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定情
謝薇轉(zhuǎn)醒以后情緒并不好。云天歌怕她再出什么事，便喚了簡子歸與自己換班，全天看著謝薇。
謝薇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物都被換過之后，悄悄觀察了一段云天歌，她隱隱記得照顧自己的人氣息既陌生又熟悉。確定云天歌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時(shí)，她可是背地里好好謝了一番那不相識(shí)的醫(yī)者。
她想替妹妹復(fù)仇。復(fù)仇之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燒。等她身體康復(fù)的差不多了，她就要去刺殺擎昊。
云天歌看到謝薇天天皺著眉頭，心事重重。心里也像壓了塊石頭一般沉重。往日那個(gè)活潑健朗的家伙不見了。云天歌還真是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寂寞。
“清玄。”云天歌坐到謝薇面前。溫柔的微笑著。
“天歌。”謝薇抬眼看了一眼云天歌回應(yīng)道。
“不如，我?guī)闳ド较滦℃?zhèn)上逛逛，散散心？”云天歌溫和的問道。
“不了。天歌，我想自己呆著?！敝x薇回道，她不是不想跟云天歌出去散心，而是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怎么復(fù)仇。
“那，我唱歌給你聽吧？”云天歌說道。
聽到云天歌說要唱歌給自己聽，謝薇緩緩抬起了頭，眼睛里也有了光澤。
看到謝薇這個(gè)反應(yīng)，云天歌笑了。他輕輕闔眼，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一把上好的古琴便浮于身前。云天歌托住后，穩(wěn)穩(wěn)落座，便開始撫琴。謝薇則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妙音宮人召喚自己的琴，但是她對此是有耳聞的。謝薇忽然心中了然，想來，云天歌的一身本領(lǐng)，必然是承自雪域琉璃境的妙音宮了。
云天歌，沖謝薇淡淡一笑，修長手指便在琴弦上游動(dòng)起來，第一次見云天歌撫琴的景象就在謝薇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謝薇恍惚記得，她昏睡的日子里，似乎也隱隱聽到琴聲。
“天歌?！敝x薇喊云天歌。
“怎么？”云天歌滿目柔光的望著謝薇。
“我昏睡的那幾日，你也有給我彈琴聽嘛？”謝薇問道。
“嗯。我想了很久，自來到軍營，在你腦海中，我的琴聲和歌聲，大概是唯一讓你記憶深刻的東西了吧？”云天歌道。
“天歌，為什么你唱歌那么好聽？”謝薇一手托腮，詢問道。
云天歌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唱了幾句，然后問謝薇：“你覺得我的歌聲好聽？”
謝薇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
“怎么個(gè)好聽法？”云天歌又問。
謝薇尋思了好半天道：“像云雀。清麗婉轉(zhuǎn)?！?p> 云天歌笑了：“這便是了?！?p> 謝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天歌，你的真身是云雀？！”
“嗯?！?p> “怪不得。想這世間，沒有誰的歌喉能比得過云雀了吧？”謝薇恍然大悟道。
“我們羽族不比獸族。他們可以輕易將真身示人，而我們羽族卻要想盡辦法掩藏真身?！碧旄璧?。
“那是為什么？”謝薇不解。
“因?yàn)橛鹱邋钊?。暴露了真身，就等于暴露了弱點(diǎn)。一旦被人知曉了弱點(diǎn)，我們也就離死，不遠(yuǎn)了?！碧旄璧馈?p>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你的真身是什么。”謝薇驚慌道。
“因?yàn)槟闶侵档眯刨嚨娜恕！痹铺旄枵f的輕描淡寫。
“天歌…”謝薇嘆了口氣期期艾艾道。
“天歌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何時(shí)何地，你都還有我?！痹铺旄璧?。
“天歌，你真的不介意我是斷袖嗎？”謝薇打探道。
云天歌笑了笑道：“自然介意，而且，比任何人都要介意。但…若是清玄你，我便可以不去介意，只是，我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但是陪著你，還是可以的?！?p> 云天歌這一番話，說的謝薇簡直像是被踹下深溝之后又被拋上云霄。不過聽完云天歌的話，謝薇在暗自慶幸了一番：“看來他是喜歡女人的！”
“那你之前說，可以給我抱，可還算數(shù)？”謝薇忽然紅了臉。
“自然算數(shù)?！痹铺旄枵酒鹕韥恚瑥堥_了雙臂，微笑著目光澄澈，看著謝薇。
謝薇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沖過去，緊緊抱住了云天歌。然而于此同時(shí)，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傻瓜，哭什么？”云天歌，感覺到謝薇的身體在輕微的顫動(dòng)，猜想她大概是哭了。
謝薇從云天歌懷里轉(zhuǎn)出來，從脖子里摘下一個(gè)黑色的木頭片，遞給云天歌：“這是我的護(hù)身符。給你?！?p> 云天歌接過來一看，吃了一驚，是一塊泛著藍(lán)光的千年桃樹雷擊木。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十分珍貴。
“你怎么能把這么珍貴的東西送給我？”云天歌說著要還給謝薇。
“定情信物?！敝x薇紅著臉。
云天歌看著謝薇的臉，想了想，將這塊木頭片貼身帶著了。然后他也從懷中取出一把銀質(zhì)的小梳子遞給謝薇：“我身上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有這把銀梳，是我娘的遺物?！?p> 謝薇歡喜的接過小梳子，揣進(jìn)了懷里。
看謝薇心情豁然開朗了，云天歌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云天歌在心里暗嘆：清玄，你若是個(gè)姑娘，該有多好。
“那…天歌，你帶我去山下逛逛吧。最近幾日天天喝米湯，喝的我嘴都淡出個(gè)鳥兒來了?！敝x薇心情一好，就什么都想吃了。于是提議道。
兩個(gè)人十指相扣，大搖大擺走出軍營，一眾路過的將士都看傻了眼。
“早就覺得你倆有奸情。果不其然?！焙喿託w看見這兩人，追上來低聲道。
“一邊兒去。”謝薇推開簡子歸。
“哼，有了情郎，忘了哥們兒。葉清玄，你真行?！焙喿託w嚷嚷道。
“就你嗓門高，生怕全天下不知?！敝x薇白了簡子歸一眼。
“我…我只不過嚷嚷兩句，你看你們倆這什么姿勢，十指相扣?。?！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焙喿託w繼續(xù)大嗓門道。
“自是不怕受人非議?！痹铺旄栎p笑，然而笑臉卻是有一絲不自然的。
“行了，你別跟著了。”謝薇似乎感覺到了云天歌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于是借機(jī)抽出手，兩手大力的推了簡子歸一把。
不過她剛把手垂于身側(cè)，云天歌的手就纏了上來。她吃驚的望向云天歌，只見云天歌正對自己笑的風(fēng)清云淡。
“真沒良心啊?！焙喿託w調(diào)笑道，轉(zhuǎn)身回了軍營。
其實(shí)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出入軍營的。只是云天歌身份特別，所以謝薇才借光。而且她大病一場，將軍和王爺也都準(zhǔn)了假，自然行動(dòng)方便的很。
不過即便如此，謝薇心想，當(dāng)有人給王爺和將軍報(bào)備說他二人十指相扣的走出軍營，估計(jì)也是能驚掉將軍和王爺?shù)囊浑p下巴的。
兩人玩到日落才回營。謝薇仿佛又回到了那個(gè)無憂無慮的傻小子狀態(tài)。這讓云天歌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臨睡時(shí)，云天歌問謝薇：“要我陪你睡嗎？”
謝薇趕緊搖頭：“不，不用?！?p> 云天歌笑道：“夜里，不會(huì)又看著我輾轉(zhuǎn)難眠了？”
謝薇紅了臉：“不會(huì)?！?p> 云天歌揉了揉謝薇的頭道：“那早些歇息吧?！?p> 其實(shí)謝薇很想讓云天歌躺在身邊的，但是她不能，因?yàn)樵缤碛幸惶焖嬖V他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所以現(xiàn)在，還不能。
與此同時(shí)，謝薇其實(shí)已經(jīng)打定了注意，要去報(bào)仇。因?yàn)樗呀?jīng)無所牽掛了。她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如果能給妹妹報(bào)了仇，她心中夙愿也就了了。
只是天歌，我可能會(huì)一去不回了。謝薇忽然傷感起來。
看著安靜美好的云天歌，她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在他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然而沒想到的是，云天歌暴怒的將謝薇推倒在地：“你…你…”一對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睛，現(xiàn)在竟充滿了厭惡和恐懼的看著謝薇。
忽然，謝薇想到了簡子歸曾經(jīng)對自己說過的關(guān)于云天歌的事，于是她立馬跪著跟云天歌道歉：“天歌，對不起。我，我…”
云天歌也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他趕忙上前拉起謝薇道：“沒，沒事。是我，過激了。”
“天歌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輕薄你。我只是情難自禁?！敝x薇難堪的解釋道。
云天歌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后慢慢的說道：“除了可以給你抱，其他，不可逾越。抱的時(shí)候也不可以亂摸，你可明白？”
“嗯”謝薇重重的點(diǎn)頭。
“下不為例。早些睡吧?！闭f完也不管謝薇什么表情，云天歌背對著謝薇躺下了。
這件事讓謝薇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云天歌。她躺在床上，掏出云天歌送給自己的小梳子。淚水默默的流了下來。
睡到半夜，謝薇悄摸摸穿好衣服，收拾了兩件隨身物品，把小梳子，放在了云天歌的枕邊，悄悄出了門。
而就在她出門之后，云天歌就睜開了眼睛。他一個(gè)骨碌坐起身來，就看到那把銀光閃閃的小梳子，靜靜的躺在枕邊。他心下一驚?？焖俚拇┮拢プ分x薇。
他大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磥碛屑率亲柚共涣死?。
“可是，清玄，你干嘛要把梳子還我？說好的定情信物你為何不帶走？難道是因?yàn)椤?p> 云天歌忽然想到自己臨睡前對謝薇做的事情，又想到謝薇此去要做什么，他忽然明白了，心下一痛：“清玄，對不起，是我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我并不能真的把你當(dāng)做愛人，但我愿意假借愛人之名，用生命去守護(hù)你。”
心中了然，云天歌便遠(yuǎn)遠(yuǎn)綴在謝薇身后，打算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