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冬至
宮里傳來消息,說大公主與大理寺差的宮中起火以及夏栩被襲擊的案子有了結(jié)果,舒月閣的失火乃是大公主府上大公主最近最寵愛的一名男侍所為,因嫉妒大駙馬,故而起了殺心。大駙馬醒來之所以提到子楚的名字只是因為他做噩夢夢見子楚遇難。而綁架九駙馬以及傷害九公主的人乃是冷宮里的一名宮人所為,因為她的弟弟曾經(jīng)被強(qiáng)行擄掠至九公主府當(dāng)男寵,并且死在金屋里。
而后那名宮人怕被問責(zé),干脆一把火將冷宮給燒了個干凈,自己也自焚被燒死。因為大公主求情,她的愛寵被判流放到西北,而那名宮人被判誅九族。據(jù)統(tǒng)計,冷宮那場火死了十八人,其中有五名是被打入冷宮的男妃。
“公子,這次為何要以德報怨,大公主去查案,怎么可能能查出真相?”幻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始終想不通,待事情塵埃落定,終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子楚最近總被夏栩拉著一起打麻將,雖然輸了不少錢,但看到夏栩眉開眼笑的樣子,心情也不由比平時要輕松些,他看了眼夏栩今早新送來的幾枝白梅,緩緩道:“幻,真相重要么?當(dāng)一個人急于掩蓋一種真相時,他就容易忽略另一個真相。”頓了頓,子楚繼續(xù)道:“或者幾個?!?p> 幻一愣,公子果然有其他思慮,幻頷首,道:“大駙馬雖然借此機(jī)會除了眼中釘,但大公主似乎對此事頗為介懷,連著好幾天都宿在添香閣?!?p> 子楚撥弄了一下已經(jīng)插在花瓶中的梅花,手留清淡幽香:“從冷宮帶來的那個人現(xiàn)在怎么樣?”
幻恭謹(jǐn)?shù)溃骸鞍仓猛桩?dāng),只是神志不清,正在著大夫替她看。”說著幻頓了頓繼續(xù)道:“公子讓我跟著的另一個人,也似乎快要開始行動了?!?p> 子楚淡淡笑了笑:“一切都是他的選擇,若他當(dāng)真有此決心,助他一助也無妨?!?p> “是。”
子楚又道:“商九里那邊,無需再派人跟梢?!?p> 幻疑惑:“為何?此人行蹤頗為詭異,與大駙馬也有密切聯(lián)系,他到底是誰的人目前還沒有查出?!?p> 子楚輕輕咳了一聲,下意識摩挲了一下左手無名指的銀環(huán):“跟也無用。在他身上也無需猜測推斷。只要知道他是商國派來聯(lián)姻的世子這一點(diǎn),足已?!?p> 商九里看到來人,勾唇一下,口中語氣故作驚訝:“喲!什么風(fēng)將九駙馬給吹來了?”
子楚掃了一眼桌上的兩個茶杯正冒著熱氣,淡淡一笑:“九里世子對于宮中的風(fēng)向甚是了解,這茶盞難道不是為在下準(zhǔn)備的?”
子楚微微抬眼,成林成才推著子楚進(jìn)入主屋后,便退立回了門外。
同時,商九里身邊的侍從三兒也識相地出了門。
商九里掃了一眼裹著厚厚棉襖臉色蒼白的男人,挑眉笑道:“九駙馬言重了,這茶盞可不是為九駙馬準(zhǔn)備的,只是本世子凡事都喜歡做兩手準(zhǔn)備,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九駙馬來得這么巧。”說著將茶杯遞給子楚:“從商國帶來的綠袖,九駙馬常常如何?!?p> 子楚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苦中回甘,是好茶?!?p> 商九里笑道:“九駙馬喜歡便好,也不知九駙馬今日來所為何事?”
子楚將茶杯放下,緩緩道:“九里世子,過了這么多天,是否是時候?qū)⑷私怀鰜砹???p> 商九里毫無驚訝,也不看來人,在太師椅上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九駙馬在說什么,本世子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子楚露出笑意,道:“世子將恒影引去冷宮禁地,又特地讓恒影隱隱看見烏柒柒,不就是想告訴我,她在你手上?”
商九里左邊眉毛略微挑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道:“九駙馬既然一早便猜到了,卻等到此時塵埃落定才來要人,是想試探本公子到底是誰的人?”
子楚搖了搖頭,道:“無需試探。世子誰的人也不是?!?p> “哦?”商九里突然有了興致。
子楚淡淡看了他一眼,與他對視:“商國的四世子,作為商國尊貴的皇子,卻來到夏國和親,入贅九公主府,聽聞是……主動請纓。”
言罷,商九里眼神里突然迸射出一道殺氣,電光火石間他突然閃致子楚的跟前,五指彎曲,掐住了子楚脆弱的脖頸:“你到底是誰?你如何得知?”
子楚依舊是波瀾不驚地模樣,即便現(xiàn)在因為商九里手指收緊而呼吸不暢,只要他少一用力,自己便一命歸西,卻也不見絲毫慌亂,反而淡笑著看著商九里,看進(jìn)他第一次被人識破的慌亂的眼神里。
突然意識到自己中計,商九里眉頭微蹙,收回了手,隨即釋然地哈哈一笑,又恢復(fù)到了那副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模樣,他道:“蕭子楚……蕭子楚……”
他主動請纓和親一事,只有他與父皇知道,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清楚。蕭子楚那樣說,不過是為了套他的話,不料最后將這個秘密泄露的人是自己。
“蕭子楚……你真是個可怕的敵人……”商九里的語氣難得認(rèn)真,話說出口,竟連自己也驚訝到了,可怕,他還是第一次說出這個詞。
蕭子楚輕輕攏起手咳嗽了一陣,待氣息平息,才緩緩道:“在下從不與人為敵?!?p> 商九里挑眉,深深地看了眼那個臉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的孱弱男子,可能是外面的陽光太刺眼,他現(xiàn)在有些仿佛看不清這個男子的神情了。
從不與人為敵……從不與人為敵?
商九里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咯咯笑了起來:“不知道大駙馬聽到這話,會是何表情?”說罷,見蕭子楚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又道:“聽聞烏柒柒對九駙馬你從小便情深根種,一往情深,竟然為愛癡狂到被人教唆要找九公主尋仇……”他又偏頭看了看子楚,道:“你明知本世子不會善待她,卻偏生等了這么多天才來,看來九駙馬是借本世子的手為九公主報仇吧(嘖嘖嘖)?”
“哎……沒想到本世子又白白替人做嫁衣……”商九里佯作嘆氣,眼神卻滿是戲謔。
子楚卻輕輕笑了笑,抿了口茶,只是淡淡道:“世子多慮了……”
商九里眼里眸光一閃,笑道:“也罷。本世子的未婚妻被人欺負(fù),略施懲戒一番也是合乎情理……”
子楚緩緩自己抓著輪椅兩側(cè)的輪子慢慢向外走,方行至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側(cè)頭淡笑著道:“忘了感謝世子,前段時日幫九公主府清理了一個細(xì)作……”
商九里突然想到夏栩說他在九公主府白吃白住,突然勾唇一笑:“舉手之勞……”
轉(zhuǎn)眼便到了冬至,夏栩終于可以不用坐輪椅,柱個拐杖便可四處蹦跶。
今日夏栩尤其的興奮,原因有三:其一,陳太醫(yī)終于讓她出門溜達(dá)了。其二,城東的一座梅花谷里數(shù)千株梅花盛放,飄香四里,今日正是最佳觀賞時間。其三,也是最讓人心潮澎湃的:子楚破天荒地愿意同她一起出門,而且得到了陳太醫(yī)的首肯。
夏栩興奮的在馬車?yán)锖咧≌{(diào),掀開車簾左瞅瞅右看看。
子楚看著夏栩像個竄天猴一樣在馬車?yán)飫觼韯尤ィ炭〔唤溃骸翱磥砉魇钦娴谋飰牧??!?p> 商九里翹著二郎腿,神情倨傲,磕著瓜子,瞥了眼夏栩,道:“看來九公主的傷也快好了。”
夏栩朝他做了個鬼臉,也不知道九狐貍抽了什么風(fēng),聽到說子楚要陪她出門,也巴巴地跟了出來。
突然馬車一停,夏栩一個沒坐穩(wěn),往后栽去,一個力量恰到好處的撐住了她,將她扶正。夏栩轉(zhuǎn)頭剛想道謝,卻看到商九里緩緩將一只腿放下。
夏栩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嘴角噙笑的俊美男子:“死狐貍,你用腳?”
商九里聳了聳肩,將雙手伸到夏栩面前晃了晃,左手抓了一把瓜子,右手捏了一個瓜子,“咔嚓”一聲,將瓜子磕開,瓜仁入口,砸吧了兩口:“沒手……”
“老大,前面有輛馬車,與我們反方向,此刻正擋著了路?!标悜c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jìn)來。
夏栩毫不猶豫道:“那就讓讓唄,讓他們先走。”
陳慶有些為難地道:“這條路好像不能同時過兩輛馬車?!币驗閳D快,夏栩一行人超了近路,而此刻巷子有些窄,過一輛馬車綽綽有余,但是同時過兩輛卻又不太可能了。
夏栩皺了皺眉:“可是知道是何人的馬車?”
陳慶道:“是左相府華安郡主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