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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韶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哭泣

鳳傾韶儀 莫追莫問 4024 2021-05-24 18:00:00

  在聽完祝余的匯報,祁澤尚處于震驚之中,渾身發(fā)冷,當(dāng)年竟然是這樣的。她知道這個秘密的真相不堪,但沒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一時間祁澤竟說不出話,腦袋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記了。

  “主子……”祝余帶著擔(dān)憂的聲音傳來。

  祁澤迷惘半晌后,才回過神,“沒事,那兵符可找到了?”

  “沒有。”祝余搖頭道,“我們的人也一直在找,可是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用的消息都沒有?!?p>  “爹爹很聰明,他藏的地方我們一時找不到是正常的。讓我們的人繼續(xù)找,尋找當(dāng)年活著的人,也許他們會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祁澤語氣十分平靜。

  “是?!弊S嗫雌顫傻谋砬闊o異樣,就放心回道。

  祁澤垂下眼眸,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站起身,“祝余,等會兒讓展詩不用來給我送午膳了,我出去走走?!?p>  “主子。”

  正在祁澤準(zhǔn)備出房門,聽到了祝余焦急的聲音。

  “怎么了?”祁澤轉(zhuǎn)過身。

  祝余把手里的油紙傘遞給祁澤,“拿上傘吧,外面下雨了?!?p>  祁澤有些呆怔,外面下雨了嗎?

  往窗外一看,雨水淅淅瀝瀝,天氣都是霧蒙蒙的,煙霧繚繞,雨點(diǎn)落在窗前“劈劈啪啪”作響。

  確實(shí)下雨了呢。

  “好?!逼顫山舆^傘,轉(zhuǎn)身離去。

  祁澤緩緩走出浮生閣,走出祁府。雨水順著傘緣留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漸漸地連成了一條線。把人與世隔絕,護(hù)在傘下。

  但同時也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秋風(fēng)瑟瑟,帶著一絲寒意,把人吹得微冷。

  祁澤看著前方,整個天地仿佛都被浸濕了,那屋檐,地面,墻頭都沾染上了雨水的痕跡。仿佛天地間都融在了一起,又仿佛一直都是分開的。

  不知走了何時,前面的景色未曾見過。只知道這是一條小巷,巷子彎彎曲曲,幽深窄長,青石板路也被雨水沖刷地干干凈凈,風(fēng)不急不緩地吹著,眼前只有灰白黑的色彩,似是被遺忘。

  似乎她的人生就是這個色彩吧,她好像也被遺忘了呢。

  小巷里的人撐著傘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乎想走到小巷的盡頭。但盡頭遙遠(yuǎn),看也看不見。耳邊似乎只有雨水的滴答聲和風(fēng)的呼嘯聲,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喵嗚——”

  此時一個貓咪的聲音響起,似乎因?yàn)檫@雨水,身上的毛已經(jīng)被淋濕,還一直往地上滴著水。

  貓咪冷的蜷起身子,靜靜地待在屋檐下,在漫長的小巷里似乎只是一個過客,一個馬上就會消失的過客。

  但祁澤知道這只貓咪不是過客,因?yàn)樨堖涞纳硐掠袔字恍∝埖穆曇魝鞒?。這只貓咪是個母親,而且已經(jīng)住在這里很長時間了。

  因?yàn)楹涞娘L(fēng),冰涼的雨,小貓們瑟縮在母親懷里。這位母親也盡量蜷起身子護(hù)著自己的孩子,但還是被風(fēng)吹得瑟瑟發(fā)抖,斜吹來的雨水打在早已濕透的身體上。

  祁澤低頭輕笑,眼中劃過一絲悲愴,這幾只貓也被遺棄了呀。

  女子緩緩走到屋檐下,彎下腰把手中的傘遮在貓咪的身上,看了半晌后,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雨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冰涼呢,但卻怎么也比不過心底的冰冷。

  祝余的話仿佛就在耳邊。

  “主子,經(jīng)過調(diào)查。在主子三歲那年,圣上就把將軍召進(jìn)宮里,把兵符交給了將軍。當(dāng)時是南楚與北朔的最后一戰(zhàn),將軍本來勝券在握,可是因?yàn)楸缊D的泄露,南楚軍隊(duì)節(jié)節(jié)敗退,全軍覆沒。將軍不愿投降,作為俘虜,就自殺身亡,死在了南楚邊疆。而這兵防圖就是祁家泄露出去的。”

  “在兵防圖被泄露的前一晚,大老爺就被召進(jìn)宮里,并拿走了兵防圖,這整件事就是圣上暗中指使的??稍趯④娝篮?,兵符也不翼而飛,祁家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做了一個假的,交給了圣上?!?p>  “而且夫人不是病死的,是喝毒藥自殺的。在夫人死后,祁家派人在房間里找過兵符卻沒有找到。因?yàn)閷④姷臉s耀功勛,最后就按照一品誥命夫人的儀式風(fēng)光下葬?!?p>  在祝余說完這番話后,祁澤就猜到了背后的一切。

  父親在世時,祁家風(fēng)光一時,恐怕早就遭到了昭正帝的忌憚。功高震主,這是每個皇帝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昭正帝才會把兵防圖泄露出去,即使兵防圖泄露,也要壓制祁家。

  為什么要交給祁聞,那是因?yàn)槠罴以缇椭拦兲撸呀?jīng)被昭正帝惦記上了。所以為了保住祁家,他們就把父親推了出去。

  因?yàn)槭歉赣H帶給了祁家榮耀,只要父親死了,威脅不在,祁家自然就保住了。

  而父親早就知道祁家在背后所做的一切,早就知道兵防圖會泄露,所以這場戰(zhàn)爭必死無疑。但父親還是去了,還是帶著作為一個將軍的榮耀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所以父親才把兵符藏了起來,他知道他死了,她和母親就活不了。母親知道這背后的一切,祁家不會留下這件事的禍根。但因?yàn)楸?,祁家和昭正帝急需尋找,父親死了,那就只有母親和她身上留有線索,所以三房才能留存至今。

  她知道這背后定不簡單,但沒想到竟是如此不堪。那如今的祁家算什么,她的殺父仇人嗎?她從小在殺父仇人的手下過活,看著他們享受著因?yàn)楦赣H帶來的榮耀,又親手把這份榮耀的提供者殺死。

  自己殺死自己的家人,只為了能保住那可笑的地位和昭正帝的信任。

  他們心安理得,也看著她從小被欺負(fù)卻從未出手幫忙。因?yàn)樗膬r值只是能找到真正的兵符,即使死了,那顆冰冷的心也不會因此感到愧疚。

  被自己的家人親手害死,父親當(dāng)時會有多心寒,同時期盼著兵防圖不會泄露,這件事不會發(fā)生,但偏偏還是發(fā)生了。

  父親當(dāng)時自殺,不是因?yàn)楸鴶?,更多的恐怕是對祁家的失望和心中的絕望。他用一生護(hù)著的君主要?dú)⑺?,本?yīng)血濃于水的家人卻是這場謀害的實(shí)行者,這怎么不讓人心寒。

  但為什么母親是自殺的,她寧愿是母親是病死的,也寧愿那碗毒藥是祁家端來的,但事實(shí)就是母親是自己主動服毒自殺的。

  母親只在想父親死了,自己也要跟著前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死了,她要怎么辦。

  她當(dāng)時才三歲啊,她一個三歲小孩要怎么在祁家活下去,怎么才能隱藏住自己的女子身份不被發(fā)現(xiàn)。三房只有她一個人,她要怎么辦?

  母親從來沒有想過,從來沒有過。

  空中的雨水繼續(xù)下著,落在地上濺起了水花,同時也落在人的衣服上。人的衣服瞬時濕透,一襲靛藍(lán)色錦衣也變成了玄色,青絲散下盡數(shù)濕透,緊貼在女子精致的臉頰上。頭發(fā)與衣服顏色相近,竟一時也分不清楚。

  帶著寒意的冷風(fēng)吹過,讓人不禁瑟瑟發(fā)抖,肩膀也在劇烈抖動。向來挺拔的身姿也在此刻微微下彎,雙手緊握,頭深深低下。

  并沒有注意到背后穿著一襲暗緋色錦衣的男子撐著傘緩緩走近,遮住了外面的雨滴,并把身上的玄色大氅脫下蓋在了女子身上。

  “祁澤,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男子向來慵懶磁性的聲音,此時也添了一絲深沉。

  說話間,男子一把扯過女子的手腕,迫使女子轉(zhuǎn)過身看他。

  祁澤感覺到一陣溫暖包裹著她,順著手腕上的力氣轉(zhuǎn)過身,看著那艷麗風(fēng)流的臉龐。

  女子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手腕用力從男子的手中掙脫開,抬起腳就要往前走。卻被男子再次拉著手腕,拉了回來。

  “外面正下著雨,出去做什么?”

  女子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沒有說話。臉上的水滴順勢滴在男子的手背上。

  闕煜有些詫異,因?yàn)槭直成系乃问菧責(zé)岬?,不是雨水那樣的冰涼。仔?xì)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面色平靜,眼神還是如之前一樣的清冷漠然,臉上都是雨水,但感覺哪里有些不一樣。

  半晌后,闕煜微微彎腰,臉龐靠近輕笑道:“你果然安靜,連哭都沒聲音的。”

  祁澤愣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摸上臉龐,等觸到那溫?zé)岬乃?,雙手不由停頓。

  原來她哭了啊,怪不得眼睛前面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還以為是雨又下大了呢。

  “小丫頭,想哭就哭吧,這里沒有其他人?!?p>  闕煜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慰傳來。

  祁澤不由心中輕笑,她又不是小女孩兒,哪兒會那么容易哭。而且哪有勸別人哭的,闕煜這人還真不會哄人。

  但心中的委屈瞬時涌了上來,溫?zé)岬难蹨I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也不顧面前的人是誰。祁澤直接撲到闕煜懷里,雙手緊緊抱住面前溫暖的懷抱,頭埋在男子的胸前,終于哭出了聲。

  闕煜先是一愣,之后便嘆了口氣,伸出雙手回抱著面前的女子,手臂輕輕搭在女子的背上。這時,闕煜才發(fā)現(xiàn)祁澤其實(shí)挺瘦小的。只是因?yàn)閭€子與普通男子無異,還有那出眾的氣質(zhì)和凌厲的作風(fēng),就讓人忽略了她較為瘦弱的體型。

  罷了,想哭就讓她哭個夠吧。

  不知過了多久,懷里女子哭的聲音終于小了下來,一直不停地抽泣。頭也離開了男子的胸膛,撇在一邊,用手擦著眼淚。

  闕煜挑眉看了看胸前的水漬,就彎下腰看著面前的女子,輕佻道:“不哭了?”

  祁澤:“……”

  這個男人還是那么討厭,不過哭了之后,心情確實(shí)好多了。

  闕煜看祁澤終于不哭了,就臉龐靠近,輕輕說道:“若是再哭,這漂亮的眼睛就要哭腫了。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呢?!?p>  男子的聲音中竟帶著些許溫柔,雖然依舊惡劣輕佻,但其中的溫暖卻是不容忽視。

  女子輕輕抬頭看著男子,男子一手撐傘,另一只手臂還搭在女子的背上,女子青絲盡數(shù)散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兩人緊緊依偎,竟似一對情人深情對望。

  這時,闕煜感覺到周圍的雨停了,金色的陽光也灑向地面,就側(cè)偏頭看向空中的太陽。

  “出太陽了呢。”

  男子精致的五官在金色陽光的照拂下,隱隱泛著暖色的光,配上那艷麗媚然的桃花眼竟十分好看。

  祁澤看著這一幕,竟一時也看呆了,陽光真的很溫暖呢。

  闕煜回過頭看著祁澤,看到大氅的系帶沒有系,就把手里的傘遞給祁澤。

  “拿著?!?p>  祁澤乖乖接過后,闕煜就伸出雙手去系帶,看到祁澤胸前有一塊兒手心大的墨玉,就有些愣。手也頓了一下,接著就繼續(xù)系帶。

  祁澤面對著闕煜略顯親昵的動作,就有些不適應(yīng),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被男子一手拉回原位。

  “動什么?難道你想濕透著回去?”

  因?yàn)橄掠?,衣服已?jīng)濕透,隱隱已經(jīng)顯出了女子柔美的腰線。而且淋濕著回去,有損朝廷官員的形象。這若是讓人看到了,定要因此大做文章。

  闕煜看了一眼祁澤散下的頭發(fā),“還有你的頭發(fā),自己整一下。”

  等系好系帶后,闕煜氣息平穩(wěn),接著說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最終真相,該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p>  祁澤不由沉下雙眸,該怎么做,這個真相她不能接受。父親因?yàn)槠罴叶?,這讓她怎么接受。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那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摧毀。祁家的人她不能放過。

  闕煜看著祁澤堅定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想要更改就不可能了,能做的就只有面對了。反正祁澤與祁家從來不對盤,這對她而言也是能夠接受的一條路,也是必須要面對的一條路。

  闕煜輕笑一聲,傘也不要了,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祁澤看著闕煜離去的背影,半晌后合上手中的傘。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擦干臉上的淚痕,恢復(fù)成了原本的沉靜模樣,就按照來的路回去了。

  已經(jīng)悲傷過了,那路就要繼續(x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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