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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而有戲

第二章 摯愛與疏

婚而有戲 對面有晚霞 4139 2021-01-10 23:34:26

  文親王嘴唇抖了抖,三步并作兩步,飛似的奔過來將曹娪顏摟在懷里:“寧兒。”

  此刻他想親吻懷里這個軟糯嬌娃,但他卻不能,只能克制的再次喚她的名字。

  曹娪顏不敢眨眼,怕這是幻境,是海市蜃樓,是她日夜思念一個人才出現(xiàn)的幻覺。

  曹娪顏曾在夜里無數(shù)次夢見他,只盼著能再見一面,可當他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時,她卻只能壓抑心中感情。

  “寧兒?!蹦侨藛≈ひ粲謫玖怂宦?。

  文親王仔細摩挲著曹娪顏的頭發(fā),許久不愿放開,只怕這一放開就再不能將她擁入懷里。

  三月蘇州春巡,文親王候灤錚與太子一起入蘇。

  那時,曹娪顏還是個無憂無慮的閨中女兒,家里有兄長照顧、父親維護、母親嬌寵。

  她琴棋書畫皆精,樣貌才淑皆為上,在蘇州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及笄后提親的人快踩破了門檻,謂天之嬌女無不可。

  三月,春雨如油,淅淅瀝瀝,曹娪顏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腳踏木屐,如精靈般在雨中穿梭。她匆匆的腳步踏入水洼,激起一道道漣漪,濺起的水花濕了蓑衣中衣裙,她從后園池塘捕魚而歸,模樣雖有些狼狽,但活潑靈動模樣更是惹人憐愛。

  她拎著捕魚的小籮筐,一邊解了蓑衣一邊往正堂進,門口守著的錢晉還沒來得及攔,曹娪顏就闖了進去,她想給父親看自己一上午的收獲,卻不知曹正令正在堂內(nèi)與二位皇子說話。

  她匆匆而入,嚇得老爹碎了手中茶盞,卻驚起兩位皇子心中波瀾,這樣美好又自然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動心。

  待她換了衣裳再來賠禮時,又是一副嫻靜端莊的模樣。

  就在那時,文親王動了沉寂二十幾年的心。

  曹娪顏抬眸看著文親王,表情中既有喜又有悲,其實她是在極力忍耐,她不愿意留下眼淚:“王爺拿刀動槍的手,都把我摟疼了?!?p>  文親王松了松手,微微垂眸看著懷里嬌兒,他牽強的笑了笑,說:“寧兒,你瘦了些?!?p>  曹娪顏心里一陣酸痛,她不敢讓這種氣氛再繼續(xù)下去,只得開起玩笑來:“你氣色不如之前,是不是你胃口太大,王府里的飯菜不夠你吃?”

  “夠吃?!蔽挠H王卻沒笑出來,只是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

  曹娪顏覺得自己不該再待在他懷里,不動聲色的從他懷里退出來,然后眉眼輕笑:“你還是那么沒趣,玩笑話聽不出來嗎?!?p>  文親王十分苦情的扯了扯嘴唇,配合著曹娪顏的笑:“聽得懂,怕你真這么認為,替我擔心?!?p>  候灤瑀骨子里就帶著幾分嚴肅,非得自己裝傻充愣耍皮買乖才能將他的窘態(tài)逗出來,她心里更知道,文親王是特意來這等自己的,也知道他來這一趟是為了什么。

  她清楚文親王的脾氣,所以她不愿露出悲傷的樣子,曹娪顏心里明凈,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寬慰文親王,不讓他為自己做出出格的事。

  文親王費了好大力氣才哽咽道:“父皇把你賜婚給安平郡王,我心里不是滋味,但這事你別急,我一定想辦法轉(zhuǎn)圜,還有十幾日,我定能成?!?p>  曹娪顏只得笑笑,想趕緊打消他危險的想法:“你是想拿了刀槍去御前,還是直接了結(jié)安平郡王?”

  文親王愣了愣。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更相信你有能力轉(zhuǎn)圜。”曹娪顏道。

  “你信我就好。”文親王表情松了松。

  曹娪顏她不想讓文親王為了自己冒險,也不愿拿曹府冒險,她只能親手澆滅文親王心中所有希望。

  “賜婚的圣旨已經(jīng)送到我父親手里了,現(xiàn)在這件事不僅蘇州知道、京城知道,全天下都已經(jīng)知道了,因為這樁親事你去得罪陛下,太子就會有一萬個辦法拿捏你?!?p>  “我不怕?!碧崞鹛游挠H王就青筋暴起。

  “我知道你不怕,可如果你真的做了,以后該怎么辦?你再反過來想想,我該怎么辦,我們曹家該怎么辦,我的哥哥姐姐們又怎么辦。你不做,我們兩顧相望,你做了,我們曹家就會因此被牽連,輕則下獄流放,重則就是滿門抄斬,你也會成為謀亂的反賊。”

  文親王眼底光暗淡了兩分,霎時升起濃濃的恨意?!鞍财娇ね蹙褪歉C囊廢,既保護不了你負,也護不了曹家,況且他身邊有愛妾,他......我怕他對不好?!?p>  “灤瑀,我只在乎曹氏一族,只在乎我的父親和哥哥們的前程,只有曹氏興旺,我才真的不會被欺負。”

  “寧兒,你相信我,我能保護你,能保護曹氏,我舅父是太傅,外祖是鎮(zhèn)遠將軍,母妃是貴妃,我手里握著十萬鐵騎,戰(zhàn)功能蓋過歷朝皇子,你信我?!?p>  “灤瑀,以后你也會有正室元妃,只要你知道我心里有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很足夠了,我不愿冒一點險,我只想維持現(xiàn)在的平安,你這么固執(zhí),根本不會讓我有一絲安全感,你這樣做在我看來就是自私,根本不是真的想保護我?!?p>  文親王聲音軟下來,眼里的光也一點點淡下去。

  “你知道陛下為什么將我賜給安平郡王嗎?”曹娪顏提問。

  “此次曹伯父入京任太尉重職,父皇怕我和太子借力,所以才將你賜婚給一個無才無能又窩囊的王爺?!?p>  “那你怎么還會想不開,陛下所做都是為了朝廷,陛下就是賜死我,也不會讓我嫁給你的?!?p>  文親王禁了聲,眼中失望之色盈滿,面上顏色又蒼白了幾分,身上力氣仿佛被一瞬間抽干,他怎么會不知道陛下的盤算,他只是不死心。

  “沒想到你將利害關(guān)系卻權(quán)衡的這樣明白。”

  “灤瑀,時局如此,我們不想順應(yīng)也不能。”

  “我生來就過的如魚得水,又自詡有些手段,可現(xiàn)在連娶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

  曹娪顏心里油煎火烹一樣的疼,但她不得忍下來,如果她也失去理智,那就全完了,此時她只能笑,只能笑著和候灤瑀說:“你千里迢迢來找我,不但不逗我開心,還要惹我難受?!?p>  文親王最怕曹娪顏不開心,霎時慌了,磕磕巴巴道:“那......那說些高興的,可......好像沒什么高興的事。”

  “怎么沒有,毛團生小兔子了,三只呢,特別可愛。”

  文親王勉強笑了笑,雖心意未解,但話卻說清楚了,他知道曹娪顏是怎么想的,也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見候灤瑀微微展顏,曹娪顏才稍放心,可她也不敢多留,只要多看候灤瑀一眼,她心中就對多幾分動搖,曹娪顏用手抹去后灤錚嘴角哀傷,使勁勾起唇角,用盡最大的力氣對著他笑,她知道這一別之后,就是另一番光景和天地。

  “灤瑀,你要笑著送我離開,我喜歡看你笑。”

  說罷,曹娪顏轉(zhuǎn)身離開,在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她眼里盈滿的淚水落了下來。

  “寧兒。”候灤瑀再次輕聲叫她。

  曹娪顏駐足卻不敢回頭。

  候灤書沙啞著聲音:“我祝你日日歡顏,和順美滿,你......你成婚那日我就不去了?!?p>  一行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她點點頭,闊步離開。

  大概,這是最后一次為他流淚了,再見面時,她就是他人婦,再不能喚一句灤瑀。

  文親王使勁維持著微笑,他笑著笑著眼淚就滾了下來,滑到唇邊,滑到嘴里,苦苦澀澀的味道在口中四散,候灤瑀不敢動,他嘴角抽搐也不敢收回笑容,因為她說讓自己笑著送她離開,因為她說喜歡看自己笑。

  直到曹娪顏身影全部消失,文親王還努力維持著笑容,他這么想笑,可眼淚為什么還是不停的流。

  “寧兒,今生我都會護著你的。”文親王長長嘆了口氣。

  曹家行船走走停停幾次,方到京城。

  蘇州繁華,卻還是無法與京城相較,京城處處皆是宮殿樓宇,遍地都是官轎貴人,城里的四方集市比蘇州過年節(jié)慶時還熱鬧。

  曹家京城的府邸于南鑼巷中,乃陛下親賜,是個風水景色極佳的好地方,距皇宮又近。

  入京當天,曹正令就緊著去了皇宮,入宮奏對的事原本不用這樣急,在船上時,曹正令連書兩封報平安的奏折給宮里,陛下只回復(fù)寥寥幾字,曹正令從中看不所以然,只得趕緊去宮中面見陛下。

  今天是太皇太后生辰,因為不是整壽便沒有大操大辦,皇上與眾王爺正在文德殿,陛下倒也給曹正令面子,直接叫他到文德殿面見。

  太子、文親王、和親王、安平郡王、文昌郡王還有陛下兩兄弟王爺皆在。

  陛下看著曹正令跪叩行完了禮,樂呵呵開口?!安芴厩诿悖袢談?cè)刖┏蔷蛠戆菀?。?p>  陛下正襟于座上,瞧著微微屈身于座下的曹正令。

  “臣不敢懈怠,唯有日日兢業(yè)才能報得圣恩?!?p>  十幾年前,曹正令初入朝堂,那時候他不懂為官之道,短短兩年就得罪了許多人,后來被人刻意拉下水,陛下一怒之下將他撤職,由京中貶黜發(fā)配去地方。

  這十幾年,曹正令幾經(jīng)世俗磨煉,做官雖兢兢業(yè)業(yè),但做人卻圓滑了不少,如今升遷回京,曹正令更加小心謹慎。

  陛下面色柔和,瞧了眼太子又道:“太子一直當著朕夸你呢?!?p>  陛下不喜歡地方官與京中往來,陛下直言是太子推舉曹正令,曹正令心中惶恐,因為他和太子確實有些往來,而往來的籌碼就是曹娪顏?!俺急颈陕?,不及蘇州同僚勤勉智慧,殿下替陛下出巡蘇州,臣有幸盡臣子本分,不敢得殿下贊賞?!?p>  其實,這次蘇巡是皇上授意太子去考查曹正令,曹正令不知而已。

  陛下稍加試探,就知道太子沒有把自己交代的事和曹正令說,如今曹正令應(yīng)該非常感激太子的推舉之恩。

  陛下心中略有不滿。

  皇上揚了揚手:“你不必自謙,你在蘇州的功績朕也是看在眼里的,前太尉忽然暴斃,朕才將你調(diào)回京中的,現(xiàn)在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p>  曹正令身子垂的低低的:“謝陛下賞識。”

  曹正令心里感激太子,雖未達成翁婿之親,可太子到底沒有食言。

  皇上收了笑意,指指穿青色衣袍的王爺:“這是安平郡王,朕的五皇子,你抬頭好好瞧瞧,也好回去與你家女兒說說她日后夫婿?!?p>  安平郡王對曹正令微微點了點頭,曹正令剛要對其行禮,安平郡王先開口阻攔:“不日你我就是翁婿,太尉不必對我行禮。”

  曹正令有些受寵若驚,即便不日就是翁婿,今日到底還是尊卑有別。

  “你就聽安平郡王的?!北菹麻_口。

  安平郡王面上掛著一抹淡笑,他面容白皙五官俊秀,唇似桃瓣,眉似流星,眼內(nèi)蘊著星河,當真是翩翩公子謫仙人物。

  太子呵呵一笑,心想,安平郡王文不成武不就,只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繡花草包一個,混了二十年還只是個郡王,太子一直都瞧不起他?!疤炯椅骞媚锵膳话悖@些年去曹家求親的也不止七八家吧,門檻都快踩了折了,沒想到這么好的姻緣落在五弟弟身上了?!?p>  安平郡王笑的更開心了:“竟是這樣,那我真是太幸運了?!?p>  一旁人皆唏噓,太子說了這樣的話,安平郡王怎么還能樂的出來。

  沒等到太子再說話,也沒等到曹正令為自家女兒辯解清白,陛下笑了:“太子是不是話里有話???是不是朕將鴛鴦譜點錯了?”

  陛下明里暗里不愿意讓人置喙這樁親事,太子不傻,立馬就明白皇上話里的意思,額上即刻蒙了一層汗。

  曹正令聽出了話里的意思卻不吱聲,只等太子去與皇上解釋。

  原本,太子只是想調(diào)侃安平郡王一番,他向來喜歡逞口舌之快,也就是圖個痛快,他根本沒想到陛下會這么在意安平郡王好的婚事。

  太子趕緊躬身賠禮:“兒臣碰巧見過太尉女兒一面,她貌比天仙又溫婉賢淑,覺得有人傾慕也是平常事,三弟也是見過曹家姑娘的。”

  文親王瞧了一眼太子,他根本不想替太子說話,但他卻要維護曹娪顏,便一反常態(tài)替太子說了話:“是,我與殿下一同見過,雖只是遠遠見了一眼,兒臣也覺得曹姑娘容貌卓然性情溫婉,五弟弟有福氣?!?p>  陛下笑了:“小五的婚事也是佳偶天成,你們說是不是?!?p>  “是,是佳偶天成的喜事?!币槐娙藨?yīng)和。

  皇上為安平郡王斥責太子,這可是頭一次,由此可見皇上對這樁婚事是多么在意。

  其他王爺冷眼瞧著,偶爾撇上一眼安平郡王,安平郡王還是咧嘴傻笑,仿佛跟本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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