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餓壞了,一口氣吃完了一碗面,目光掃過寒橘恩面前沒動過的那碗牛肉面。
寒橘恩伸出一根手指,把自己的推過去給她:“把我這碗也吃了吧?!?p> 陳晨的眼睛又噌地亮了:“小寒,你對我真好!”
陳晨捧著海碗喝了一口湯,覺得連湯都是甜的。
寒橘恩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看了看面攤老板,主動起身走過去埋單,一打開錢包,卻發(fā)現(xiàn)沒有現(xiàn)金,他自然而然地就拿了張卡遞了過去。
“小伙子,你耍老人家玩呢?吃一碗五塊錢的面你還要刷卡?”
陳晨正吃著面,就聽見老板在大聲嚷嚷:“都說忘記帶錢,那都別做生意了?!碧痤^,就看見寒橘恩站在面攤前,皺著眉頭在解釋什么。
她這才想起,寒橘恩可是比她還窮啊。
陳晨放下那碗面,拿起包包就走過去,從錢包里翻出一張十塊錢塞給老板。
老板接過錢,咬耳朵似的低聲跟陳晨說:“連十塊錢面錢都沒有,小姑娘啊,要帶眼看人啊,現(xiàn)在很多小白臉在吃軟飯了。”
噗,小白臉?老板你想象力太豐富,寒橘恩像小白臉?陳晨扭過頭去,望見寒橘恩瞬間黑透的臉,為了避免這一句話引發(fā)亂七八糟的“血案”,陳晨手疾眼快地拉過寒橘恩的手:“我吃飽了,快送我回家?!?p> “我不喜歡用女人的錢?!弊咴诎肼飞希俣魍蝗婚_口。
陳晨愣了愣:“不要緊啦,才十塊錢而已,而且你一口都沒有吃?!?p> “十塊錢也不可以?!彼盍诉@么些年,從未想到居然會與別人有十塊錢的利益糾葛,自尊心受創(chuàng),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陳晨疑惑地問:“可是剛才鬼屋的票也是我買的?!?p> “……”
眼見寒橘恩的臉要黑出一個新的高度,陳晨趕緊識趣地打?。骸拔視浵碌模院蟀?,你可要加倍還我哦,請我去最貴的餐廳,吃滿漢全席?!彼嶂^笑,“你想要的,未來都會得到,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p> 說完,她伸出兩個食指,踮起腳尖,把寒橘恩抿緊的嘴角往兩邊撐上去。
“來,給本姑娘笑一個。”
他握住她在他臉上亂摸的手,眼神灼灼:“陳晨,你怎么知道,我以后會得到我想要的?”
陳晨噎了噎:“呃,網(wǎng)上都是這樣說的,是不是很文藝?”
寒橘恩握著她的手慢慢地放開,無力地垂在了身旁:“我送你回家吧?!?p> 他一定是瘋了,怎么會以為她是在鼓勵他。
陳晨在寒橘恩身后甩了甩腳,悄悄松了口氣,一直以來,她最顧忌的就是寒橘恩的自尊心,剛剛面攤老板的話一定刺痛他了。
她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提出打車回家,她記得,寒橘恩身上是一分錢也沒有的。穿著高跟鞋走路,她其實都快走瘸了。
然而不能表現(xiàn)自己的同情和憐憫,她只能用平常心去對待他,逗他笑,讓他郁悶,總比讓敏感的心受傷要好。
兩個人默默地走著,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小區(qū)樓下,寒橘恩告別:“我回去了。”
陳晨笑瞇瞇地目送他走出幾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了一聲:“小寒,千萬不要自卑,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哎……”
她攏著嘴大喊,行人紛紛側(cè)目,然而前頭走著的那個人,貌似踉蹌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薛蓓蓓已經(jīng)在等著了,一見到陳晨就撲上來,避開顧先生一臉“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的探究目光,把陳晨推進(jìn)了房間。
“快快快,什么情況了?急死我了!”
陳晨在包包里翻了一下,把相機打開遞給她。薛蓓蓓接過,看到相機里那張“半個下巴”的照片。
“成功了?”
陳晨摸著下巴思考:“應(yīng)該算是成功了一半吧,他說要考慮考慮?!?p> 薛蓓蓓瞪大眼睛:“你都主動告白了,他還考慮個屁啊。他不過就是個男保姆,真當(dāng)自己是男明星啊?”
陳晨“嘖”了一聲:“男保姆怎么了,男保姆也是人,還有你見過這么帥這么會做飯的男保姆嗎?”
薛蓓蓓翻了翻白眼,懶得和她吵,低頭鼓搗著相機,沒一會兒又轉(zhuǎn)過頭鼓搗自己的手機。
陳晨抻長脖子,就看見薛蓓蓓在編輯那張“半個下巴”的照片,什么柔光美顏,磨皮瘦臉的特效,呼呼啦啦加個沒完。
陳晨瞪大了眼:“這是哪位啊,你還我真相好嗎?”
薛蓓蓓推了陳晨一把:“你懂什么?這叫作藝術(shù)包裝!你不是成功了一半嗎?我?guī)湍惆涯橇硗庖话胍步o搞定了!”
“……你打算用這張嚇?biāo)廊说恼掌ネ{他答應(yīng)嗎?”
薛蓓蓓繼續(xù)翻白眼,把手機丟給陳晨:“陳晨,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薛蓓蓓剛發(fā)了朋友圈,一句“她終于有人要了”,后頭加上那張被過度包裝過的“半個下巴”。
李佳峰幾乎是秒贊,一顆小小的心出現(xiàn)在照片下方。
呃,李佳峰看到了,那不就等于寒橘恩也有可能會看到。
不出一分鐘,薛蓓蓓朋友圈的評論數(shù)目已經(jīng)爆表,竟然是空前的多,而且都是小學(xué)那群富二代。
“這是陳晨?有男朋友了?”
“PS的吧?”
“連陳晨都有男朋友了,我的未來怎么辦?”
“居然有人肯要,這不科學(xué)?!?p> 陳晨不屑地把手機遞回去,就算到處宣傳她有男朋友了,寒橘恩一天沒點頭,那也不能算啊。
就在手機傳遞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又振了一振,陳晨下意識拿回來看了一眼,差點兒當(dāng)場把薛蓓蓓的手機給砸了。
照片下面那一堆贊,又增加了一個,來自于陳晨的青梅竹馬路義希。
路義希贊了他們的照片,本來以為已經(jīng)消失了的人突然出現(xiàn),卻只是在虛擬的朋友圈,贊的還是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照片。
大家相忘于江湖不就好了嗎?何必呢?
陳晨咬牙切齒時,手機已經(jīng)被周曉媛?lián)屃嘶厝ァ?p> “看見什么了?一臉的血海深仇……路義希?哈!他果然看見了?!?p> 陳晨回過神來:“什么果然?”
薛蓓蓓恨鐵不成鋼:“陳晨,你是豬嗎?但凡路義希對你還有一點點真心,看到照片他即使不回心轉(zhuǎn)意,懊惱后悔總該有吧?!?p> “你是說,你是故意把我的照片發(fā)上去……”想了想,陳晨又把手機搶回來,果然,在下方提醒誰看的地方,薛蓓蓓艾特了路義希。
路義希不接陳晨電話,一句解釋也沒有,大概就是怕她會糾纏不清,也許看到照片,他就放心了呢?
薛蓓蓓戳了戳一臉沮喪的陳晨:“別泄氣,你得讓路義希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的。”
薛蓓蓓這是要幫她報一箭之仇,這個損友,有時候莫名就讓人挺感動的。
陳晨展開雙臂,把薛蓓蓓撲倒在床上,兩個人嘻嘻哈哈鬧作一團(tuán)。
就在此時,陳先生鬼魅一般從房間門口飄過,滿臉寫著:她們一定有事情瞞著我……
送走了薛蓓蓓,陳晨在床上躺了半天,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間接地在無形中利用了寒橘恩。
起身打開電腦,陳晨想看看陸堯希有沒有在線,自從手機壞了之后,她還沒有買新的,只能靠唯一的電腦和世間聯(lián)系。
QQ一上線,就涌出一堆的消息。
陳晨窘了半天,點開了來自她小學(xué)同桌的消息。
“陳晨!你談戀愛了?那人不像是路義希??!你不是非他不嫁嗎?”
陳晨慢悠悠地打字:“路義希有女朋友了?!?p> 怎么辦,為什么打出這一句話,她心里還是相當(dāng)不爽,憑什么她現(xiàn)在還要來替他解釋。
誰知道對面激動得不行,打出了一堆感嘆號。
“你們毀了我最萌的青梅竹馬CP,嗚嗚嗚嗚?!币婈惓坎粦?yīng),那邊又說了一句,“群里現(xiàn)在都在討論你呢,你進(jìn)去看看?!?p> 陳晨硬著頭皮點進(jìn)群里,平時寂靜的群此刻熱鬧得很,陳晨完完全全沒想到,自己一個八卦,還能帶動如此熱烈的氣氛,她在小學(xué)同學(xué)的心目中,該是有著怎么樣的重要地位啊。
群里有人說:“大家都好久沒聚聚了,這個周日搞個同學(xué)聚會怎么樣?”
下面應(yīng)和聲一片,有人叫喊著:“都必須帶家屬啊,沒家屬的去租也得租一個來??!特別是陳晨,把你的男朋友帶出來給我們見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p> 帶寒橘恩去同學(xué)聚會?光想想就覺得不合適,太不合適了,這不是公然秀恩愛嗎?
正愁著不知道怎么拒絕,就看到有人說道:“陳晨怎么沒反應(yīng)啊?該不是男朋友見不得人吧?”
說話這么損的人,陳晨不用看都知道,是她和薛蓓蓓最大的死對頭,雪貝貝。
雪貝貝和陳晨一樣,不是富二代,都是被家里糊里糊涂地花錢塞入了貴族學(xué)校。
陳晨以為同是天涯淪落人,本該惺惺相惜的,但雪貝貝非但沒有和她惺惺相惜,反而成為她最大的死對頭。
因為名字和薛蓓蓓諧音,所以雪貝貝開始的時候一直和薛蓓蓓過不去,后來升上初中,看上了本校有顏又有錢的路義希,可惜路義希對外宣稱心屬陳晨。
女人的忌妒心實在可怕,從那時候起,陳晨就超越了薛蓓蓓,成為雪貝貝仇人名單上的第一位。
此刻在群里,雪貝貝說話依舊尖銳:“陳晨,聽說路義希在英國找了個名校女友,又漂亮又有才,你不會被人甩了,就隨便找個什么亂七八糟的男朋友當(dāng)救生圈吧。要是這樣,不來也是好的?!?p> 這人說話怎么總是充滿攻擊性?陳晨恨得牙癢癢,還在醞釀如何反擊。剛上線的薛蓓蓓已經(jīng)冒出來給她出頭:“放心,我們陳晨挑的人,比路義希好一百倍!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們陳晨一定去!”
陳晨想吐槽,怎么去???說得輕巧,雪貝貝說話這么尖銳可怕,自己帶著寒橘恩去,寒橘恩還不得被她攻擊到崩潰!
陳晨打開薛蓓蓓的窗口,想告訴她,話說大了啊。誰知薛蓓蓓的消息卻率先跳出來。
薛菜肉絲面:你什么都不用說,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陳晨不是大熊貓:以薛蓓蓓的性格,寒橘恩一定會被攻擊的,我不想傷害他。
薛菜肉絲面:放心吧,我有辦法,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先去告訴陸堯希,讓他陪你去同學(xué)會,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說。
陳晨不明所以地打了一堆問號,但薛蓓蓓卻沒有再回復(fù)她了,真不知道薛蓓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但閨密這么多年,薛蓓蓓讓陳晨信她,那么陳晨就勉強信一信她吧。
陳晨在好友列表里找到寒橘恩,系統(tǒng)顯示他手機在線。
陳晨慢吞吞地打字:“小寒,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同學(xué)會?”
他還沒對她點頭啊,就要把他帶去同學(xué)會,終究不太好吧,何況那里還有一個可怕的雪貝貝。陳晨想了想,剛剛要告訴他不去也是可以的。
誰知對面卻已經(jīng)回復(fù)了一個字:“好?!?p> 想想那個眉目冷峻的少年,陳晨開始隱隱有些擔(dān)憂,光是下巴就掀起一陣?yán)顺?,要是讓班里那群色女看到寒橘恩的正臉,那還得了。
陳晨把相機里唯一一張照片拷到電腦里,傻傻地看了一會兒,設(shè)置成桌面圖片,暫時忘記了煩惱。
終于,她也是有資本秀恩愛的人了。
獨孤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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