻劂衾_窗戶,應(yīng)了句。
二叔滿意地點點頭,張羅著回家。
長寬街的人都知道,二叔是想要秦泗做他兒子媳婦的,三天兩頭地招呼她去吃飯,喝酒之類的。
秦泗倒也從不拒絕,總是淡淡應(yīng)聲,緊接著梳洗打扮出門,去二叔家蹭飯吃。
二叔家的兒子叫狗娃,名賤人貴,大約就是書中描寫的“儀表堂堂、溫文爾雅”吧。
秦泗對他挺滿意的,想著嫁給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泗妹,又麻煩你了?!惫吠迬颓劂粽{(diào)整下座椅,好讓秦泗坐的舒服點,說來也奇怪,秦泗的位置就在那兒,為啥座椅不合適呢?
狗娃一抬眼,看見自己的老父親一臉慈愛的目光,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緣由,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誰讓自己的老爸是最強助攻呢。
夫妻兩個隔三差五輪流叫秦泗去吃飯,意思早就溢于言表。
“娃子,二叔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給二叔個準話,你看狗娃這孩子怎么樣?”二叔是個急性子的人,要不是狗娃攔著,他早在三年前就提這回事了。
突如其來的詢問倒是讓秦泗驚著了。
“爸。”狗娃忙叫停,“泗妹還小?!?p> “不小了,咱長寬街的人18就出嫁,娃子已經(jīng)20了,算晚婚的?!倍逭Z速太快,以至于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吃你的飯,泗泗別聽你二叔的話,快嘗嘗嬸子新研究的菜?!倍鹋d沖沖地說著,一臉期待的看著秦泗試菜。
“好吃?!鼻劂酎c點頭。
慕隱隱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