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會結(jié)束三天后,梁騰又召集村民,讓他們下午過來重新開了一次大會。
這一次他有備而來。拿上了任進學(xué)給他畫的,一張足足四平方米的簡易地圖,拿著一條樹枝充當教鞭。對著一臉新奇加茫然的的村民解釋了大半天??偹阕屗麄冊谝黄瑖K嘖聲中,大概的意識到了這建設(shè)水利工程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壞事。雖然還是有少部分人持反對意見,但是已經(jīng)掀不起大風(fēng)浪,這次會議還是以絕大部分村民的贊成圓滿結(jié)束。
“有沒有注意到誰在背后搞事情?”
會議結(jié)束后,梁騰留下了王老二和許大頭兩個人。當然這里也有一點別的用意在里面,他企圖通過兩個人不斷的合作和交流,淡化他們之間的敵意。
“楊林和老吳頭,這倆家伙最起勁,一直在鼓動旁邊的人。梁書記,你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他們那堆人,反對的聲音最多?!?p> 王老二和許大頭在進來之前,就已經(jīng)相互通過氣,這會的回答絲毫不見猶豫。
“嗯。看來和我想的差不多。辛苦了,你們可以先回家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p> 梁騰確認了自己觀察到的結(jié)果,讓兩個人先離開。自己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你這個沒用的家伙!軟腳蝦!老娘嫁給你就沒省心過!”
楊林剛進家門口,就被自己老婆擰起了耳朵。
“輕點!輕點!”
楊林歪著脖子不斷告饒。張霞一看他這窩囊樣,更來氣。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你就不能多動動你那二兩腦仁?多找點人通通氣?事先做好準備工作?在老niang身上折騰的時候,我看你舌頭挺靈活的。怎么一到這種事就打結(jié)了?就抓瞎了?”
張霞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老公。如果不是村民大會不讓婦女參加,她早就親自上陣了,哪還輪得到楊林這個癟三。她家的地占著的地方雖然不算好,但是架不住她嘴巴厲害,胡攪蠻纏的本事更是了得,田里的供水在全村都是排得上號的。現(xiàn)在這么一整頓,比原來少是肯定的,這讓占了一輩子便宜的她如何受得了。
她甩下楊林,不看他在一旁不斷的揉著耳根。叉著腰在家里走來走去,不一會兒心思一轉(zhuǎn),又生出了花樣。走過把手放在楊林的胸膛上,不住地指點著自己家的男人。
“修水溝的時候記得自己家這邊的修陡峭一些,水流進來就快很多,記住沒?還有,聽說這次用的可是水泥,這是好東西,沒事往家里弄點。你看看家里的灶臺,都爛成啥樣了?”
張霞聲音越來越軟,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在楊林的胸膛上不斷的畫著圈圈。后者呼吸逐漸的沉重了起來,眼睛跟著慢慢睜大。
“死鬼!看你這猴急樣!一到這事你就來勁!”
張霞啐了一聲,雙手滑下楊林的胸膛,摸向他的腰帶,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嘴唇,眼睛里籠著一層霧水。
楊林一把將她抱住,往臥室沖,留下鈴鐺似的輕笑聲碎了一地。
在考察了一番地形,和討論完了建設(shè)方案之后,梁騰前后往鎮(zhèn)里跑了四五趟,拿下了工程款。老谷子感恩梁騰之前的撮合,盡心盡力地幫著他托運各種材料,七天時間就把所有的東西基本搬運到位。工程得以快速啟動,期間還不斷幫著托運沙子,水泥。只收了點油費,謝絕了梁騰分給他的錢。
就連楊林這個滑頭都變得異常積極,第一個到,最后一個走。梁騰老懷大慰,以為是自己的帶頭作用鼓舞了大家。最近才漸漸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正常。
為了加快工程進度,村民們都是自己帶著早就弄好的飯菜上山。一開飯,大伙隨便找個位置一擺,跟一個簡易的百家宴也沒啥區(qū)別。楊林帶的飯盒雖然大,卻盡是一些青菜,就算扒拉到底,肉都不見幾塊。有他那婆娘在,他家是不會窘迫成這樣的。他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筷子盡往別人那伸。
梁騰注意過他那個用來裝飯盒的編織袋,好幾次收工回家,繃直的袋身,還有他抓著袋子的力度,可不像是裝著空飯盒的模樣。
“喲!小林!還在后頭呢!天都要黑了,鄉(xiāng)親們可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也下山吧!”
找著一個機會,梁騰落在后面,假裝不經(jīng)意間遇見楊林。邊向他打招呼邊走了過去。
“梁書記,這么晚你也還沒走???”
楊林的眼皮跳了幾下,似乎是提的有些累,把編織袋換了一只手,離梁騰遠了一些。
“每天早出晚歸的,辛苦了?。 ?p> 梁騰上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劃過他肩膀上的鐵鏟和手里的編織袋。
“來,東西我來幫你提著,你好好歇一會兒。”
梁騰把楊林肩膀上的鐵鏟接了過來,伸手去提他的編織袋。
“應(yīng)該的,梁書記,啥累不累的,這點活可比種田輕松多了。用不著你幫忙,我自己來就好了!”
楊林抓緊了手里的編織袋,梁騰扯了一下,沒扯過來。手上的抗力,和楊林有些著急的語氣,讓他越加肯定自己心頭的想法。
他不再跟楊林客氣,將肩膀上的鐵鏟插在地上,一把扯下楊林手里的編織袋。在楊林有些發(fā)白的臉色下慢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飯盒下面的小半袋水泥。
“楊林,我想你應(yīng)該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
梁騰沉著臉,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發(fā)問。把楊林問的額頭滲出了一粒粒汗水。
“梁書記,我……”
楊林眼睛到處亂轉(zhuǎn),試圖找出合適的說辭。只是在梁騰眼神壓迫之下,心頭慌亂。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出什么辦法,急得的汗水都從鬢角流了下來。
“你老實告訴我,你拿了多少次?”
見楊林不說話,梁騰接著問他。
“就這次而已!”
對面梁騰這個問題,楊林回答的不假思索。
“是嗎?”
梁騰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可能有……有兩次……三次吧?不記得了?!?p> 楊林越說聲音越小。
“楊林,你知不知道,私吞公共財產(chǎn),是要坐牢的?!?p> 這年代的人,畏懼警cha那都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楊林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冒,自己的老婆尚且畏懼幾分,言聽計從。何況是梁騰嘴里的公仆?一聽這話,頓時魂飛魄散。
決定不能讓梁騰抓到把柄!不然這輩子就完了!
這是楊林這時最重要的想法。他突然暴起,搶過編織袋,狠狠的推了梁騰一把。一路狂奔,把口袋里的水泥全部都撒到了路上。
一定要跑回家!
憑家里婆娘的本事,自己會沒事的!
他頭也不回,完全沒有注意到后面的梁騰踉蹌著退到了路邊,掉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