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面對昔日友人的質(zhì)問。
左巍面色逐漸坦然,平靜道:“正如你所猜測,皇帝賓天,正是我所為?!?p> “左??!你!你!”
馮相偉大戟怒指著左巍,猛的伸手撩起衣服下擺,另一只手則握住大戟前端憤然揮下:“左巍!你我今日,割袍斷義!兒郎們,將這等大逆不道的狂徒殺了!”
撕拉一聲。
一段衣袍隨風(fēng)飄起,緩緩朝著遠(yuǎn)方落去。
“慢!”蘇然忽然喊住了將要動手的眾人,朝著馮相偉問道:“將軍,若是皇帝真的做出那等罪孽滔天之事,你還要為了他攔我們嗎?”
“陛下乃天子,蒼天之子!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何來罪孽滔天?”馮相偉冷聲道:“亂臣賊子,何須為自己找借口!”
“行,我明白了?!?p> 蘇然點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或許馮相偉是個忠臣,但既然他選擇忠于皇權(quán)而非忠于社稷,那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沒什么好說的。
蘇然赤手空拳,染了些許血漬的白袍隨風(fēng)飄蕩,望向前方烏泱泱一片成制的軍隊,俊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我曾聽聞,在古代有一位奇女子,一劍之下,千余甲士竟不能敵。雖然我一介武夫只通拳腳,也想看看你們究竟能不能攔住我的出宮之路。”
“兄長,皇帝都?xì)⒘耍贇⒁恍┤?,?yīng)當(dāng)也無妨吧?”
“恩?!?p> 左巍臉上涌起一抹豪氣,“既然道不同,那放手搏殺便是,本我還想著憑當(dāng)年的交情讓你先走一步,既然你不愿,那我們就試試這三千御林軍的成色!”
蘇然笑道:“那便試試。”
慫歸慫,穩(wěn)歸穩(wěn),但被觸及底線時,蘇然的性格中從來不缺乏血勇。
這樣一個狗一樣的皇帝,難不成還殺錯了?
既然沒殺錯,御林軍因為這個與自己發(fā)難,那他……接下便是了!
生死勿論!
沒有死在普度慈航的手里,蘇然就不相信,自己會被三千御林軍圍殺在皇宮之內(nèi)!
轟!
一腳跺地,青石板上瞬間出現(xiàn)一道裂紋,朝著御林軍蔓延。
軍陣之中頓時好一番的嘈雜。
這是人力?
難怪敢在皇宮犯下弒君之事!
“你們……留得住我?”
蘇然猖狂大笑,在面對前方那三千御林軍時,竟主動發(fā)起了沖擊!
身前,千軍萬馬。
馮相偉的臉色終于凝重了起來,眼前那個陌生的白衣少年在朝自己沖來時,那股沛然莫御的氣勢,給他一種濃郁的窒息感!
仿佛在荒郊野林,獨身面對猛禽走獸一般!
三千人的軍陣,居然被一個人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兒郎們!我等深受皇恩,御林軍職責(zé)便是護(hù)衛(wèi)皇家,如今陛下遭奸人所害,我等有何面目去見家中老???諸位同袍!隨我,殺!”
馮相偉揚起大戟,厲聲喝道!
“求仁得仁,你們既然求死……那便死!”
蘇然眼里滿是冷光,重重的與那剛剛開始邁步的三千御林軍撞在了一起!
刀槍劍戟,千般兵器從四面八方向蘇然打來,而他卻絲毫不避,借著那具非人武夫體魄硬生生扛了下來!
金剛不壞!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了。
縱然蘇然已經(jīng)將御林軍鑿穿,甚至殺了個來回,可入目所及依舊是黑壓壓一片,人數(shù)根本不見減少!
就算三千頭豬被捆著,一刀一頭都得殺好半天,更別說這三千御林軍已經(jīng)可以說是人間最精銳的一批部隊了!
每一個御林軍,都是從各地老卒中的精銳征調(diào)而來,戰(zhàn)場經(jīng)驗豐富,士氣亦是高昂!
換一批軍隊,或許在蘇然第二次殺到皇宮門口時已經(jīng)開始潰敗,可這支御林軍的眼里卻絲毫沒有恐懼!
一線的戰(zhàn)友死了,后面的立即跟上,哪怕明知手中刀刃未必能破開蘇然的體魄,也依舊選擇悍不畏死的斬下!
而他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所謂的金剛不壞,也只是蘇然將體內(nèi)那股非人氣血催動,在體表形成了一道薄薄的保護(hù)層。
挨的刀子多了,氣血屏障早晚都會崩潰。
就好比現(xiàn)在。
在肩膀上連續(xù)被捅了十幾次以后,下一刀終于接觸到了蘇然的肉身!
蘇然悶哼一聲,眼神兇戾,抬手握住刀柄猛拽,將那位士卒拉到身邊后一拳朝胸口打下!
血花四濺!
求仁得仁,求死,那他便送這些人去死!
愚蠢有時候犯下的錯,或許會被單純的惡還要可怕!
既然愚忠于那視蒼生如芻狗的皇帝,那他就送這群人到地下繼續(xù)做忠臣!
不過是氣血屏障被打破了而已,一切……才剛剛開始!
對于喜好殺戮的虎魔來說,越是疼痛,越是能激發(fā)其體內(nèi)的兇性!
另一邊。
左巍拄著長刀,氣喘吁吁道:“你輸了?!?p> 浩大的戰(zhàn)場上,唯獨一片空地,周圍上百甲士只是遠(yuǎn)遠(yuǎn)圍著并沒有上前。
而處在中央的,則是左巍以及馮相偉。
馮相偉那威武不凡的鎧甲上此時已遍布裂痕,有鮮血自裂紋中滲透而出。
左巍同樣好不到哪里去,他和馮相偉之所以能成為至交好友,除了性子相投外,實力接近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切磋的多了,感情自然就深了。
“左巍,我就問你一句,皇帝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以我對你了解,無論如何你都不應(yīng)該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才對。”
馮相偉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士兵想要上前攙扶,也被他揮手制止了。
左巍搖了搖頭,道:“不是,不過弒君的是我小弟,而我也沒有出手阻攔,所以與我親自動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p> “陛下究竟做了什么事,竟連你都……”
“之前小弟說的是真的,而且,都是陛下親口承認(rèn)的?!?p> 左巍見馮相偉沒有讓士兵上來圍殺,再一次動了勸降的心思:“方才我與你一樣,但小弟問我,究竟是忠于王權(quán)富貴還是黎民蒼生,我這才醒悟過來?!?p> “若蒼生不存,王權(quán)又何來威嚴(yán)?既然皇帝視滿朝文武天下蒼生為芻狗,那我又何必效忠于他?”
“馮兄,你是忠臣義士,但在你心中,難不成社稷二字都比不過天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