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是十月初的天氣,和內(nèi)地相比,臨海的唐山已經(jīng)算是提前進入了冬天。雖然還沒下雪,但人們的口鼻處已經(jīng)開始噴出了白霧,街上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帶上了帽子,裹緊了大衣。他們腳步輕快,神色輕松,臉上已經(jīng)看不到前段時間的愁苦難意。
戰(zhàn)爭結(jié)束已經(jīng)有小半年了,這個城市已經(jīng)開始慢慢回復(fù)了元氣,大批休整的軍人和因為戰(zhàn)爭結(jié)束所剩余的物資都堆積在這個海邊城市,形成了一片有點畸形的繁榮。這一點,從路上的行人大都面色紅潤可以看出來,要知道在前些日子里,報紙上最大的新聞還是東三省出現(xiàn)大饑荒,經(jīng)內(nèi)閣討論,減免三年田稅。
坐在馬車上的李陽,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開始仔細檢查自己的東西。
左輪手槍和里面裝好的子彈多多少少帶給他一點安全感。
來了這邊已經(jīng)兩三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身邊隨時帶槍了,這個世界的治安遠遠趕不上李陽曾經(jīng)生活過的那個國家,別說半夜出來吃夜宵了,任何一個稍微體面點的人都不敢在天黑走進城下區(qū),雖然還比不上自由美利堅,槍戰(zhàn)每一天那么夸張,但是普通的命案在這個城市是上不了報紙的頭條的。
更何況他要去的地方還是碼頭附近,是水手和休整的大兵們最喜歡去的地方,那邊有一切可以快速討好他們并掏光他們錢包的玩意,合法與不合法的都包括。
說實話,假如不是這個案件按傳統(tǒng)要自己去,李陽自己是絕對不想去那種地方的,就如同在自由燈塔國的有錢人不會閑著沒事去貧民窟一樣。畢竟這個國家有句俗語:水手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
但一直非常照顧他的檢察長是這么說的:“那邊的窮棒子只要有個穿制服的跟著,就會離你八丈遠。而且這也是撈功勞的好機會,凡是跟那群小姐們沾邊的事,報多大的功勞都沒人介意的。”
這就是李陽來這里的原因。
“放心吧,長官,這邊我熟?!彼赃叺乃氖鄽q的制服警察似乎看出了李陽的緊張,一邊輕聲的寬慰這個上城區(qū)來的大人物,一邊小心翼翼的的陪笑著,觀察李陽的表情。
看到李陽沒什么反感的樣子,這名叫張旭的老警察搓了搓自己粗糙的大手說:“以前還沒警察的時候我就在這片干了,那時候還叫巡捕哩。不瞞您說,我是看著這片建起來的,再沒比我更熟這的人了,以前這一片沒那么亂,就是跟北盟打起來后,啥東西都從這運,結(jié)果這里的混小子們太窮了,就打起了碼頭上的主意,所以才越來越亂?!?p> 說完他嘿嘿笑了兩聲,接著說:“不過我跟您講,這邊再混的小子,老張我給他一巴掌,他也得乖乖站好問張叔我那做錯了。本來甭說是塌了半間房子這么大動靜,就是您在這丟根針,給我兩天時間,我也能把它找出來。只是.....”
張警官露出了個為難的表情,又說:“這房子塌的有點蹊蹺,不像是因為房子老舊,若說是煤氣爆炸吧,塌的時候也沒見爆炸的光亮,活著的住戶說就聽見一聲巨響,房子就倒了。倒有附近有幾個晚上不睡覺的閑人說,看見有人跑的跟一陣風一樣,快的都看不清楚,我去現(xiàn)場看了看,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尋摸著有點像培訓的時候,講課的老爺叮囑過的那啥.....”他苦著臉,似乎想不起來了。
李丹朝老警察笑了笑,回憶了一下說:“假如現(xiàn)場的痕跡不像是凡人能做到的一定要上報,假的不罰,真的重賞?!?p> “對對對?!睆埦仝s緊又追問到:“應(yīng)該沒危險吧?”這時候的他看上去比李陽更緊張了。
看著緊張的張警官,李陽反而感覺輕松了一點,說到:“放心吧,老張。一般來說,擁有特殊力量的小姐們是不屑向普通人動手,哪怕是迎面撞上,只要你閃到一邊,她們也懶得為了殺你動動手,而且還不一定和她們有關(guān)?!?p> “那是~那是~都是神仙,不會跟咱們計較~”老張緊張的搓搓手,看了看外面說:“長官,前面就是三里集了。”
他的話音剛落,李陽就聽見了車夫提醒他們下車的鈴鐺聲。
李陽剛一下車,就被迎面而來的污濁空氣熏了一個趔趄,和他居住的上城區(qū)不一樣,這里幾乎是沒有市政服務(wù)的,畢竟,這個國家奉行的政策是把稅收花在繳稅的人身上,所以這里的垃圾都是露天堆放,氣味特別感人。
但比起戰(zhàn)爭時期,還是強得多了,至少李陽一眼望去,滿大街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換上了時令的衣服,一個個裹的厚厚的,街角也不見餓殍。而打仗的時候,時不時會在冬天看見衣不裹體的災(zāi)民縮在街角,最后悄無聲息,真不知道他們有幾個能活到現(xiàn)在。
在躲開了幾個乞丐和妓女伸出的手后,兩個人來到了目的地,一路上果然如同李陽上司所說,偶有幾個不像好人的不懷好意的想靠過來,看見緊緊跟著的老張,掃了一眼他穿的制服后,就立刻扭頭走開了。
目的地是一個半塌的公寓小樓,周圍已經(jīng)被拉上警戒線。幾個游蕩的閑人略帶好奇的遠遠打量著這邊,但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
李陽扒開警戒線,進去后搖了搖頭,這里的慘狀讓他想起了戰(zhàn)爭時期的大轟炸,那段間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如果不是自己撞了大運,魂穿的對象自帶靠山,處處都能得到優(yōu)待,他不覺得自己一個出生在和平現(xiàn)代的普通年輕人能在這個戰(zhàn)亂的近代國家生存下去。
李陽仔細的查看這片廢墟,死掉的尸體已經(jīng)被搬走,只留下了大片的血跡,有一面承重墻破了,而且周圍并沒有火燒的痕跡,說明既不是常見的瓦斯爆炸,也不是黑幫囤積火器保管不慎引起的爆炸。再看看周圍散落的磚頭水泥,也不像是豆腐渣工程。
不會吧不會吧?李陽心里嘀咕,他湊到破掉的承重墻旁邊仔細觀察,終于讓他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jù):在墻上有一個端端正正的手印印在墻壁上,仿佛一個行為藝術(shù)的雕刻。
李陽意識到這次他真的撞大運了:這絕對是非官方的“真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