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之中,厄俄斯像一朵迎風搖曳的玫瑰花,凄美而醒目,阿瑞斯陪在她身邊,苦不堪言。
鎧甲雖是戰(zhàn)神最炫目的裝備,卻在冰天雪地中成了堅冰,阿瑞斯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凍成冰雕了,可他還得控制住牙齒打顫的聲音,古井無波地與厄俄斯交流。
“這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
阿瑞斯問,語氣平穩(wěn),只是尾音沒收好,有種詭異的尖銳與上挑,阿斯特擔憂地看了眼身姿挺拔的阿瑞斯,默默裹緊了身上的斗篷。
厄俄斯喜歡真實的一切,包括寒冷,薄紗裙在風雪中毫無御寒的作用,她卻在寒冷中學會了集陽光于一身,暖而璀璨,讓人無法直視。
“是的……”
厄俄斯指著滿是血色小花的巍峨,“那是波呂斐尸體所化?!?p> “他在最后一刻還要守護誰?”阿斯特望著那被風雪覆蓋的高山,驚嘆。
厄俄斯沒有聽懂,轉(zhuǎn)頭問阿斯特,“你說什么?”
“巨人在臨死之前,如果心心念念想要守護誰,便會化作高山,永遠凝視于她?!?p> “我不知道……”厄俄斯眼含熱淚,“波呂斐死得太突然了?!?p> “看看這里!”阿瑞斯蹲在遠處一株鐵杉樹后,手指樹下一個人形雪窩。
厄俄斯和阿斯特快步走過去,阿斯特蹲下來,伸手在雪窩感應。
“私生子……”
厄俄斯很反感阿斯特的神神叨叨,阿瑞斯卻深信不疑。
“和你之前的預知一樣?!?p> “那么在這里,與我,厄俄斯,還有波呂斐有過關聯(lián)的私生子只有……”
“珀耳?”阿瑞斯緩緩吐出珀耳的名字,一絲古怪的感情勾得他怒火中燒。
“還有這里,你們看……”厄俄斯手指樹下的大腳印,雖然被白雪蓋住,深陷的形狀還是很醒目。
阿瑞斯沒有去看,他看過布里走過沼澤時的腳印,和這個腳印太像了。
阿斯特尋著腳印走了幾步,印跡斷掉,像是布里突然憑空消失了,伸手去感應,和珀耳一樣追蹤不到去向。
“怎么會……”阿斯特擰緊了眉頭。
忽然,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阿斯特來不及多做反應,僅僅是憑著本能大叫,“小心!”
阿瑞斯自信滿滿,對于任何意外都不害怕,他身上的鎧甲是諸神大戰(zhàn)時父親所穿戰(zhàn)甲,一定會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
所以,阿斯特大叫時,阿瑞斯悍不畏死地站直了身體,膽小的他一定要讓厄俄斯看到他的勇敢。
阿斯特撞開找死的阿瑞斯,還沒等呼出口氣,卻聽到阿瑞斯凄慘呼痛。
烏金箭插在阿瑞斯肩頭,鮮血淋漓,疼得阿瑞斯倒在雪地里打滾,阿斯特趕緊扶起他。
“嗚嗚嗚,我要死了嗎?”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阿瑞斯哭著抓住阿斯特,瑟瑟發(fā)抖。
太TMD疼了,他再也不逞能做英雄了。
阿斯特無奈地單手扶著哭個沒完的阿瑞斯,為他大略檢查了下傷勢。
“還好,沒有傷筋動骨,我們這就去找克勒,他會醫(yī)好你的?!?p> “可是,父親會不高興的……”阿瑞斯聲音顫成了綿羊,他又冷又受了傷,再也偽裝不下去了。
“關系到你的生死,我想天父不會介意的?!?p> 阿斯特扶著阿瑞斯離開,阿瑞斯艱難停下腳步,回頭。
“厄俄斯,如果我還有命在,我對你的許諾依然有效。”
目送阿斯特背起阿瑞斯走遠,厄俄斯眸色冰冷,波呂斐的死絕不是單純的個人恩怨,而是有人想要借由波呂斐的死挑起神界爭斗。
除非,除非她現(xiàn)在息事寧人,不再追究下去,否則……
可是,她不追究,阿瑞斯中箭的事也還是瞞不過去,事情已經(jīng)如那背后小人的算計,開啟了帷幕,到底會是誰?
……
眼前一片昏暗,耳邊只聽得到水滴的聲音,珀耳緩緩睜開眼。
撞上樹干的巨疼還在,寒風與白雪卻已消失,珀耳吃力地從地上爬起,隨即驚叫著又趴回了地面。
腳下,萬丈深淵,像是直通地獄般望不見底。
珀耳急促地呼吸著,好半天才找回神智。
“是誰?為什么要如此對我?”
虛空中有道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你和宙斯,還有那些不自量力的神子一樣,每天從我的身上碾壓數(shù)遍,卻對我一無所知……”
“你們在探討人類不再向神祈禱時,可有想過,你們又可曾向我,這位最該尊敬的神表示過哪怕一點點敬意?”
“現(xiàn)在,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是誰?我看你們這些白眼狼,就該去和哈迪斯做伴!”
珀耳壯起膽子反駁,“哼,你的口氣可真夠大的,你到底是誰,有膽子就說出來。”
那道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怎么,你覺得你是宙斯的兒子,我便會對你畢恭畢敬,會被你那個混蛋父親嚇得屁滾尿流?哈哈,真是可笑,或者我應該讓他也下地獄,重新創(chuàng)造一位可供仰視的天父?!?p> “住口!不許你這樣說天父!”憤怒給了珀耳勇氣,他一躍而起,大叫大嚷。
“一個尷尬的,受盡白眼的私生子,居然還這么維護他,可真是難得……”
那道聲音說完,珀耳忽然騰空而起,身體不受控制地慢慢向懸崖邊移動。
“不!快停下!救命!”珀耳害怕了,哭得幾乎斷了氣,“你到底要怎樣我都聽你的,我可不想下地獄和哈迪斯作伴,那不是神呆的地方,不要,求你了?!?p> 這次,沒有任何回音,珀耳懸在懸崖外,嚇得兩眼上翻,再次昏厥了過去。
等到珀耳醒來,布里正雙手托舉著他,身下踏實的感覺,讓珀耳長長吁出口氣。
“布里,你怎么在這里?”
基于自己在布里手里,珀耳對布里客氣了不少。
“我在塞外西川看到你倒在樹下,就帶你來了這里?!?p> “什么?”
珀耳詫異地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
“難道你失憶了嗎?”布里擔憂地用手指碰了碰珀耳的腦袋瓜。
“不許碰我的頭!”
珀耳叫著從布里的手里跳到地上,赫然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一處山洞里,到處擺滿了鍛造用的器具,一個熔爐里溢滿了融化的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