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質(zhì)疑領(lǐng)導的質(zhì)疑不是一個下屬該做的事
周末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拋開工作的壓力享受一天的美好何樂而不為。
可是莫小年不僅不在被窩里與溫暖卿卿我我，反而在隊長的車上危坐正襟，沒辦法，吃人嘴短，欠人手短，她可是深切的體會到“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是什么滋味了。
顧洲的車速倒是不慌不忙，一路平平穩(wěn)穩(wěn)開到了向陽路的一個家屬院，這里是向陽中學的家屬樓，很多退休老師都住在這里。
可能是環(huán)境的原因，外面車水馬龍的喧囂和家屬院里的靜謐截然不同，一棵老槐樹下會有老人擺著茶桌，一本正經(jīng)地下棋品茗，一樓庭院里也是各類各種的花卉，莫小年一下車就覺得這里和普通的小區(qū)不一樣。
“顧隊，這是？”
“去后備箱把那個黑色的袋子拿出來?！鳖欀逈]有給莫小年疑惑的時間。
黑色的袋子里有一股很濃重的蝦味，她揉了揉鼻子，“這是活蝦啊?！?p> “是活蝦，你聞不了？”顧洲有些失笑，接過了袋子。
“不是聞不了，有點腥，一時上頭啦。”莫小年對海鮮產(chǎn)品不感冒，但是味道確實上頭。
“嗯，上樓吧?！?p> 顧洲依舊沒告訴她這是誰家，只在路上告訴她看望朋友。
“顧隊，看朋友帶上我......”莫小年略微有些尷尬。
“你確定你不會被餓死？”顧洲的聲線很平淡，仿佛這句話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莫小年滿頭黑線，她也是個成年人好吧？
603，是門牌號，門鈴一響，門應聲而開。
開門的人見到顧洲先是驚異，然后喜笑開顏。
“小洲啊，你今天......怎么有時間？”開門的是一個半頭花發(fā)的老太太，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長裙，披著白色的披肩，雖然年紀大了，神態(tài)還風韻猶存。
“周日我放假來看看您?！?p> 顧洲在工作中是一個很少笑的物種，至少在莫小年眼睛里他不茍言笑，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有了一種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師兄之前提到過，顧洲很早之前并沒有這么嚴肅，或者說，沉悶，一場變數(shù)也改變了他。
“太好了，我正準備做點飯，留下吃吧?！崩咸軣崆椋谎劬妥⒁獾筋欀奚砗蟮哪∧?。
“這位是？”
“啊......伯母您好，我是顧隊長的同事，法醫(yī)科實習生莫小年。”莫小年天生就愛笑，嘴角的酒窩很自然得掛在臉上，老太太看見了更開心，高興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小洲，有了對象不和許媽說??！”
“不是不是，我真的就只是同事！”莫小年百口莫辯的感覺堵在嗓子眼里。
顧洲很坦然地說了一句：“許媽，她是新來的法醫(yī)實習生，今天和我出去辦事，怕她沒飯吃就帶過來了?！?p> 我是個成年人啊。莫小年心里一串句號飄過。
老太太笑起來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又對莫小年說：“別理他，他平時嚴肅慣了，來我這里還要擺個架子，來坐吧。”
顧洲很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轉(zhuǎn)頭就把蝦放進冰柜里。
“帶的什么呀，每次來兩只手都不空。”許媽媽走近問。
“蝦，等您吃餃子做了吧?！鳖欀拚f。
許媽想了想，“今天小年也來了，難得我這里熱鬧，一起吃飯吧，稍等一會兒?！?p> 她轉(zhuǎn)身緩緩走進了臥室，房門打開后，房間的書桌前坐著一個小男孩，穿著藍色的校服，一臉的陌生，看著他們一句話不說。
“質(zhì)量守恒的題做完了嗎？”許媽媽問。
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自己還有幾道題還不會只能空下。
“嗯，我看看?！痹S媽媽拿起卷子默讀了幾句。
莫小年悄悄靠近顧洲，她實在有些坐立難安，“她是你......？”
“朋友的媽媽?！鳖欀拗苯踊卮鹆怂?，這倒讓她有些詫異。
“哦。”她也看著房間里那個墨綠色安靜的背影，腦子里想起了什么。
許媽媽放下卷子，指著一道題說：“這個力和這個力互為什么？互為相反力？相對作用力。它們之間能量守恒要用公式算，你回去好好把這章內(nèi)容的公式寫下來，下節(jié)課我教你怎么用?！?p>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卷子收了起來，背起書包離開了。
“退休了也沒什么事情做，就帶了幾個學生，今天剛好有節(jié)課?！痹S媽媽溫柔地說。
餐桌的旁邊有兩張遺像，顧洲拿起兩根香點燃，一絲青煙順勢而上，許媽媽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什么都沒有說。
照片上的兩個男人都笑臉盈盈，都穿著警服，年輕的男人眉目間溫和，眼神凌冽，竟然和如今的顧洲有幾分相似之處，另一張遺像很明顯就是許媽媽的愛人了，眉目間的慈祥和氣遮擋不住，父子二人英眉劍目，卻只能在照片之中不言不語。
“點了香，我們就準備做餃子吧?！痹S媽媽輕聲說。
許媽媽把蝦洗干凈取出了蝦仁，莫小年不敢閑著在廚房等著切胡蘿卜，顧洲很質(zhì)疑她的能力，“你會嗎？”
“哎！質(zhì)疑屬下不是一個領(lǐng)導該做的事，不秀兩下真以為我是菜鳥。”莫小年做飯沒什么天賦，但怎么說也是一個法醫(yī)學畢業(yè)的專業(yè)生，操刀做飯，什么刀都是刀，萬變不離其中。
她很自信地拿起來刀具，把胡蘿卜切開，一半略長，一半略短。
“嗯......后期其實還可以補救?！蹦∧晔掷锿ｎD了一下。
許媽媽笑而不語，悄悄離開了廚房。
“質(zhì)疑領(lǐng)導的質(zhì)疑不是一個下屬該做的事情?！鳖欀捱€是把刀接了過來，刀起刀落，“先把胡蘿卜切成條，再切成絲?！?p> 莫小年一邊陪笑，一邊心里不爽：切條誰不會！
顧洲切絲的手越來越快，一排排蘿卜條瞬間變成絲，根根分明，絲絲清晰。
莫小年站在一旁逐漸目瞪口呆。
“顧隊，你之前是做廚子的吧？”她真是沒想到顧洲這雙手可以點外賣也可以切菜。
顧洲把蘿卜絲繼續(xù)剁碎，“你少點幾次外賣，我少扔幾次餐盒，其實你也可以這樣?！?p> 好吧，外賣生產(chǎn)大戶這個名頭，莫小年坐實了。
餡做好，面皮和好，莫小年又自告奮勇包餃子。
“許阿姨，包餃子我會，金元寶啊，小老鼠啊都可以。”
許媽媽頻頻點頭，“好啊，三個人更快，讓阿姨嘗嘗你的手藝?！?p> 莫小年絞盡腦汁做了幾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造型，她沒當自己在包餃子，她全然覺得自己是個泥塑藝術(shù)家，來點面團她可以做一個動物世界。
餃子出鍋，沒有莫小年的動物世界。
“顧隊，我的小老鼠呢？”她用手比劃著一只食指長的小老鼠。
顧洲從廚房用小碗端出來一碗各有各的裂口的餃子，隱隱約約有一只小老鼠混在里面。
“你的藝術(shù)品都開口了，這一碗都是。”
向日葵，小老鼠，金元寶，八瓣花......能開口的都開口了。
如果人生中最尷尬的事情是在領(lǐng)導面前丟臉，那莫小年丟的徹徹底底。
“那......”莫小年想把自己的“藝術(shù)品”自己吃掉，沒想到顧洲給了她一只新碗。
“我吃吧。”
啊啊啊啊，這是什么人間疾苦，今天的一切操作和“領(lǐng)導吃菜我轉(zhuǎn)桌”有什么區(qū)別！
莫小年默默狂想，但表面上只能安安靜靜吃其他餃子。
顧洲下午有任務，吃完飯就帶著莫小年離開了。
“顧隊，那個許媽媽的兒子是不是之前緝毒大隊的隊長??？”莫小年心里有疑問，還是想問幾句。
顧洲一個急剎車，她猛地向前沖了一下。
“你急剎車干嘛？啊嚇死我了?！蹦∧昱呐男馗?，要不是安全帶拉著，她此時此刻腦門上一定有一個鼓包。
“紅燈?！鳖欀薜恼Z氣生硬，和在許家做飯時的溫和不同，莫小年感受到他的氣場開始降低，就不再上趕著發(f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