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無考上了武漢大學(xué),進校門的那一刻,記憶交錯。
忽地,天地間突然安靜下來,甚至連電閃雷鳴的驚天動地之勢也瞬間屏息……????那在歲月中曾經(jīng)熟悉的溫柔而白皙的手,出現(xiàn)在陸可無的身邊,有幽幽的、清脆的人聲,將他推到一邊。????
仿佛沉眠了千年萬年的聲音,在此刻悄然響起,為了心愛的愛人,輕聲而頌。
??木婉清站在狂烈風(fēng)中,微微泛紅的眼睛望著陸可無,白皙的臉上卻仿佛有淡淡笑容。????
那風(fēng)吹起了她淺白衣裳,獵獵而舞,像人世間最凄美的景色。????
陸可無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他張開了口狂呼,卻被狂風(fēng)逼了回來;他瘋了一般躍起撲向木婉清,卻被神秘氣息彈開,血紅的雙眼中流出了紅色的淚,淌過他的臉頰。????
那個風(fēng)中的女子,張開雙臂,向著滿天大雨,向著地獄隕墜。??????隱約中,一個苗條而凄婉的身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天地間,忽然全部安靜下來,只有一個聲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著。???
?“不啊……”????無盡的黑暗,籠罩著整個世界,他在黑暗中發(fā)抖,不敢動彈,不敢面對,不敢醒來!????可是,他終究還是醒了!????顫抖的手,慢慢的握緊,再放開,慢慢的,睜開眼睛,仿佛這樣,也需要他全部的勇氣
……
大三那年,莫山山上網(wǎng)搜索工作機會,無意之中看到了一條叫“雅虎搜星”的海報。
莫山山心動了,她雖知機會渺茫,卻仍決定去試試,毫不猶豫的報名參加了。
其實,這個讓莫山山抱了一萬分希望的真人選秀節(jié)目,不過是雅虎公司為了推廣自己搜索引擎打出來的噱頭,連評委之一的尤小剛都說,別太在意,選出來的不見得紅,我不太相信一個沒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人演一部戲就能成為一線明星。
那時的莫山山根本不知道這些,她傻傻的相信著,這個機會能圓她一直想演戲的夢想。
在眾多參賽選手中,莫山山是完全沒有優(yōu)勢的。跟她一起來參賽的,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有的會跳舞,有的會鋼琴。而莫山山呢,全憑上學(xué)時文藝晚會的一點經(jīng)驗,也不圓滑,舞臺上,有點愣愣的。
就是憑著這股傻乎乎的愣勁兒,莫山山竟然一舉奪魁,拿到了尤小剛組的冠軍,拍了一則名叫《跪族》的小廣告,飾演祖上皆貴族的周氏小姐。之后被冠以“尤女郎”的稱號,順利簽約華頌,成功進入了演藝圈。
成功傍上尤小剛的莫山山并沒有迎來事業(yè)的春天,而是迎來了事業(yè)的寒冰期,華頌內(nèi)部處處是大佬,哪里輪得上她這個小新人出頭?
所幸她遇上了張文導(dǎo)演這個知音,力排眾議,讓她這個圓臉女孩出演了《云熹傳》這個大女主劇,從而在她大四時一炮而紅。
爆火的同時,負面新聞也是接踵而來。自出道一路走來,莫山山都保持著清純可人的形象,然而,很快這種美好便幻滅了。
一位名叫李振盛的攝影師暴露《云熹傳》存在權(quán)色交易,莫山山牽涉其中;之后,又有一名叫“辣筆小球”的網(wǎng)友直接圈了莫山山,要求她出面證明自己過去沒有陪過公子王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多的黑料趁勢而起,有人說莫山山整過容,并附上了出道時胖乎乎的照片;有人說莫山山被潛規(guī)則,還將過程描述得淋漓盡致。
無奈之下,莫山山只能暫退娛樂圈。
就在前路渺茫的時候,莫山山上個學(xué)期回家前隨手投的一個外貿(mào)公司居然打電話來叫她明天去面試,但電話里聽起來挺不靠譜的,面試的時間定在早上八點,地方又偏僻,怎么聽都是覺得挺嚇人的。她從接到電話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考慮要不要去。
上網(wǎng)查了一下那個公司的地址,發(fā)現(xiàn)和陸可無讀的學(xué)校很遠,打了電話求證后,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鬧鐘把山山吵醒,山山起床準備,她化了個淡妝,穿了正裝高跟鞋,自己看看鏡子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鏡子里的人是她,兩個字——別扭。想到待會兒還要用這么別扭的樣子面試,就想把自己給掐死算了。
這么早的公車都是些晨運的老人,山山把位置讓給了一個老太太,老太太一路就拉著她聊天,還一直很好心地勸她說化妝對身體不好,以后不要化妝。山山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只得一直點頭微笑。
她在xx理工大學(xué)的公車站下了車,然后叫了計程車直接到那家公司樓下,那個鬼地方真的偏僻,除了兩三棟大樓就是公路和草,感覺平時都會有狼群出沒似的。
莫山山上去,公司里面還是挺正規(guī)的,前臺小姐叫她上五樓去面試。莫山山想了一下就問她說:“請問大概要面多久呢?”“大概一個來小時吧。”
面試挺隨便的,還不到半個小時就結(jié)束了,就一個女的用英語和她聊了一會兒,大概問些經(jīng)驗和薪水之類的,莫山山對外貿(mào)這方面沒什么經(jīng)驗,就實話實說了。那女的也沒說什么,讓她回去等通知。
一般這種狀況就是沒戲了的意思,但山山并沒很在意,畢竟一想到如果以后都要在這么鳥不生蛋的地方工作,那也是挺郁悶的事。
她在馬路上走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攔到計程車,也沒找著公車站牌。
她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一輛摩托車在她身后突突突突地繞著,她心一緊,這個城市是禁摩托車的,哪來的摩托車?她一手拉緊挎在肩上的包包,一手偷偷地從包包的側(cè)邊口袋掏出手機放入上衣口袋,然后加快腳步,心里默默地祈禱著。
兩條腿畢竟走不過兩個輪子,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摩托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坐在后座的人伸手過來扯她的包包,她一驚,連忙把手放開,但還是太晚了,她連人帶包被扯出了好幾米遠。等到她回過神來,摩托車也早以沒了影蹤,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手臂和小腿都是一陣陣的刺痛,她知道她應(yīng)該流了不少血,但她不敢去看,她暈血。
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從上衣的口袋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我讓我過去。
山山收了電話,想縮起腿來抱著,但手一碰到就覺得很痛,只得作罷。她眼睛一直不敢看自己的腳,只得失神地看著遠處,等待計程車的出現(xiàn)。
我在校門口攔了輛車就匆匆往莫山山說的地方趕,她說的地方離我們學(xué)校不遠,很快計程車就到了那條路上,我讓司機放慢速度,慢慢地搜索著她的身影。
我總算是在一家還沒開的店門前找到了莫山山,本來我以為會看到一個哭得跟淚人兒的莫山山的,沒想到她只是緊緊地咬著下嘴唇,眼線在下眼瞼暈開了黑黑的一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始終沒有掉下來,望著我,一臉倔強。
我皺著眉頭看她,小腿上被磨破了一大片皮,鮮血淋淋的,衣服的袖子也被磨得破破爛爛。我突然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火,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莫山山看愣了,我從計程車下來的那一霎那就像是上帝給她派來的天使,米白色的上衣,牛仔褲,Nike球鞋,我站在她面前,晨光中我好像頭上多了一個金黃色的光環(huán),身后長出了一雙潔白的翅膀。
我伸手去拉她,她就著我的手想順勢站起來,但是還沒站起來就因為手和腳的刺痛而低呼了一聲。
我放開拉她的手,半蹲下來,說:“抱穩(wěn)我。”
山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我一把打橫了抱起來,她驚呼一聲攀住我的脖子。我把她小心地放進計程車后座,自己繞到前座去,對司機說:“司機大哥,到最近的醫(yī)院。”
司機邊發(fā)動車子邊好奇地問:“小姑娘怎么了?腳受傷了啊?”
我冷著個臉不答話,山山過意不去就勉強笑著回答說:“在路上被搶了包,被車拉著拖了幾米?!?p> “哎喲,這個世道真是不像話,小姑娘這樣都不哭,真勇敢?!彼緳C大哥一手握方向盤,一手還對著后座豎起大拇指。
我透過后照鏡看她強顏歡笑的臉和血淋淋的腿,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我拿過司機面前的一盒紙巾,遞給后座的莫山山說:“擦一下你腿上的血。”
“好?!苯Y(jié)果紙巾,放在空著的座位上。
我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動作,忍不住又問:“干嘛不擦掉?”
山山忍不住在心里詛咒了一下我的龜毛,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說:“不用了。”
“你等下血滴到人家的車怎么辦?”我忍不住說重話,我看到她那都是血的腿心就揪著地不爽,而且都是血蓋著,完全看不到傷勢的輕重。
“啊沒關(guān)系啦其實?!彼緳C插進來說了一句。
她恨不得把身上的血都往我身上抹,氣死她了,害她之前還以為我是暖男呢。
“擦啊,你磨蹭什么?”我等不到她動手,又催了一句。
“你煩不煩啊,我暈血,怎么擦?”山山不耐煩地吼了一句,她自知長得不是嬌滴滴的模樣,所以暈血這個毛病她向來能不說就不說的。
我一愣,才對司機說:“司機大哥麻煩靠邊停一下。”我拉開前車門下了車,然后開了后車門坐了進去。
她被我的動作搞得一怔,該不會說我煩就要被扁吧?
“司機大哥開車?!蔽艺f完從紙巾盒里扯出幾張紙巾,俯下去輕輕扶起她的小腿,然后輕輕地擦拭掉她腿上的血。
我看著她腿上漸漸露出的皮肉,不僅是血肉模糊而且還有一些沙子陷在肉里,心里好像有把火騰騰地燃燒著。
山山僵硬地坐直身子,不敢看我手上的動作,只得一個勁地盯著我頭頂白白的發(fā)旋,心跳得飛快。
“以后不準再一個人出去了,知道?”我溫柔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