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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宗主英明神武

第十章 白衣縱酒向南歌

我的宗主英明神武 紅勝火綠如藍(lán) 3524 2021-01-21 23:52:44

  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張府后山。

  山巔不算開闊,只有小小七丈方圓,周遭全是懸崖峭壁,崖邊立著一棵彎彎扭扭的古松,古松下是一灰白石桌,奇果珍饈,錯(cuò)落有致。

  鏤空銅爐,香聞數(shù)里;

  樹蔭下,端坐三人,彼此相顧無言。

  這三人,

  一人品茶,一人飲酒,一人享受著玉液瓊漿。

  飲酒者,是一面容清矍的少年,他身披鶴氅,金織玉領(lǐng),手中提著酒罐,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眼睛瞇成一條縫隙。

  白衣縱酒,倚欄而飲,似有一樁心事。

  “這老牛鼻子,還真是深藏不露。想不到這小小的廣緣縣,居然能請到舒宗主這等人物,秦某算是看走眼了……”

  說話者,是一位頭頂玄云冠,腳踏銅履的五旬道人,只見他魁梧軒昂,長須及胸,上半身披著漆黑甲胄,玉頸處更有一道星絡(luò)符文,直延他健碩的胸膛。右肩戴兇戾猛虎臂甲,锃光瓦亮,刻印重重道篆。

  此人乃廣緣秦家第二十八代家主,秦橫。

  在廣緣縣頗有名望,人人尊之:秦橫公。

  他神色兇厲,聲若奔雷,豪飲一杯玉液瓊漿后,把嘴一抹,“過癮!秦某好久沒喝到這么對口的靈液了!這老牛鼻子,釀液還真他娘的有一套東西?!?p>  被稱為舒宗主的少年,名喚“舒掠”;

  他目光從遠(yuǎn)處空蒙的山色斂回,瞇瞇著眼看向秦橫,晃了晃酒罐,笑道:“秦家主說笑了,張老爺子德高望重,能請區(qū)區(qū)前來,已是晚輩的福氣。

  況且我對這真煞地脈,極感興趣,說不得是我風(fēng)信宗親傳弟子能用之物,我當(dāng)然要親自趕來。

  不過,在下倒是沒想到鐵老您會(huì)出現(xiàn)在此。

  早年間,聽聞鐵老前輩剛正不阿,風(fēng)骨極高,怎么?此事連您也感興趣?”

  談笑間,目光轉(zhuǎn)去,看向那最后品茶的耋耄老者。

  語藏機(jī)鋒。

  這位老者身著深黑道袍,是一位鐵冠道師。就見他兩鬢鶴銀,三綹長髯,額間眼角皺紋深刻,飽經(jīng)風(fēng)霜。

  真實(shí)年紀(jì),已有二百八十之齡,算是在場之最。

  聞言抬頭,徐徐放下手中的茶杯,謙聲道:“舒宗主抬舉了,其實(shí)說來慚愧,老朽雖忝居青譚觀宗主之位,但二十幾年過去了,青譚觀至今仍舊是個(gè)九流散宗。門下弟子僅二十余人追隨老朽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又何談風(fēng)骨之說?”

  其后的弟子,一個(gè)個(gè)都有些沮喪。

  想要開宗立派,必須得到道盟的認(rèn)可。擅自開宗立派者,會(huì)被視作為

  【九流散宗】

  即便得到道場,也不會(huì)讓你穩(wěn)座。

  “老朽自知身份低微,這真煞之物,本也不敢有所奢求。還是張兄念及舊情,這才容得老朽有幸能與兩位道友同桌共飲?!?p>  這話一出,算是徹徹底底的放低姿態(tài),連身后的弟子們都覺得面上無光。

  只有其后一位黑衣劍修,橫了眾弟子一眼,眾弟子這才不甘的垂下了頭。

  “鐵老過謙了?!?p>  舒掠晃了晃黝黑酒罐,笑意更濃了。

  秦橫卻冷哼一聲。

  青譚觀鐵如真,早年間可是一介狂修,人稱:“拼命道長”,在伏州之地素有名氣,想不到自己開宗立派后,短短二十年間,居然會(huì)讓歲月磨煉的這般低聲下氣。

  哪里還有半點(diǎn)狂修的桀驁可言?

  秦橫冷聲道:“尋煞一事,有秦某一人足以,何必找爾等前來助陣?這老牛鼻子端的瞧不起人!”

  “秦家主,言之過甚?!辫F如真平靜道。

  “張兄心思縝密,處事周全,既然叫來我們?nèi)司鄞耍ㄈ皇墙?jīng)過多方盤算?!?p>  “不過……”

  “據(jù)說此行還有一人,好像是神淵派的新任宗主……”

  那姓秦的五旬道人,聽聞此事,頓時(shí)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捏碎了酒杯,引的另外兩位投來不解的目光。

  “來得好啊……”

  ~

  東邊一片巍峨樓宇,額匾上書“祭殿”二字,顯得格外莊嚴(yán)肅穆。

  此處既是祭殿,也是張家歷代祖輩的宗祠。

  宗祠拜祖,神龕內(nèi)諸多先賢牌位,香案、蠟燭、三牲及供品,擺滿了整個(gè)案臺。

  一個(gè)頭挽道髻,面色紅潤的老者,神色恭敬的擺正了靈牌,既插上三根香燭,空中幽幽飄散白煙。

  “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張家,這次沙嶺之行,能一切順利……”

  拜了三拜,直起腰脊。

  張道年神色復(fù)雜,既有擔(dān)憂,亦有懊悔。他沉吟片刻,抬步走到一處陳舊書架,上置竹書玉簡,金銅器皿,他只粗略地掃過一眼,目光直落在正上方的墻壁上。

  那里,上拂古畫,神蛇騰霧,幻彩千重。

  張道年立在畫前,目光巡伐良久,忽然舉手朝前探去,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旋即指法一變,雙掌大開,臨空順著畫中泛黃的宣紙,劃過染血的邊角。

  在一陣操控之下,畫中神蛇,似有所感應(yīng),光華震顫連連,仿佛要活了一般。

  就見它頭部翻升而起,身軀猛地一拔,弓身立頸,揚(yáng)首吐芯,奮力嘔出一物,徑直射入張道年右手掌心。

  是一件古舊的鐘型法器,只有巴掌大小。

  張道年卻如奉至寶,神情肅穆的用袖子擦拭了一番,感知四下無人,這才將法器收入儲(chǔ)物袋內(nèi)。

  回過神來,看著列位先祖的排位,靜默良久。

  稍時(shí)一名捧香的管事侯在門外,微微躬身,輕聲稟報(bào):“家主,少主人回來了?!?p>  “不過,鄧公受了傷,恐怕此行無法如約前往……”

  老者輕唔一聲,不動(dòng)聲色的說道:“讓他進(jìn)來?!?p>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一個(gè)瘦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前。

  來者不是別人,卻正是那抱鯤少年。

  此刻見到祖父,少年臉上并無喜悅之色,反而心中有些怯懼,他渾身上下布滿灰土,祖父向來不許他與人爭斗,在輯身一個(gè)道禮后,感受到對方灼灼目光盯視過來,頓時(shí)面紅耳赤,急急辯道:“祖父,我今日……”

  “先拜見列位先祖?!?p>  “啊,是。”少年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面朝宗祠,一臉恭敬,雙手闔握,凝聲道:“第十八代族孫張景游,拜見各位宗祖。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張氏一族代代平安,諸事順利?!?p>  張景游叩頭祭拜,起身后手里捧著三炷香,高高舉過頭頂,拘身三拜之后,墊腳插入香爐。

  張道年目光盯著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見他做完一系列的祭拜禮儀,后者面色稍緩,徐徐道:“走吧,若在耽擱下去,那幾位貴客,怕是要等急了?!?p>  老者說罷轉(zhuǎn)身而去,雙袖負(fù)后,大步流星。

  張景游本想開口訴說自己的委屈,見祖父待他如此冷漠,眼淚頓時(shí)在框中悠悠打轉(zhuǎn)。

  他目光轉(zhuǎn)去,盯著角落的兩個(gè)蒙塵的靈牌。

  那是他爹、娘的牌位。

  在東南角最安靜的角落里靜置。

  他不住伸手,摸了摸二人的牌位,用袖子擦了擦臉,嘴角卻綻出一絲笑容:“爹,娘,景游最近一直在苦練功法,可是我很笨,怎么樣都學(xué)不會(huì)祖?zhèn)鞯拿匦g(shù)。今日遇見了照妄門的弟子,我卻只能逃跑,連半招也施不出來?!?p>  “我覺得我自己好沒用……”張景游說道這里,卻沒有太多沮喪,反而有些釋然,吸了口氣,接續(xù)說道:

  “不過……多虧那兩位仙長!我才能再見到爹娘?!?p>  說話間,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那人寡淡的臉龐,還有那雙眼睛。

  那是強(qiáng)者的眼神!

  不懼照妄門的弟子,不懼殺人奪命的利斧,不懼世間任何宵小!

  那個(gè)男人!神淵派,第九代宗主!

  寧觀。

  不知何時(shí)能再次遇見。

  “還不過來?”聽到遠(yuǎn)處張道年的呼喚,景游微微一嘆,心中縱有萬般不舍,還是轉(zhuǎn)過身,大步而去。

  此刻,后山。

  三人語藏機(jī)鋒,張道年、張景游爺孫二人相繼而至,眾人見狀紛紛起身行禮。

  幾人皆是老相識,張道年先是與眾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待賓主入座后,大袖一揮,介紹道:

  “這是我的孫兒張景游,今年九歲?!?p>  眾人聞言一片夸獎(jiǎng),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此子不過四品道脈,修為也才三層的樣子,面子上過得去,但心中多少卻有些不屑。

  舒掠卻在暗中盯著景游半響,目光凝動(dòng),待眾人阿臾之言說罷,忽然道:“驚聞秀陽街尾發(fā)生爭斗,重傷不少人?!彼铝松碜樱笫执钤趶埦坝蔚募绨?,笑瞇瞇的問道:“景游小友,沒傷到你吧?”

  張景游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不敢與之對視,只搖了搖頭,垂首不言。

  “竟有此事?”

  此言一出,眾人無一不驚,無一不訝。

  秀陽街乃是張家的地盤,誰人敢當(dāng)街出手,活得不耐煩了?

  眾人只是吃驚,張道年卻心生駭然,他深深地看了后者一眼,輕撫頜須,微微一笑,不以為忤:“舒宗主果然耳通八方,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公子?!?p>  “不過對我張家而言,都是小事。有勞諸位費(fèi)心了?!?p>  他沒注意此話說完,張景游卻暗暗攥起拳頭。

  舒掠輕哦了一聲,緩緩喝了一口酒,又道:“不過事情雖小,但關(guān)乎甚大。照妄門的弟子當(dāng)街抓人,膽大妄為,甚至不顧貴府顏面,公開得罪你張氏子弟。冒了如此大的風(fēng)險(xiǎn),不知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言語之間,咄咄逼人。

  眾人心思剔透,頗有思慮,目光也一并看了過來。

  張道年渾然不覺,只是付之一笑。

  氣氛一時(shí)有些凝重。

  鐵如真畢竟是多年摯友,珍饈往眾人面前一推,打手勢請眾人品嘗,解圍道:“這些年,老朽也與照妄門打過不少交道;此派亦正亦邪,沒有太多規(guī)矩,一言不合便行殺伐之事。廣緣縣,除了葛仙師和公輸縣主之外,無人敢輕拂其意?!?p>  “道年兄,你家大業(yè)大,日后可要多多注意才是。”

  “多謝提點(diǎn)?!?p>  秦橫抓著一把干果,塞入口中,大肆咀嚼,“照你這么說,這公輸偉的死,跟照妄一門也脫不了干系?!?p>  “得利者,確有嫌疑……”舒掠話鋒一頓,別有深意的掃了張道年一眼,笑容立消:“但行兇者,未必就是他?!?p>  話聲剛落,一小廝火速來稟:“家主,門外有兩位仙長求見,其中一位自稱是神淵派第九代宗主?!?p>  “那人,還呈上一物,要請家主親自過目?!?p>  張道年一捋長須,信手接過。

  入手是一枚樣式古制的令牌。

  令牌正紋夔牛,側(cè)刻金火云邊,上綴“宗主諭令”四字小篆,背面則是一幅碧波浩渺的“云海觀瀾圖”。

  張道年看得真切,心頭驀地一跳,“快快有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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