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生中最不真實的感受，總覺得，這是一場夢，夢若醒，則一切如舊..........
后面的幾天里，我一直在成都等待著，希望昆明曹總早日致電與我，但心里似乎還對張玲有著淡淡的不舍，這段時間，張玲白天出去上班，到了夜晚，就來酒店陪我，若是有時候，正好碰到我和太太、女兒視頻，她一定會在我接通電話之前，找些理由，乖乖的出去，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些水果，我對她的懂事非常認可，覺得她乖巧，會做人，但我這心里，卻是沒著沒落的忐忑，不安的情緒漸漸的擴散開來，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太道德，但又似乎一時無法割舍，我甚至貪戀起了，這本不應該屬于我的女人.........
一同往日，我正在酒店里，看著無聊的綜藝節(jié)目，昆明的曹總，終于回到昆明，致電給我，電話那頭，他中氣十足，擲地有聲：“小王，我回昆明了，你隨時可以過來了..”
“哎哎，曹總，我一直在成都候著，等待您隨時的調(diào)遣，我這就買機票，咱們昆明見.....”我諾諾的答應，絲毫不敢得罪。
他和寶士通的黃工，對我公司的支持最大，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南工集團的事業(yè)部經(jīng)理，經(jīng)過多年，現(xiàn)在也坐在總經(jīng)理的位置，南工是家國企，他當年只是個中層干部，手下有個團隊，主要是負責各個供應商產(chǎn)品的測試，所以，他的意見和建議，就成了南工集團采購的主導，也因為如此，他便成了所有供應商的銷售員不能逾越的關(guān)卡，他手中的權(quán)力，他的只言片語，對所有的供應商，都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換句話說，他手中握著，所有供應商的生殺大權(quán)......
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給我的印象，就不是太好，他唯唯諾諾，謹小慎微，見人就堆著笑，點頭哈腰，當然這份殷勤，肯定，是對他領(lǐng)導的專屬..........
但是對待我們，他似乎換了嘴臉，態(tài)度大相徑庭，對待我們這些想要做些生意，熱臉不怕貼在冷屁股上，只怕連冷屁股都沒有的業(yè)務員來說，他腰桿挺的筆直，趾高氣昂，高高的仰著頭，斜著眼睛，叼著煙，似乎只有鼻子呼出的冷氣，他從來不愿搭理我們，任由我們苦苦哀求他，只為能給個產(chǎn)品測試的機會，他都置若罔聞，斜著三角眼，滿臉的嫌棄.........
若是他那天心情不錯，你能偶爾和他聊上幾句話，他的語言都會刻薄到了極致，但凡，有些修養(yǎng)的人，都會接受不了他的傲慢和刻薄，心里直想去刨掉他家的祖墳，并對著他祖先的靈骨小便，才能以此，撫慰受傷的心靈，也就是這樣，多數(shù)競爭對手的銷售員，受不得這樣的委屈，紛紛罵著離去，哪怕就算失去工作，都不愿和他再有瓜葛，他曾經(jīng)，是我們這個行業(yè)的毒瘤，最大的BUG..........
當年，我也強壓怒火，對著他卑躬屈膝，諂媚奉承，像條狗般的追隨他左右，我不是沒有自尊，只是，我只想做一時的狗，向現(xiàn)實低頭，而不要為了一時的自尊，要做一輩子的狗...........
那年，我還在原公司做銷售員，約過他無數(shù)次，都被拒絕，他只要聽到是我的聲音，不等我說完，便直接掛線，那年，我心灰意冷，心里想著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應該被我的誠意打動。
公司，也給了我很大的壓力，老板吹胡子瞪眼，拍著桌子，說道：“小王，這都快半年了，你現(xiàn)在連人都見不到，還談什么業(yè)務？談什么生意？..............”
我并不愿就這樣放棄，這不是我的個性，經(jīng)過多方打聽，費盡周折，終于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打聽到了他的住址。
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天下午的事情，我知道曹總還在公司工作，我便拎著水果籃和進口的糖果，敲開了他家的房門，開門的是他的妻子，她站在門口，并沒有讓我進屋，我就在門口畢恭畢敬的、簡單的說了來由，最后，我懇切的說道，若是曹總不幫忙，我可能就要失業(yè)的話，請她能為我說些好話，然后，我弓著身子，對著曹工的妻子，深深地鞠上一躬，隨后，我低著頭，雙手舉著我的名片，謹小慎微的遞了上去.......
后面的幾天里，我都在等待中度過，一天傍晚，他終于肯見我，我欣喜若狂，覺得機會來了，他和我只有兩人，在昆明的一家小酒館里坐了下來，我在飯桌邊上，堆著笑臉，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晚餐快結(jié)束的時候，他心情似乎不錯，對我說著：“哎.........那個誰？”我趕緊回道：“曹總，您就叫我小王好了”
他“嗯”了一聲，繼續(xù)說道：“那個誰，我們今天不談業(yè)務，我是覺得你這年輕人，挺會來事兒，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吃頓飯，可不代表什么，以后還要看你的表現(xiàn)?！闭f這話的時候，他叼著煙，眼睛斜著看我......
我連忙附言：“是的，是的，曹總，以后還請您多指教，多多幫忙才是，我們的公司的........”一頓飯的功夫，我一直都在聽著他，不停的對我“指教”著，也領(lǐng)略了他，臟話連篇卻絕不重復的“文采”。我想著現(xiàn)在正好是個機會，能進入正題，我正要開始介紹公司的產(chǎn)品....
誰知道，這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向我揮揮手，示意我閉嘴，我只能，生生的吞進去本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這感覺，一點都不比吃飯噎住喉嚨，來得半點舒服.........
晚飯，他沒少喝酒，臉紅的就像猴子屁股，他對著電話，“嗯嗯”了幾句后，就掛了電話，似乎電話那頭，有人正在等他。
他掛了電話，對我說道：“你剛才說什么？”
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趕緊從公文包里拿出手冊，正要介紹公司的產(chǎn)品，他電話又再次響起，他邊接電話，邊諂笑的說：“曉得嘞，我現(xiàn)在過來”。
掛了電話，他一邊將手機放入口袋中，一邊對著我，難得的笑了笑，又說道：“哎，哎，那個誰，跟我去酒吧，金雞碧坊，我朋友在那里等我，現(xiàn)在就是你表現(xiàn)的機會了，那個誰.........”
當年，為了讓我拿下這個客戶，我當時公司的老板，坐在他大氣磅礴的辦公室里，和顏悅色的和我說話：“小王，你是咱們公司的Top sales，你也知道，昆明南工的出貨量，那是行業(yè)內(nèi)大家都盯著的蛋糕，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能力，只要你能拿下這家客戶，我不但加你的薪水，還會升你職.......”
我聽完老板的話后，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答應下來，我當然不傻，這個客戶，業(yè)內(nèi)都知道非常麻煩，但我若是拒絕老板，之后，一定會讓老板對我失去信心，以后我在公司一定不會有啥前途，我不如一口答應，至少還有50%的機會，老板心里自然也有數(shù)，心里肯定清楚拿下這家客戶的難度。
我不假思索的一口答應下來，并在老板的辦公室里，立了軍令狀，我說道：“請老板放心，我知道，這家客戶很難做關(guān)系，但是，既然公司覺得我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會推辭，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也請公司給我大力支持，我只要半年的時間，半年內(nèi)，這個客戶我若拿不下來，公司可以炒我魷魚...................”
聽我說完，坐在大班椅后面的老板，怔怔的看著我，不發(fā)一言..........
很快，我和曹工就到了酒吧，他兩個朋友，早就在酒吧里喝了不少，我再傻，都知道他是叫我來買單，這個酒吧，裝修一般，甚至有些簡陋，曹工的朋友，用方言和曹工聊著天，云南話并不難聽懂，我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我此行的意義，我心里不爽，但是也只能陪著笑臉，端著酒杯對曹工，還有他的朋友們頻頻敬酒，他們卻只是和我碰碰酒杯，并不喝酒...........
我就這樣尷尬的坐著，看著他們?nèi)肆某梢黄蝗婚g，嘈雜的音樂，戛然而止，我有些錯愕，四周又忽然傳來歡呼聲和口哨聲，讓我更加詫異起來.........
這時，一位男性主持人緩緩的從后臺走了出來，他站在舞臺中央，大聲的說道：“我親愛的朋友們，現(xiàn)在又到了拍賣酒水的環(huán)節(jié)，你們都準備好了么？讓我聽聽你們的歡呼聲.....”說完，他將話筒對著臺下的觀眾，這時，全場歡呼雷動...........
我們坐在二樓的位置，正對著舞臺，我心中狐疑，正四周到處觀望，曹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并用手遮嘴，做出喇叭的形狀，我知道，他這是要和我說話，我趕緊附耳上去，他說的急，但我卻完全聽懂，大意是，等下有些美女，會端著酒水出來，主持人會為酒水報價，只要他或他的朋友點頭，我便要舉手...........
我趕緊如同搗蒜般的點頭.............
此時，舞臺上噴射出來許多煙霧，音樂聲又再次響起，模特們都身著簡陋，身上的衣服，只遮住那重點部位，每位模特都踩著貓步，隨著音樂，舉著瓶洋酒，緩緩的從后臺走出，最后站在舞臺中央，美女模特的胯部，都有著醒目的號碼牌，主持人也賣力的說著，逐個報出酒水的價碼，但，似乎這價格，早就超出酒水價格太多.........
“一號模特，手中的芝華士，500ML，報價800元，有沒有老板下定，有沒有？，現(xiàn)在走出來的是二號模特，手中拿著的，是黑牌威士忌，500ML，1200元，這款威士忌香醇濃厚，讓你欲罷不能，三號模特.............”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回頭去看曹工，此刻，他正在和他的朋友們竊竊私語，猥瑣的笑著，并且對著臺上的美女，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等到每個模特，都出來后，曹工和他的朋友，都點到了自己心儀的酒水，我在他們的示意下，頻頻舉手，被我授意點定的酒水，都被美女模特帶著，她們主動走了過來，坐在我們旁邊，美女剛剛坐下，曹工就大方對我說道：“哎，那個誰，這些酒不錯，你帶著回去喝，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他們摟著美女，揚長而去，只留下我和三瓶酒水.........
我惱怒的很，卻又不敢發(fā)泄出來，心里越發(fā)郁悶，我拎著酒水走去前臺買單，那年是2004年的夏天，一共消費了5000多元，這幾乎就是我當時整個月的薪水，雖然，這些花費可以回去公司報賬，但是，我若是花了許多的錢，卻拿不下曹工，那我所有的報銷單據(jù)，日后，都會成為老板攻擊我的理由，這理由絕對充分，絕容不得我半點辯解，我定會被修理的服帖，從此以后，我也一定會失去了老板對我的信任，只能被灰溜溜的解雇..........
坐在收銀臺里的美女，都覺得奇怪，她抬起頭來看了我?guī)状危峙?，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在這個酒吧里，會有個帶著酒水來買單，但身邊，卻沒有美女模特跟隨的男人.............
買完單后，我?guī)е烤扑?，上了出租車，心里對曹工的怨恨，又增添了幾分，今晚，我被他耍的團團轉(zhuǎn)，還不能發(fā)作，此刻，我恨的咬牙切齒起來........
司機大哥，也覺得奇怪，路上幾次想和我說話，又始終沒有開口，很快，我到了酒店，付完車費后，我心里還舍不得那幾瓶洋酒，我正拎著要走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話，云南人都比較耿直，他直入正題，對我說道：“哎，朋友，這酒都是假的，你可不要喝.......”
我連聲感謝，當看著出租車走遠，我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酒水，打開后，我喝了一口，可能心里作用，也覺得味道不對，這更加深了我對曹工的恨意，我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將所有的酒水一股腦的丟進垃圾桶里........
這............只是我和曹工故事里的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