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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韶儀

第八十七章思念

鳳傾韶儀 莫追莫問 4252 2021-04-03 18:00:00

  “噠——”

  只見祁澤一個翻手就把銅錢投了進去,銅錢碰到蟾蜍的清脆聲音立刻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與贊嘆。

  “他竟然投進去了,這么一上午就他投進去了,真是厲害了啊?!?p>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長得這么俊俏?!币粋€贊嘆的聲音響起。

  在一群人當(dāng)中,一襲靛藍(lán)色錦衣的祁澤格外突出,面若溫玉,高貴清冷,引得四周站著的小姐們紛紛臉紅。但看到祁澤旁邊的許幼宜就以為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失望和酸意。

  之前說話的兩人看到這情況,紛紛贊嘆,后一個說話的人就問道:“這位公子投進去了,是不是也有好運氣啊?!?p>  “可不嘛,沒看到這公子旁邊的漂亮姑娘嗎?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一對青梅竹馬,估計不久后就會成親了呢。”先前那個人說道。

  許幼宜聽到后,就臉紅著低下頭。祁澤牽著她的那只手明明是溫暖的,但此時卻覺得格外燙人,但卻無端讓人安心,一點兒也不舍得離開。

  眾人皆在驚嘆,但祁澤卻眼神呆怔,愣愣出神。

  剛剛銅錢扔進去的瞬間,她竟覺得心頭一悸,仿佛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內(nèi)心莫名充滿了不安。

  她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這份感覺,竟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有一個白衣男子路過此地看著這鬧得火熱的地方,就好奇地轉(zhuǎn)過頭看過去。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人群中間那清冷優(yōu)雅,從容不迫的男子。

  孟言錫看著祁澤,有些呆愣,怎么祁澤會在這里?

  對了,再過幾天好像就要到夏至了,祁澤會來伏龍寺也不奇怪。然后低頭看了看背簍里的草藥,嘆了口氣,就朝著前方走去,把這件事淡忘在腦后。

  “幼宜,現(xiàn)在已經(jīng)晌午,我送你回去吧?!逼顫煽粗樇t的許幼宜說道。

  “嗯?!痹S幼宜只是看了一眼祁澤,就又臉紅地低下頭。

  等到了許幼宜住的地方時,祁澤就走了。

  許幼宜以為她回來的算早的,應(yīng)該不會被許夫人發(fā)現(xiàn)她偷偷溜出去玩的事情。誰知剛一進去就看到許夫人坐在椅子上,正看著她。

  “為娘不是讓你待在房間里,不要亂跑出去嗎?外面這么多人,走丟了怎么辦?”許夫人的聲音嚴(yán)厲但又不失關(guān)心地說道。

  “女兒怎么可能走丟?這次女兒出去帶的有丫鬟,不會走丟的?!痹S幼宜跑到許夫人懷里撒嬌道。

  “你帶的有丫鬟?你哪次出去不是偷偷溜出去的,丫鬟們都看不住你?!痹S夫人看女兒對自己撒嬌,也語氣放軟地說道。

  “誰讓那些丫鬟太過于無聊,哥哥又被爹爹叫回去了,沒人陪我玩了。”許幼宜抱怨地說道,聽到許夫人放軟的語氣就抱緊了許夫人,“嘻嘻,放心吧,娘。下次女兒不會再單獨跑出去了。”

  平時她只要這樣認(rèn)錯,許夫人都會心軟,不再追究她的錯。

  果然,看到這樣的許幼宜,許夫人只能嘆氣道:“這是你說的,以后不許再單獨跑出去了?!?p>  “好,女兒一定不再單獨跑出去了?!痹S幼宜撒嬌地說道,接著便詢問道,“不過,娘親這次怎么回來地這么早?沒見到空無大師嗎?”

  以前許夫人來伏龍寺都是為了見空無大師,直到傍晚才回來。現(xiàn)在才剛剛晌午,怎么許夫人就回來了?

  “唉,還不是空無大師今天有貴客在,我們也見不到只能回來了?!痹S夫人想到等了一上午,就只等來了一句“住持那里有貴客在,還請各位施主先行回去歇息吧?!本陀行饧笔?。

  “那貴客是誰???空無大師竟為此連各位夫人都不見?!痹S幼宜不由問道。

  雖說空無大師是個聞名遐邇的大師,但歸根結(jié)底也只是一個出家人,哪里比各位官家夫人們來的身份尊貴?也許是空無大師也不重視凡間俗世規(guī)矩的緣故,但之前也會見幾位夫人。

  但今天是一個都沒見,可見那位貴客身份地位不一般。

  “為娘怎么知道?今天不見,大不了明天再去就是了?!痹S夫人也放寬心態(tài)說道。

  “娘親怎么這幾天一直要去求見空無大師?之前也沒有一直要去的?!痹S幼宜看著許夫人問道。

  許夫人聞言便寵溺地笑了起來,“傻丫頭,你哥哥已經(jīng)及冠了,你馬上也要及笄了。為娘這是要去向空無大師求一個好姻緣,讓我的孩子們都婚姻幸福。”

  許幼宜一聽這話,想起今天人們把她和祁澤認(rèn)為是一對未婚夫妻的事情,就又臉紅了起來,一直窩在許夫人的懷里不敢抬頭。

  那她將來的他……會是祁三公子嗎?

  此時,在一個較為隱蔽的廂房前,一個紫衣少年正慵懶地斜躺在小塌上假寐。金色的陽光灑在少年臉上讓毫無瑕疵的皮膚更似溫玉,精致如畫的眉眼輕輕闔上,陽光下那長長彎彎的睫毛也讓眼瞼處投下美好的弧度。

  這風(fēng)流恣意,艷麗媚然的少年靜靜地躺在那里,遠(yuǎn)處蒼翠挺拔的菩提樹格外寧靜,這看似不相容的兩者在此刻竟美好地襯托在一起,如詩如畫。

  少年很是安靜,如果不是看到那蒼白的唇就會讓人以為他僅僅是在小憩而已。

  這時,一個緩慢從容的腳步響起,從遠(yuǎn)處走來一個慈眉善目,雪眉白須的老和尚。

  只見老和尚閑庭信步地走來,臉上都是和顏悅色,心平氣和的神情,看起來仿佛與世無爭。老和尚看著假寐的少年正要說些什么,那安靜的少年就發(fā)出了聲音。

  “我不信神佛,不會進去拜佛的,所以不用再來勸我了,空無?!?p>  空無大師則還是淡然自若的模樣,笑道:“老衲不是來勸施主信佛的,無論施主信不信,佛祖都會保佑施主的?!?p>  但少年緩緩睜開眼睛,面上不屑,彎起的唇角帶著一絲自嘲,開口道:“如果佛真的渡所有人,我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空無大師看了少年半晌,緊閉雙眼后便又睜開,嘆口氣說道:“施主身上的傷好點了嗎?”

  闕煜聞言捂著胸口處的傷口,在那次受傷以后他就來到了伏龍寺養(yǎng)傷。不是因為其他,僅僅是因為伏龍寺安靜,無人敢來打擾。即使是那幫人也會為此稍作收斂,不敢大張旗鼓。

  經(jīng)過兩個月的休養(yǎng)已經(jīng)好了許多,起碼不會影響正常生活,武功也能使得出來。雖然那次刺殺他差點死在那里,不過同時那幫人的主力恐怕所剩無幾了吧??偟膩碚f,這次受傷還是值得的,之后的日子還能清閑一點。

  “好點了。”闕煜淡淡回道。

  面對這樣回答冷淡的闕煜,空無大師也不惱,勸說道:“施主真的不去拜佛嗎?佛祖會保佑施主的?!?p>  少年皺了皺眉,直接從小塌上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走,“我說了我不信神佛?!苯又Z氣中帶著一絲悲涼,“即使我拜了,佛也不會渡我,我也不需要他來渡?!?p>  空無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眼中帶著一絲悲天憫人,許久之后開口道:“佛渡眾生,不是佛不渡,是自有人去渡。”

  旁邊的菩提樹蓊蓊郁郁,不惹塵埃,清淺微風(fēng)吹過,粉白相間的花瓣相互點綴掩映,心形葉片隨風(fēng)搖曳,飄來陣陣清香,秉持著所有朝拜者的虔誠與凝重。

  “愿施主安好,阿彌陀佛?!狈鹛栮囮?,迎風(fēng)散去。

  祁澤看著正心頭郁結(jié)的李氏和趙氏,原本以為去見空無大師會很晚回來,誰知這兩人比她回來的還早。

  “姐姐,也不知是什么樣的貴客能讓空無大師不見我們?”趙氏有些氣急,她還想著給子揚求一個好媳婦呢,誰知道還鬧了這出。

  “誰知道呢?不過即使沒有這個貴客,我們也不一定能見到空無大師。急什么?”李氏倒是淡定說道。

  趙氏聞言也只能點點頭,沒說什么。

  空無大師之前雖說會見官家夫人,但只是見其中幾個而已。說什么與這幾位夫人有緣,有緣分自會與其見面。

  所以李氏和趙氏雖說一直請求與空無大師見面,但沒有一次見到的。時間一長,心里自然會有些怨懟,但人家是聞名南楚的大師,也只能心里憋著了。

  空無大師那里有貴客?竟連各位官家夫人都不見,看來這位貴客很是不一般呢。不過,這也不關(guān)她的事,她想這些也沒用。想著,祁澤便搖了搖頭。

  祁澤看這里也沒她的事就回到了自己的廂房,看了一會兒兵書。

  夏天天氣多變,不知何時天空已經(jīng)變得灰蒙蒙的,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淅淅瀝瀝,朦朦朧朧,給這炎熱的夏季帶來了一絲涼意。

  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迷蒙小雨,祁澤不由放下手中的兵書,站起身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青翠的楊柳經(jīng)過雨水的洗禮更加地一塵不染,天地間仿佛連成一張巨大的雨簾,屋檐上的雨滴順勢流下到地上,濺起朵朵水花。輕煙彌漫,遠(yuǎn)處有著黛色的群山,仿若一幅雅致飄逸的畫卷,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樣。

  祁澤看著面前的風(fēng)景正在愣神,就聽到了小沙彌的聲音。

  “施主,這是你要的幾炷香。”

  “謝謝?!逼顫山舆^佛香,禮貌道謝。

  小沙彌雙手合十,鞠躬行禮,打了一句佛偈,便離開了。

  祁澤看著手中的佛香,撐開手中的油紙傘,漫步走在雨中。雨水帶著點點弧度從傘角邊摔下,滴滴滑落在地上,洗凈了青石板路。

  她記得父母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從父母去世后她的生活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前的幸福溫暖不再,留下的只有爾虞我詐和世態(tài)炎涼。

  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年父母在世時,是她最幸福的時光。父親會把她抱在懷里拿著兵書細(xì)心地教她兵法,小時候的她即使不懂也會咿咿呀呀地跟著父親讀。

  那時候的她還很調(diào)皮,還真的不像個女孩子,總是四處亂跑還去馬廄里招惹父親的戰(zhàn)馬,每次身上都是臟兮兮的。這時候母親都會笑著說道:“真是個小淘氣,更像你爹爹?!闭f著就拿起手里的手帕給她細(xì)心地擦臉。

  也許是因為在這令人傷感凄婉,如煙似霧的雨天,難免會讓人觸景生情。以前想不起來的事情,現(xiàn)在竟是如此清晰,歷歷在目。

  如果父母沒有死,她現(xiàn)在也會活得很幸福吧。只是這世間總是給你開玩笑,喜歡惡劣地把這美好的一切打碎,留下的只是悲情與無盡的迷惘。

  走到一片花叢間,那里放的有一個香爐,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上一個紀(jì)念的人留下來的。雖然下雨,地上都已經(jīng)被淋濕,但這香爐后有一塊兒石碑的阻擋,里面的煙灰沒有受到雨水的侵襲,還是干凈的。

  祁澤蹲下身,撐著油紙傘擋住了外面的雨水,在香爐里點燃了佛香。

  佛香點燃,香煙裊裊,祁澤看著佛香一時無話。直到佛香燃盡,她才慢慢蹲下身,聲音溫軟帶著一絲懷念,“爹娘,女兒來祭拜你們了?!?p>  “之前女兒就應(yīng)該來的,但忙于公事,一直沒有來。現(xiàn)在女兒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總會讓你們事事操心的韶儀了。女兒現(xiàn)在是兵部侍郎,祁家不敢對我動手,我現(xiàn)在可以獨當(dāng)一面,朝中無人會抓到女兒的把柄?!?p>  “雖然前路黑暗迷茫,但女兒應(yīng)付得來?!苯又阆駛€長時間沒見到父母的小女孩似得問道,“爹娘,你們想不想韶儀???”

  周圍無人,只有女子一人的聲音。小雨淅淅瀝瀝,問出的話也無人應(yīng)答,湮沒于這漫漫雨水中。許久之后,才聽到女子溫軟又略顯悲傷的聲音。

  “但韶儀想你們啦!”

  同時,一只修長挺直,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窗外伸了出來,接住了外面微涼的雨水。

  少年看著外面的蒙蒙細(xì)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外面下雨了。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還是穿厚一點好?!鄙剃憦拈T外走進來給闕煜搭上一件外裳。

  但少年把外裳脫了下來,“我只是受了一點傷而已,還不至于那樣脆弱?!?p>  “但孟大夫說主子的傷口不能碰水,平時要注意保暖才行。畢竟主子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商陸不放心地說道。

  闕煜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的確是,雖然這次他把那幫人的主力一舉殲滅,但還是受了重傷,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孟言錫差點以為救不回來,還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才救回他這條命。

  “馬上要到夏至了吧?”少年突然問道。

  “是,再過半個月就要到夏至了?!鄙剃懙椭^說道。

  “這么快今年的夏至就要到了,原來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了?!鄙倌暌恢笨粗巴忄?,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雨飄飄灑灑,細(xì)雨漾漾,屋里的人微低著頭,心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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