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如果我猜得不錯,兵符一定就在浮生閣?!?p> 在浮生閣?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在浮生閣,她怎么沒有找到?但是闕煜的猜測應(yīng)該沒錯,北朔邊境沒有,定京城其他地方?jīng)]有,那在浮生閣的可能性就會很大。
但浮生閣是她從小就生活的地方,為何她一直沒有找到?
“不管怎么說,如今也只能找當(dāng)年活下來的人,他們肯定知道一些事情。”祁澤思索后說道。
“這件事也不用急,赫連皓他們想要動手也不會急于一時片刻,況且慕容脩不是吃素的。我們還是有些時間去尋找,暫時還不能自亂陣腳?!标I煜慵懶地靠在身后的木欄桿上說道。
沒錯,如今這情形還不能自亂陣腳。面對著敵人,如果自己先慌了,那一切都完了。
“那在這種情況下,你有幾分把握?”祁澤深深思索后問道,如今三國聯(lián)合怕是不好應(yīng)對。
但青年依舊悠閑,“祁韶儀,如果沒有把握,那我就不會讓朝貢宴設(shè)在南楚。在我這里,就沒有無把握的事。既然來了,不把南楚攪得天翻地覆,那就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片苦心,畢竟這可是一件大事?!?p> 三國聯(lián)合,這就是一件大事,一件不能輕視的大事!如果讓赫連皓他們得逞了,這天下的形勢也要隨之變化了,也怪不得闕煜會來南楚的朝貢宴。此時不把此事控制住,之后恐怕就更難掌控了。
而闕煜也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慕容晟還真不一定能贏。
看著女子低頭思索的模樣,青年嘴角勾起,“既然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那我想要的你是不是也應(yīng)該給我?”
什么意思?什么他想要的?祁澤疑惑抬頭。
剛一抬頭,就看到青年已經(jīng)走到她的身旁,彎下腰就把她抱在懷里,順著走廊往前走去。
“秦王殿下,你想做什么?我自己長得有腿,又不是不會走?!逼顫砷_始掙扎,這家伙怎么又在抱她。
“安靜?!标I煜把懷中不老實的女子緊緊摟住,把頭按在自己胸膛前,“我只是把你抱到你休息的房間,你第一次到這個王府來,走丟了怎么辦?”
“我才不會……”走丟。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年給狠按到胸膛前,撞得鼻子一陣酸疼,一時間話也說不出來了。偏偏那家伙還輕佻出聲道:“不會什么?怎么不說話了?既然會走丟,那就乖乖地跟著本王走。”
祁澤:“……”她真的好想一口咬死他,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
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覺順著那個走廊走了很長時間。祁澤看著走廊外的風(fēng)景,竟都是楓樹,突兀地讓人覺得安心。楓葉上的暗紅色竟讓祁澤想起了那天在小巷子的情景,那人一襲暗緋色錦服輕輕地把哭泣的她攬入懷中,好像就是如今這樣,這熟悉的懷抱和味道。
“怎么一直這樣看著我?莫非是喜歡上本王了?”
耳邊響起男子調(diào)笑的聲音,眼前是那艷麗風(fēng)流的雙眸,里面滿是輕佻的意味。
這時,祁澤才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這樣看著闕煜很長時間了,在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
懷中女子立刻扭回頭不再看去,這男人還是那么自戀,一直不厭其煩地用這句話來調(diào)侃她。
終于到了一個房間前,男子輕輕推開門。祁澤看著里面的布置,才發(fā)現(xiàn)是清新雅致的,與王府其他地方的奢華富麗一點也不一樣。
而且好像是專門留出來的房間,位于王府的最深處,竟是異常安靜。
“這個就是專門為你留下的房間,今天晚上祁侍郎就歇息在這里吧?!鼻嗄陸驯е虞p輕放在床沿上。
摸著身下柔軟嶄新的床褥,祁澤一時恍神,這個房間是專門留給她的?還真是安靜呢,令人安心的寧靜。
“既然人到了,那我就先走了?!痹捄螅嗄昃吞こ鲩T檻要離開。
“秦王殿下……”床上的女子發(fā)出聲音。為什么要給她留出房間,這里是在南楚,她有自己的家,又不是沒有地方住,為什么這人要給她準備房間?
但青年轉(zhuǎn)身看著女子依舊輕佻,抱胸說道:“怎么?想讓本王陪你一起睡?還是祁侍郎還打算睡地鋪?王府有很多房間,祁侍郎不用這么委屈自己?!?p> 祁澤:“……”看來這人是想起來當(dāng)時她在辰月樓睡地鋪的事了。
看女子不說話,青年輕笑一聲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也許是床榻柔軟舒服,天色已經(jīng)昏暗,或者是今天在朝貢宴上真的累得精疲力盡。等闕煜走后,祁澤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雖然在浮生閣她也可以睡一場好覺,但在今天卻是格外安心。睡夢已來,世間的喧囂就再也與她無關(guān),只有外面的楓葉隨著風(fēng)兒“沙沙”作響。
房屋外面,月色朦朧,樹影婆娑,青年站在窗前看著女子恬靜的睡顏半晌,對著身后的人說道:“走吧?!?p> “是,主子?!鄙剃憦澭卸Y道。
在辰月樓的那房隱蔽雅間中,一個小少年滿足地吃著桌子上的糕點,咂咂嘴說道:“終于又來到南楚了,還是南楚的糕點好吃一些?!?p> 旁邊的白衣男子無奈地看了一眼小少年,“是嗎?我怎么覺得這糕點味道和北朔的一樣,嘗不出什么區(qū)別?!?p> “當(dāng)然不一樣,南楚漂亮姐姐給的糕點肯定更好吃。言錫,你就是嫉妒漂亮姐姐們只給我糕點而不給你?!币仔禽V得意地看著孟言錫說道。
孟言錫:“……”你才嫉妒,那些個占他便宜的南楚女子們他算是怕了。
“如果不是我向夜闌說讓你也跟來,你現(xiàn)在還吃不到南楚的糕點呢?!泵涎藻a瀟灑地打開折扇,說起在北朔的事情。
本來這次來南楚,闕煜是打算只帶著孟言錫來的。畢竟孟言錫會些醫(yī)術(shù),關(guān)鍵時刻還能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是不會到處亂跑。
但易星軻聽到闕煜要來南楚,就十分高興。到處歡呼雀躍,收拾著要來南楚的行李。終于可以吃到南楚的糕點了,還有溫柔的漂亮姐姐,還不用學(xué)習(xí)算賬。
正在易星軻興高采烈地與家人告別,連易母攔都攔不住的時候,闕煜輕輕地飄來一句話。
“你還是待在北朔,別去了?!?p> “為什么?”易星軻有些不樂意了。
“因為你沒什么用?!?p> 面對著青年淡淡的話語,易星軻瞬間委屈了,跑著上前就要抱住對方的大腿痛哭流涕,但被闕煜輕輕一繞身子給避開了。
雖然易星軻很傷心,但易母就高興了,上前拉住自己兒子的胳膊就要往家里拽。邊走便說道:“星軻,你這次就好好聽秦王殿下的話,在家里學(xué)習(xí)算賬吧。”
但易星軻不是容易屈服的人,趁著闕煜等人還沒有離開北朔,就在家里人沒有看住的情況下,偷偷出去找了孟言錫。
孟言錫自然也不會答應(yīng),闕煜都說不讓易星軻去了,他幫忙說情做什么。況且易星軻到南楚確實也沒啥用,估計還會到處亂跑添麻煩。
誰知易星軻靜靜地看了孟言錫半晌,出口道:“如果這次我能去南楚,那辰月樓三年的分紅我就不要了?!?p> 這下算是抓住了孟言錫的命門,想起當(dāng)時在雅韻筑買衣服時,他用辰月樓三年分紅作為交換,心里還是有些心疼的。
只見白衣男子折扇一合,一手拍案,“成交!”
在當(dāng)天晚上,孟言錫就去秦王府找了闕煜。
“夜闌,星軻確實沒啥用,但他可以看門啊,之前那南楚辰月樓他看的不就挺好的。”
聽到這話語,闕煜仔細思考了一下,雖然易星軻總是亂跑,但他看門還是可以的。正好在南楚他買了一處府邸,這樣也不用浪費自己的人手,易星軻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可以?!标I煜松口道。
孟言錫也松了口氣,開心地笑了起來。
就這樣,易星軻在易家眾人無奈懊悔的眼神下,背著自己的行李一蹦一跳地離開了。易泓只好把自己在南楚辰月樓的大孫子給召回來,讓易星軻去接替任務(wù)照看南楚辰月樓的生意,同時看好大門。
這次回到南楚,易星軻也沒有到處亂跑,知道他的任務(wù)就是看大門和照看生意。所以這次回來,只是買了一些糕點大快朵頤,同時在路上甜甜地喊南楚姑娘們漂亮姐姐,又得來了一些“嗟來之食”。
聽到孟言錫如此說,易星軻也不在意,塞進嘴里一大塊兒糕點,說道:“言錫,不管怎么說,我最后還是來到了南楚。還有好多漂亮姐姐送給我糕點,這你羨慕不來。”
孟言錫:“……”他好想打死易星軻啊,這小子一天天地就在他耳邊提起南楚姑娘。
心里想著,手里的折扇也抬了起來,就要往易星軻頭上打下去。
易星軻也連忙護住頭,看了一眼雅間門口,連忙說道:“夜闌來了。”
扭頭看到門口那緩步走來的紫衣男子,孟言錫連忙收起手中的折扇。兩人不再說笑,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等待著這尊貴男子接下來的命令話語。
“夜闌,這次朝貢宴你也見到了赫連皓和夏侯彥,這兩人可好對付?”孟言錫正色問道。
這次三國聯(lián)合可不是小事,鬧不好連北朔都會受到波及,所以必須重視起來。
“沒什么好不好對付,不過是螻蟻之輩,沒有必要我出手?!标I煜坐在椅子上,絲毫不在意,依舊慵懶道。
孟言錫和易星軻相視一眼后,看著對面仿佛掌控一切的青年,易星軻問道:“那我們到南楚來做什么?”
青年嘴角勾起,用手指支著額頭,悠閑出口道:“看戲!”
一旁的兩人都不由扶額無奈,都已經(jīng)三國聯(lián)合了,能這么悠閑的恐怕只有闕煜了。他們來南楚參加朝貢宴就是為了看一場戲是嗎?
“不用擔(dān)心,縱然三國聯(lián)合,但主戰(zhàn)場還是在南楚,北朔不會受到影響。”青年似乎知道兩人在想什么,緩緩開口道,“況且如今赫連皓和夏侯彥不正在南楚嗎?既然來了,他們真的會輕易走出去嗎?”
兩人不由低頭深思,確實有闕煜在,赫連皓他們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不過這是國家之間的大事,他們心中還是不由擔(dān)心。
“那我們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易星軻出聲問道。
“此事歸根結(jié)底就是南楚的奪嫡之戰(zhàn),如果我們插手過多相反不會有什么好處?!标I煜悠閑地喝了一口茶說道,“慕容脩準備多年,不會那么輕易被打垮。我們只用靜靜看戲,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出手就可以了?!?p> “那什么時候才是適當(dāng)?shù)臅r候?”孟言錫接著問道。
闕煜放下手中茶杯,掩下眸中深意,“這適當(dāng)?shù)臅r刻之后你們就明白了,現(xiàn)如今我們就在旁邊看戲足矣?!?p> 一旁兩人相視一眼,如今也只能這么做了。有闕煜在,他們擔(dān)心什么,即使擔(dān)心了也無用,還不如清閑一點在旁邊看戲。
“主子,剛剛在朝貢宴上,晉王好像察覺到了什么?他好像認出來屬下了?!鄙砗蟮纳剃懲蝗话l(fā)聲道,想起慕容脩仔細盯著他的眼神,商陸還是有些擔(dān)憂。
如果讓慕容脩認出來他,主子的身份不就因此暴露了嗎?
說到這里,闕煜就想起之前在永寧公主事件中,慕容脩確實見過商陸。在那時,他為了把慕容脩引過來,就讓商陸出面了。若是讓慕容脩認出來,確實有些麻煩,不過他倒也不介意。
“無事,即使認出來對我們也沒有什么影響。慕容脩本就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他認出來也倒不奇怪。如今慕容脩能依靠的只有真兵符,為了找到真兵符,他也不會聲張出去?!鼻嗄昃従徴酒鹕?,“慕容脩是個懂得取舍的人,該怎么做才對他最好,他心里清楚?!?p> 眾人見闕煜緩緩向門外走去,以為青年要離開,連商陸也急忙跟在身后。可闕煜走了幾步后,突然回頭說道:“對了,易星軻,王府的布置安排還不錯,挑選出的房間也清幽淡雅。楓樹林,她……很喜歡?!毕肫鹉翘耢o的睡顏,闕煜輕笑一聲溫聲道。
易星軻先是一愣,之后就拍著自己的小胸脯,自豪說道:“那當(dāng)然,本少爺?shù)难酃鈺顔??王府的布置和房間,可都是我按照你的要求千挑萬選出來的,祁澤肯定會喜歡的?!?p> 想起當(dāng)時他剛到南楚,闕煜就讓他給王府進行格局布置,說要安靜一些的??赏醺驮诒繉γ妫隙〞芗姅_。所以他就想著用一些花草樹木裝飾點綴一下,正好用來隔絕一些聲音。
可如今已經(jīng)入秋了,很多花草都凋謝了,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這時,闕煜突然提議說那就用楓樹吧,種成一片楓樹林。
雖在秋季萬物凋零,但楓樹葉卻是火紅的,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生機盎然。易星軻一拍手,對啊,用楓樹就正好。所以就整天忙活著去買楓樹,一棵一棵的選擇,就想要顏色火紅鮮亮的。之后,再讓闕煜的人一棵一棵種下。
種成的楓樹林果然好看,也很安靜。知道要給祁澤選擇房間,祁澤還是喜歡安靜的人,所以他就在眾多房間中千挑萬選,選中了一間王府最深處的房間。在路上,他也專門讓人種滿了楓樹林。
不過仔細想想,他怎么覺得好像當(dāng)起了王府的管家呢,好歹他是易家的小少爺。這所有的活計都讓他做了,他不是來看大門的嗎?算了,做管家要比看大門的好聽得多。
孟言錫看著郁悶疑惑的易星軻直搖頭,星軻啊,你的用處就在這里啊。要不然夜闌怎么會讓你過來,畢竟照看辰月樓你大哥也會呀。只不過就是看你閑,就把布置王府和挑選房間的事交給你了,反正多養(yǎng)一個人也不費事。
雅間門內(nèi)的紫衣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走廊外的空中圓月,就緩步走出房門。
易星軻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事,剛剛夜闌說話的語氣不太對勁啊,怎么聽著有些溫和呢,夜闌還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說過話。
“為什么夜闌要我給祁澤挑選房間?”易星軻疑惑地看向孟言錫,“祁澤不是住在祁府的嗎?而且挑選出來的房間,祁澤估計也住不了幾次,也不知道夜闌花費這么大力氣做什么?”
孟言錫只是靜靜地看著易星軻,“星軻,你認為呢?”
他認為?易星軻皺眉思索半晌后也終于明白了什么,抬頭驚叫道:“難道夜闌喜歡祁澤?”然后低頭,手指支頜,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樣,“這怎么可能呢?夜闌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他也很驚訝啊,孟言錫扶著額頭心想著。不過星軻,你終于明白過來了。
但易星軻說的沒錯,闕煜會有喜歡的女孩兒他們都沒想到,畢竟闕煜不是一般人,他的心思他們從來沒有摸透過。他們一直以為闕煜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喜歡的女孩兒,但上次突然把祁澤帶到北朔,并告知身份秘密真相,就已經(jīng)表明闕煜動心了。
但他們明明沒有多少接觸,闕煜怎么會動情呢?這確實讓人匪夷所思,或許感情這種事就是說不明白。
在走廊外,一襲紫衣錦服的男子站在木欄桿前,抬頭看著那明月,眼睛中也是平常少見的寧靜。閃著銀色清輝的月光傾灑在男子精致的臉龐上,泛著皎潔的淡淡銀光。
身后一個白衣男子緩緩走近,帶著試探性地問道:“夜闌,對于祁澤的事,你是認真的?”
闕煜回頭看了一眼孟言錫,開口道:“你見我什么時候開過玩笑?!?p> 確實很少開玩笑,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祁澤是南楚人。”孟言錫說出一個事實,“你不怕她是南楚的臥底嗎?”
“她不是?!标I煜果斷說道,然后轉(zhuǎn)過身看著孟言錫,“孟言錫,你認為我會看不透一個人嗎?”
“你能看透所有人?!泵涎藻a微低頭堅定說道。
“我能看透所有世人,更能看透她。”青年看著那輪明月,緩緩說道。然后轉(zhuǎn)身往前走去,半晌后聽到他的聲音。
“她不過是個愛哭的小女孩兒,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