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圖我所圖
躺在床上，房間里靜得猶如死寂一般。
在秦苻歸腦中，薄擎的失蹤漸漸和曾經(jīng)蕭素的失蹤融合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身邊的人會接連失蹤……
她只覺得身上驟然升起股涼意，讓人怕得有些發(fā)抖。
和蕭素不一樣，蕭素是孤兒，但薄擎不是啊。他有著權(quán)勢顯赫的家世背景，怎么看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被人給傷害的。即使是敵對的公司，也不會直接下手做得這么明顯。
這不對，這很不對勁。
秦苻歸抱膝蜷縮起來，感覺自己周圍的一切，這一切的詭異和混亂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死死壓住、控制著。
可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就像她手上分明掌握了賀昭異常交易的證據(jù)，可卻能輕易被他給逃脫一般。這中間肯定有某個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但無論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來。
賀昭仿佛完美地算計好了每一步，但更離奇的是他的每一步依然確實都像是有人在幫助他遮掩一樣。
蕭素……薄擎……賀昭……
為什么這幾個分明八桿子都打不著毫無交集的人，會給她帶來同樣的詭異和恐懼感。
夜越發(fā)深邃起來，秦苻歸將手腳都縮緊被子里。
她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起來。
沒事沒事，應該……或許是她想多了。
秦苻歸緊緊閉上眼睛，試圖勸自己別再想這些。
可過了一會兒后，她還是碾轉(zhuǎn)反側(cè)地爬起身撥通了電話。
“喂？慕余？你明天陪我去趟京安監(jiān)獄?！?p> ……………………………………
薄情的事實在容易讓人陷在其中打不起精神，秦苻歸急于尋找一個幫助自己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向。
那個人就是漆姐姐。
漆岑的事陷入僵局已經(jīng)太久太久了，無論秦苻歸怎么想，一切的突破點似乎都只剩一個。
那就是張呂施。
他曾經(jīng)背叛她，和上官啟有過更深入的合作，更見識過所謂賀昭“暗地里”和他們聯(lián)系的事。
按理說，他應該不比上官啟多知道多少關(guān)于賀昭的底細?？赡侨账孕诺难凵襁€有他的話，一直深深印刻在秦苻歸腦海里揮之不去。
因為是去監(jiān)獄探監(jiān)，所以秦苻歸并沒有開著她那輛招搖的黑色超跑，而是特地借來了郝凡的六菱宏光。
今日開車的是慕余，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自己老板只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默默發(fā)呆。比起以往她活躍熱切的狀態(tài)，今天顯得格外沉靜。
“秦姐，你在想什么呢？”
“嗯？什么？”
發(fā)呆中的秦苻歸驟然被人喊到，有些無措地看向慕余卻不記得他剛剛問了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看秦姐你好像興致不高的樣子有些擔心?！?p> 慕余憨憨地笑了一下，十分刻意地在不經(jīng)意間抖摟出自己身上全新高定上衣的logo。
“喲，你小子最近穿的不錯嘛。”秦苻歸用手肘戳戳身旁這個比平時更加意氣風發(fā)的家伙，“連Erlian都能穿上身了，哪來的錢??？”
慕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害，是郝哥給我的。托秦姐的福，不然我也穿不上這么好的衣服了?！?p> “小事小事。”秦苻歸笑著擺擺手，很是享受這種來自小弟的追捧。
“不過秦姐……”慕余有些遲疑地試探著開口，“你真的信張呂施？”
“信能怎樣，不信又能怎樣。不管怎么說，也比現(xiàn)在一籌莫展要好?！?p> “嗯?！蹦接嗳粲兴嫉攸c點頭。
車內(nèi)一時間又歸于寧靜，秦苻歸顯然是不想再多說什么，慕余見此就不再多說了。
京安監(jiān)獄不在市區(qū)內(nèi)，偏城郊處，是個極大的建筑。高高的深灰色水泥墻仿佛延伸到天上一般，絕望地徹底隔開了外界的自由。
與普通監(jiān)獄不同的是，這里沒有吵鬧沒有喧嘩，只有令人感到心悸的寡淡。產(chǎn)生這種差異的最根本原因大約是因為這個監(jiān)獄的性質(zhì)，它主關(guān)押經(jīng)濟類罪犯，包括各種意義上的商業(yè)犯罪經(jīng)濟詐騙。
這里的人比起那些直接殺害了別人要了人命的罪犯，更加貪婪更加索取無度，也更加陰狠。
今日不算是公開的集體性探監(jiān)日，沒什么人。監(jiān)獄外不過了了兩三輛車，郝凡那輛質(zhì)樸無華的六菱宏光在其中也不扎眼。
秦苻歸是昨晚臨時托人預約和張呂施見面的，雖然倉促，但反倒也能有較為私密些的溝通環(huán)境。
經(jīng)過了極為森嚴的重重安檢和檢查后，她終于隔著深邃的鐵欄桿看到了步履蹣跚慢悠悠走過來的張呂施。
男人原本自信而光彩的臉上如今已變得分外滄桑，不過短短幾十天，頭發(fā)甚至已經(jīng)隱隱出現(xiàn)幾縷灰白。
他身形有些微微的佝僂，算不上駝背，卻也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fā)。
張呂施過得很不好。
看來即使進了監(jiān)獄，醋大小姐也沒放過他。想必是花錢托人好好“照顧”過他了，不然也不至于一下子和當初判若兩人。
他大約睡得也不算好，眼下烏青得嚇人。深邃而不見底的眼睛在抬頭看到秦苻歸時，似乎并不意外，如一潭死水般仍舊枯竭著。
不過秦苻歸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毫不掩飾的上揚。
可隨著兩人間距離的拉近，他眼中的狡黠也越發(fā)得刺目。
張呂施已經(jīng)有了出去出去的希望。
“秦大小姐？怎么，突然又想聽我說點小故事了？”男人清了下喉嚨，聲音沙啞著。
“說吧，關(guān)于賀昭，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小姐真爽快，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張呂施欣欣然地笑了起來。
秦苻歸看不上他這種背叛雇主的人，可他終究不過是為自己的利益而選擇了這條路，說到底也就是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飛蛾罷了。
他們之間沒什么大的恩怨糾葛，她把他送進監(jiān)獄，也算是解了狠，兩清了。
如今兩人見面，他又握有她所需要的底牌，想必定會獅子大開口地索求些什么。她心里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秦小姐想知道關(guān)于賀昭的事那自然沒問題。但是……”
張呂施眼睛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您也是要付出點代價的。秦小姐是聰明人，我就在這里直接報價了。您把我撈出去，然后再撤掉先前吊銷我律師資格證的上訴。就這么兩個要求，對您這位秦氏的大小姐來說應該不難吧？”
容貌恬靜的女人沉默著點點頭，似乎是同意了對方的要求和提議。
可張呂施并不滿足，他不依不饒地追訴到：“你發(fā)誓！如果我告訴你實情后不撈我出去，那你秦苻歸就不得好死！”
“好，我發(fā)誓，要是我秦苻歸不遵守對張呂施的承諾，必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神色平靜地舉起三根手指，“怎么樣，這下可以說了吧？”
張呂施見她如此依著他的要求，也就點點頭放下心來。
他趴在面前的桌子上，隔著欄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秦苻歸，“賀昭說到底也就是個蠢貨而已，他連我萬分之一都及不上。分明是個挺有手腕有能力的家伙，偏偏被一個女人給絆住了腳步?！?p> 秦苻歸聞言皺皺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比起我和秦小姐，賀昭這個人從頭到尾貪的最少。他暗地里可做了不少事，可惜都和上官啟那個蠢貨一樣，只是為了漆岑那個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