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群瞪著眼睛,茫然地看著這些在明滅不定的燈關下狂歡的紅男綠女,感覺自己的三觀遭到了嚴重的沖擊。他有些坐立不安,不自覺地往楊再業(yè)這邊靠了靠。
“沒事,有我在,你放心好了?!?p> 楊再業(yè)看出了吳群的惶恐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吳群看著楊再業(yè)平靜如水的眼神,莫名地就安靜了下來。
“帥哥,來唱首歌嘛!”
一個穿著超短裙、畫著濃妝的女生拿著話筒,坐到了吳群的身邊,左手搭到了吳群的大腿上,輕輕地來回摩挲著。雙眼帶著風塵女子特有的嫵媚,盯著吳群的臉龐,還伸出舌頭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舔。
吳群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連忙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心慌意亂地抓住了女子還在自己大腿上不斷摩挲的手。
“姑娘,別這樣,我還是個學生?!?p> 吳群把她的手從自己腿上撥開,身體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僵硬的像石頭一樣。
“學生???我以前也是學生呢!帥哥現(xiàn)在在哪個學校讀書???”
姑娘又往前靠了一下,緊緊地挨著吳群,幾乎快要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吳群慌亂中抬起頭,正準備說話,結果看見一陣白色的波浪在他面前顛了起來。
“走開,不要來煩我們?!?p> 吳群正在那里低著頭束手無措,楊再業(yè)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那女子一看楊再業(yè)開了口,只得起身離開了吳群的身邊,吳群聞著身邊的香水味越來越淡,長出了一口氣,抬起了發(fā)燙的臉。來回掃動了一下,就看見了廖工兵那張陰沉的臉,眼里閃著吳群從未見過的寒光。
吳群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看到花臂男拿著一包白色的粉末在桌子上分享,一人給了一點,眾人把白色粉末吸進自己的鼻子里,癱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一臉的享受,幾個姑娘的臉上甚至出現(xiàn)了病態(tài)的潮紅。
“楊少,試試?”
花臂男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一臉討好的遞到楊再業(yè)面前。
“不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你們開心就好?!?p> 楊再業(yè)伸手擋了回去,拿起桌子上的鮮橙多。
廖工兵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捏著拳頭,正準備開口說話,就感覺手被人拉了一下。低頭一看,楊再業(yè)正端著杯子,對他搖頭。廖工兵看懂了楊再業(yè)眼里的含義:有什么事等下再說,現(xiàn)在不要鬧事。
廖工兵憋著一股氣,重重地坐回了沙發(fā)上,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一樣。好在眾人都沉迷在自己的幻境里,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啊群,我們走?!?p> 坐下來沒幾分鐘,廖工兵總覺得氣不順,索性拉著吳群離開了包廂,出門的時候還瞪了楊再業(yè)一眼。
“啊群,他們在吸食毒品。”
走出KTV門口,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廖工兵呼出憋在胸口的濁氣,一腳踢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空蕩蕩的街頭傳出一聲巨響。
“你說什么?你說的是桌子上那些東西?”
吳群盯著廖工兵的臉,目光一動不動,顯然內(nèi)心正處在極度震驚之中。
“對,我爸曾經(jīng)跟我說過一些,當年在越南邊境,他抓過不少毒販。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毒品,不過根據(jù)他的描述,還有那群人吸食過后的樣子,和吸毒的狀態(tài)非常相似?!?p> “那再業(yè)他!”
吳群一聽廖工兵這話,轉頭就要往KTV里跑,被廖工兵一把抓住。
“再業(yè)沒事,他沒吸。只是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我真的不敢保證以后他會變成什么樣?!?p> 廖工兵有些糾結地蹲在了路邊,雙手擦在頭發(fā)里,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你去人多的地方等我,我回去看一下。”
廖工兵似乎下了什么決定,率先起身,帶著吳群往回走。來到KTV門口以后把吳群留在外面,一個人來到包廂門口聽了聽動靜,然后伸頭往里看,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楊再業(yè),拳頭捏了又松,反復了好幾次,最后還是悄悄離開了這里。
包廂里的狂歡還在繼續(xù),楊再業(yè)等了十幾分鐘,沒有看到廖工兵和吳群回到包廂里,心里覺得有些不踏實。和這群意亂情迷的大哥打了招呼,走到KTV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廖工兵和吳群的身影,頓了一下,轉身先去收銀臺買單。
“什么?這么多!”
收銀員把賬單打出來,遞給了在一旁等候的楊再業(yè),楊再業(yè)掃了一眼下面的金額,直接嚇了一跳。賬單下五千多塊的金額刺得他眼冒金星。
“是這樣的楊少。”
一旁的大堂經(jīng)理連忙給他解釋。
“您今天帶來的兩個朋友,其中一個剛才過來拿了一瓶馬爹利,說記在你賬上。楊少,您看……如果不方便的話您可以簽單?!?p> “簽單吧!”
楊再業(yè)看著賬單呆了一會兒,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再業(yè)出來了?!?p> 廖工兵拉著吳群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眼看著楊再業(yè)走出了KTV門口,連忙把手里的酒瓶塞進吳群衣服里,然后帶著他走了過去。
“你坑我!”
楊再業(yè)一看到廖工兵,直接沖過來就抓住了廖工兵的衣領。
“一瓶酒而已!大驚小怪干嘛!你現(xiàn)在都是楊少了。這么斤斤計較多掉身份??!行了,放手!快放手!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
“我……我……”
楊再業(yè)我了幾下,硬生生把后面的話和著血吞了回去。
“反倒是你,現(xiàn)在怎么回事?”
廖工兵收起玩笑,神情嚴肅地看著楊再業(yè),眼里精光四射。大有楊再業(yè)不給出滿意就當場暴走的趨勢。
“沒什么,交際需要而已。”
楊再業(yè)順了一下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盯著居高臨下的廖工兵,絲毫看不出心虛。
“交際需要?什么交際需要你這么為難你自己?”
廖工兵突然伸手指著面前的KTV,聲音越來高。
“你看看你現(xiàn)在交的都是什么爛人!一身紋身的不說,一個個說話做事跟天王老子一樣!活脫脫的古惑仔!居然還聚眾吸毒!”
“你大點聲,聽到的人還是太少了?!?p> 楊再業(yè)平靜地看著逐漸暴走的廖工兵,抬起自己的手,指了指幾個注意到這邊動靜的路人。
“再業(y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難或者委屈,跟兄弟說!我拿命都會幫你!請你不要作賤自己!行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是這樣?你怎么知道我委屈了?”
聽到廖工兵的話,楊再業(yè)平靜的眼睛波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廖工兵被楊再業(yè)噎了一下,伸手指了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轉身直接一臉踢到了路邊的大樹上。雙手叉著腰不說話,留給楊再業(yè)一個背影。
“再業(yè),可能你爸對你的教育就是這么簡單,世界不是黑就白,我不能說這樣對還是錯,我只能告訴你,世界上除了黑白,還有很多灰色地帶。這個黑白交錯的地方,復雜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許老師說的對,你就是太過于愛恨分明,他讓我看著你不是沒有道理的,請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連有人在你面前吸毒都能視而不見!楊再業(yè)你告訴我!我該怎么相信你!我爸是警察!我曾經(jīng)因為有你這樣兄弟而驕傲的!我跟我爸吹了幾年,說我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朋友。難道你現(xiàn)在讓我去跟他說,我眼瞎了!我認識的這個兄弟,他跟吸毒的人混到了一塊!”
廖工兵猛然轉身,看著還是波瀾不驚的楊再業(yè),眼睛簡直要噴火一般。
“再業(yè),我不是警察,我沒權力對你們怎么樣??晌野謴男〗探o我的,我絕不能丟!對不起,我沒法像你一樣視而不見!剛才在包廂里,你已經(jīng)攔住我一次了,你別想再攔住我第二次!”
廖工兵說完,紅著眼就要往KTV里沖。
“工兵!冷靜一下!別沖動!”
楊再業(yè)和吳群撲了過來,死死拖住廖工兵。廖工兵不管不顧,拖著兩個人走了幾米,直到吳群被旁邊的石頭絆倒在地才停了下來。兩個人轉身先去看吳群的傷勢。
“我可能沒事,就是以前受過傷的腳有些麻木??赡芤粋€人走路不太方便?!?p> 吳群話說完,就眼巴巴地看著廖工兵。后者在吳群和KTV之間糾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選擇先把吳群扶了起來。
“先回去,以后再說?!?p> 廖工兵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KTV,扶著吳群消失在夜幕里,壓根不理跟在后邊的楊再業(yè)。
楊再業(yè)苦笑了一下,跟在了兩個人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