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天氣嚴(yán)寒,人們就經(jīng)常待在暖閣中,從而也逐漸忘記了時間。不知不覺間,冬月已經(jīng)過半,很快,冬至就要到了。
而冬至的來臨,也就意味著一年當(dāng)中最重要的祭天大典要來了。
因在冬至之后,白晝漸長,萬物開始復(fù)蘇,預(yù)示著春天將要臨近,在人們眼中,這就是祥瑞之兆。所以,在冬至這天,朝廷要舉行祭天大典,以慶賀陽氣的回升。
因祭天大典十分重要,所以皇帝以及隨祭的百官都需要在祭天前進(jìn)行齋戒,以表示對天的敬畏。
這幾天就是戚岱,戚霽和戚徹進(jìn)行齋戒的日子,不食葷腥,不近女色。
由禮部與太常寺提前通知到百官,以確保祭天大典的舉行。只不過,這次前來通知的官吏竟是又添加了一句,可以讓各個世家的女眷也跟著前往隨祭。
此話一出,戚府里的眾人都驚呆了。
只因祭天大典意義重大,只能由皇帝與朝廷百官參加,女眷是沒有資格前往隨祭的。之前的祭天大典也沒有過女眷參加的先例,怎么今年就突然同意了呢?
祁澤聽到這個消息后,心中也為之感到驚訝。
在南楚時,因她是朝廷官員,倒是參加過幾次祭祀儀式,但無一例外都是不允許女子在場的。無論是什么級別的祭祀儀式,只要是朝廷舉行的,女子都不允許參加,更別提還是如此重要的祭天大典。
所以戚家眾人為此震驚也就不讓人意外了。
“什么啊,什么時候祭天大典女眷也可以去了?之前不都是不允許女子前去隨祭的嗎?”戚祺不禁疑惑道。
“不清楚。”戚霽搖著頭,并有些匪夷所思道:“我問了前來通知的官吏,人家說是為了熱鬧?!?p> “若是其他儀式熱鬧些也便罷了,怎么祭祀儀式也要開始追求熱鬧了?”何潔楹奇怪道,“這好像有些說不通啊。”
“潔楹說得對,若是平常的宴會熱鬧些也沒什么,但這可是祭天大典,豈是一個熱鬧就能讓人隨便前往隨祭的?也不怕擾亂了秩序?!逼葆芬舶欀碱^思索道,“我參加了這么多次祭天大典,還是頭一次聽到朝廷允許女子參與祭祀儀式的。雖說女子前去隨祭也沒什么,就當(dāng)做出去游玩一圈兒好了,但這是先祖定下來的規(guī)矩,又怎能到我們這一代被隨意打破?”
戚夫人聞言不由笑出聲,“什么叫做女子前去隨祭也沒什么,這是祭天大典,是所有北朔百姓期盼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上天眷顧的大事,以往都是只有圣上和你們朝廷百官才能參加,平常人哪兒有這個機(jī)會?”
“可是……既然祭天大典這么重要,那為何朝廷今年還會同意讓我們女眷也隨之前往呢?”武微微一語道中其中的關(guān)鍵點(diǎn)。
這下,房屋中的戚家眾人全都沉默了。
沒錯,以往都沒有過女子參與祭天大典的先例。畢竟這是關(guān)乎于一個國家得到上天眷顧,祈求賜予一個豐收年的大事,又豈是平常那些普通宴會可以相比較的?說想讓誰來,就讓誰來。
可是,如此重要的祭天大典,怎么會讓女眷隨便前來?與平常的宴會幾乎無異。
這著實(shí)有些奇怪啊!
在眾人正在思慮當(dāng)中,就聽到戚徹問道:“既然朝廷都已經(jīng)同意了,那微微她們還去嗎?”
戚家女眷們聞言紛紛抬起頭,何潔楹說道:“去也倒是可以去,畢竟連朝廷都已經(jīng)允許了,但是……”
“但是祭天大典如此重要,豈是我們想去就去的?萬一別的世家女眷都沒有去,就我們?nèi)チ?,這多不好看啊。”武微微接過話說道。
“哎呀,有什么不好看的?想去就去?!逼葆贩旁挼?,“朝廷都說可以去了,咱們戚家女眷去了怎么了?看別的世家女眷作甚?咱們想去就去。夫人,潔楹,微微,韶儀,咱們想去就去,別憋在心里頭,怪難受的?!?p> 因為戚岱平時在軍營中待多了,為人比較爽朗灑脫,不拘小節(jié)??雌菁遗靷?yōu)榇耸露鵁溃痛笫忠慌臏?zhǔn)許了。
女眷們聞言都開心地笑了起來,何潔楹面色羞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戚霽,并輕輕朝男子身上靠了靠。武微微直接跳著上前,十分欣喜地抱住了戚徹的一條胳膊,并把頭放在其肩膀上來回晃了晃。
戚夫人也跟著笑出聲,打趣道:“你呀你,一直都這么粗枝大葉的,隨便就同意我們跟著去祭祀,也不怕我們給你惹麻煩?!?p> 但戚岱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麻煩什么呀,朝廷都同意了。孩子們想去就讓她們?nèi)h,有什么事都有我頂著呢,怕什么?”
“話雖如此,可是朝廷今年突然同意此事,還真是讓人意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
“說的也是,這祭祀之事非同小可,卻舉行地如此隨意,這其中的原因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逼葆芬矅@口氣回應(yīng)道。
祁澤也眼神嚴(yán)肅,心中思索著這件事。
在到舉行祭天大典的那天,戚家眾人就出發(fā)了。因祭天大典在南郊舉行,距離戚府較遠(yuǎn),所以一大早地戚家眾人就收拾好著裝,坐上馬車前往南郊。
等到地方后,祁澤等人就走下馬車。
觀察了四周一番后,祁澤發(fā)現(xiàn)這北朔舉行祭天大典的地方與南楚的布局規(guī)格差不多,都是由兩重壇墻環(huán)護(hù),分為內(nèi)外兩壇。主持祭祀的人到時就會站在內(nèi)壇之上對空而祭,宣讀御制祝文,帶領(lǐng)群臣向天跪拜,焚燒祭物。
在一些占地較小的建筑周圍,還都種植著蒼松翠柏,古柏參天,樹冠相接,把整個祭壇都烘托得十分肅穆莊重,讓人也不由肅重起來,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
戚岱,戚霽和戚徹前往遠(yuǎn)處的祭壇參加祭祀,留下祁澤等人在祭壇外圍的松柏旁等待。
本來祁澤以為這祭祀之事向來無聊,氣氛又沉悶莊嚴(yán),很多世家小姐肯定是不想來的。誰知,來的世家女眷還挺多,其中以尚未出閣的年輕貌美的世家小姐們居多。
各個穿著精致華麗的長裙,濃妝淡抹,面若桃花,身姿裊娜,站在那深綠色的古柏蒼松前,倒是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線,令人再也挪不開眼。
祁澤看了看兩旁巧笑嫣然的世家小姐們,就扭回頭不再看去。而身后的何潔楹和武微微兩人則看著這些打扮俏麗的世家小姐們搖了搖頭,不做言語。
“真是奇了怪了,這大冷天兒的,這些閨中小姐們怎么不待在家里,來這祭壇受冷作甚?而且這祭祀也好無聊啊,也沒有什么可玩的地方?!币慌缘钠蒽鞫自诘厣?,手里隨意甩動著樹枝,神情懨懨道。
“那你還非要跟來?”武微微開口打趣道。
“切,誰想來這里啊,天氣這么冷,我待在家里也可以暖和暖和呢?!逼蒽魅拥羰掷锏臉渲?,雙臂抱住膝蓋,歪著頭無聊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都來了,家里就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在家多沒勁啊,還不如跟著你們來呢,正好也看看這盛大的祭天大典?!比缓?,便看向兩旁的世家小姐們,道:“誰知,這些世家小姐們來的還挺多,這祭天大典有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待在暖閣里繡花呢?!?p> 武微微輕嘆口氣,道:“人家姑娘們之所以來這里,肯定是因為這里有比待在暖閣里繡花更有意思的事了?!?p> “什么事兒?”戚祺不明所以。
“當(dāng)然是……”何潔楹說著話,眼睛便看向那遠(yuǎn)處祭壇前位列兩排的朝廷百官。
在那整齊站立,恭敬彎腰的朝廷百官前,站著十幾個身著華貴玄衣祭服的年輕男子。
那些年輕男子相貌堂堂,儀態(tài)高貴,一舉一動間都充斥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嘴角勾出的笑意,眉梢眼角帶著的隱隱不屑,都昭示著這些男子與眾不同的身份與地位,是真正的天橫貴胄。
他們正是北朔皇室的皇子,現(xiàn)任北朔皇帝元平帝的兒子們。
此時,他們正享受著來自朝廷百官的恭敬行禮,其中一個站在最前方,年齡看起來最大的皇子尤為顯眼,好似在帶領(lǐng)著其他皇子,等待著祭祀儀式的開始。
這皇子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雖五官端正硬朗,但對比于他身后的眾位皇子就有些略顯平庸。雖站在眾皇子的最前方,但此時正微垂著眼瞼,袖子下的雙手也略微緊張地輕握著。
本就相貌略顯平庸,這顯然胸中無數(shù)的模樣,更是折去了那由高貴儀態(tài)帶來的幾分魅力。而后面的眾皇子只是看了看這最前方的皇子,就偏過頭去,眼睛還時不時地望向那通往這祭壇的唯一通道。
對于這位皇子,祁澤認(rèn)得他是誰。在來北朔之后的這段時間里,祁澤就已經(jīng)派祝余蒼術(shù)他們?nèi)チ私獗彼坊适业拇笾虑闆r。
而這位看起來最為年長的皇子就是北朔皇室的大皇子,元平帝的第一個兒子闕賢。在其及冠后,就被元平帝封為恭王住進(jìn)恭王府。也許是因為他是元平帝的第一個兒子,元平帝對于闕賢那是極其喜愛。
在朝中,不僅給予重要官職,并且還會偶爾帶在身側(cè)進(jìn)行教導(dǎo),還會時不時地委以重任,在眾位皇子中立威。
北朔皇室雖沒有太子,但這如今的北朔朝堂局勢就已經(jīng)隱隱顯示出了一個事實(shí),那就是這位大皇子風(fēng)頭最盛,不出意外,闕賢就將會是北朔皇室的皇太子。
明明是穩(wěn)操勝券的事情,有著長子的名頭和元平帝的暗中支持,闕賢的地位自然與其他皇子不一樣。但可惜的是,闕賢雖是長子,但也只是一名庶子。其生母是后宮中風(fēng)頭極盛的麗貴妃馮麗兒,在六宮之中,就屬麗貴妃最有權(quán)勢。
雖無皇后之名,但有皇后之權(quán)。麗貴妃頂替皇后之職執(zhí)掌鳳印,管理后宮。按理說,一個貴妃不可能超過皇后掌管鳳印,管理六宮,但北朔皇室的后宮就是由一個貴妃來打理。
不是因為其他,僅僅只是因為北朔皇室的后宮中沒有皇后。雖然麗貴妃執(zhí)掌鳳印多年,但元平帝至今沒有立麗貴妃為后,所以闕賢到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庶子。
雖是個庶子,但因后宮中沒有立后,所以北朔皇室中的皇子都是庶子。同樣都是庶子,所以身為庶長子的闕賢就備受關(guān)注。平時在朝中,也是闕賢帶領(lǐng)著眾位皇子完成政務(wù),最后把奏折呈到元平帝手中,讓元平帝給予評價。
而如今這種情況,又是個什么情況呢?明明是如此重要的祭天大典,為何會隨意到同意世家女眷們也跟著前來?而且祭祀的時間也快要到了,眾朝臣已經(jīng)整裝排列完畢,等待多時,為何只是北朔皇子們來了,身為北朔皇帝的元平帝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
祭天大典的規(guī)矩繁多且嚴(yán)謹(jǐn),對于祭祀時間,人群,服裝,祭物等等要求十分嚴(yán)苛。在南楚時,昭正帝對于祭祀之事極為重視,每次都是身著祭服早早前來,從未出現(xiàn)過遲到的現(xiàn)象。
按理說,同樣身為祭天大典的主持者,元平帝理應(yīng)早就到了才對。怎么都到這個時間點(diǎn)了,也不見元平帝前來呢?
而且她怎么感覺闕賢是在緊張,那闕賢是在緊張什么?為什么眾皇子的眼睛都在看向這前往祭壇的唯一道路?好像是在心里焦灼不安地等待著什么?
看著前方遠(yuǎn)處眾位皇子的反應(yīng),祁澤并不認(rèn)為這些都是錯覺。他們的確是在等待著什么,而且忐忑不安,仿佛如臨大敵一般。
想起她讓祝余蒼術(shù)去調(diào)查的北朔皇室的大致情況,祁澤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什么。好像這祭天大典一事與北朔皇室的特殊情況有些關(guān)聯(lián),那究竟是有什么樣的關(guān)聯(lián)呢?
正在祁澤思考之時,一個隨意的一瞥,就讓祁澤看到了一張略有熟悉的臉龐。
那人長著一對艷麗魅惑的桃花眼,鬢若刀裁,鼻若懸梁,劍眉輕揚(yáng),薄唇緊抿,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俊美絕倫。只是那本來應(yīng)該風(fēng)流不拘的桃花眼中盛滿了冰冷寒冽,似是經(jīng)歷了歲月沉淀般褪去了年少時的桀驁與放蕩,只剩下滿眸的銳利無情。讓人一眼望進(jìn)去,仿佛看到了血光蔽日的修羅世界,只留下滿心的驚駭與膽寒。
看到這雙有些熟悉的桃花眼,祁澤不由睜大眼睛,呆在原地。
是闕煜,不,不是的。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那他不就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眾朝臣整齊恭敬且低沉有力的聲音在祁澤耳邊回蕩,隨之而來的還有眾人撩開衣袍和下跪到地面的沉重碰撞聲。
這些聲音似無形的壓力,深深體現(xiàn)了這所來之人身上帶著的深沉龍威和讓眾人為之悚然臣服的帝王之氣。
看著這緩緩走來的位居皇位已久的帝王,不知為何,祁澤竟感到心底一驚,身體好像并不存在于這個世間般定在原地,只留下不遠(yuǎn)處的那抹明黃色身影。
太像了,怎么會這么像,這元平帝長得與闕煜也太相像了,尤其是眼睛,幾乎一模一樣。祁澤怔怔地看著這位穩(wěn)坐北朔皇位多年的帝王,心中梳理著當(dāng)下的情況。
看來元平帝是闕煜的親生父親,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那闕牧又是怎么回事?
在南楚時,誰都沒有懷疑過闕牧和闕煜兩人根本不是親生父子?,F(xiàn)在對比于元平帝的相貌,其實(shí)闕牧和闕煜一點(diǎn)也不像,但眾人就是沒有懷疑。
如今對比一下元平帝與闕煜的相貌,雖然兩人長得像,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元平帝給人的感覺帶著沉重的壓迫感,如詭異可怖,明滅閃爍的地獄業(yè)火,使人心中的恐懼感直逼喉間,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發(fā)軟,不能移動,讓人不敢與其直視。而闕煜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正熊熊燃燒的血紅烈火,明知危險卻又在吸引著人的目光,讓人不禁走近探索。但真的靠近后,卻又熾熱灼眼地讓人不敢直視。
雖同樣都帶著危險,但元平帝的顯然讓人從內(nèi)心底設(shè)下防備,不敢靠近接觸,但闕煜帶著危險的同時,卻又帶著誘惑,讓人不由去探索這烈火下又隱藏著什么。
相比于元平帝,闕煜給人的感覺竟是帶著年少時的輕狂與不羈,莫名地讓人感受到了平和與坦然。這種感覺與闕牧給人的感覺很像,也怪不得眾人都沒有懷疑,要真的論起來,這份平和闕牧和闕煜都有,即使長得不像,就這份感覺就已經(jīng)讓人放下心中質(zhì)疑了。
那闕牧和闕煜兩人又有什么樣的關(guān)系呢?當(dāng)年為什么要逃到南楚去?這其中究竟又有什么秘密呢?
正思考著,祁澤就感覺到了周邊的不一樣。
兩旁的世家女眷們連忙彎下腰行福身禮,就連正在呆怔中的尚且年輕的世家小姐們也被身旁的母親們按下肩膀,微微屈膝行禮。見此,祁澤也不甚熟練地輕輕彎腰,看似溫順地行了一個女子福身禮,隱匿于眾世家女眷中。
然后,輕輕抬眼,悄悄觀察著已走到人群正前方的元平帝闕廣。
在那通往祭壇的唯一通路上,一襲明黃色龍袍的帝王正緩步前行。雖只是平常的走路,但那紛紛跪地的朝廷百官和那低下高貴頭顱,大氣不敢出的皇子們,就已經(jīng)烘托出了這位帝王在北朔朝廷中的不可違抗的威嚴(yán)。
在離那祭壇越來越近,快要走過世家女眷們所在的外圍時,這位帝王竟是輕瞥了一眼正在深埋著頭,身形纖弱柔美的世家女眷們。然后,又仿若無事地向前走去。
雖這一眼極其平淡,幾不可見,但祁澤還是看清了。身為朝臣的敏銳告訴她,這位天子在隱忍著內(nèi)心的怒氣,而這怒氣的來源就是她們這些世家女眷們。
難道今年朝廷會同意世家女眷們前來祭祀并不是元平帝的主意?可這就奇怪了。往常的祭天大典一般都是由皇帝來主持,既然這不是元平帝的本意,那為何元平帝不提出來呢?
讓世家女眷隨之祭祀這確實(shí)有些荒唐,祈求來年豐收,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大事,卻讓后院女子來湊熱鬧,這著實(shí)說不過去。
根據(jù)她對元平帝的第一印象,元平帝也不像是會同意此事的人,要不然,就不會瞥過來那飽含隱忍怒氣,還帶著些許不屑的一眼。
只能說這次祭天大典元平帝交給了別人來主持,而同意女眷前來就是這個人提出來的。
那這個人是誰?為何如此重要的祭天大典元平帝還會交給這個人來主持?而且出了這么大的錯誤,元平帝竟也沒有出言提醒,任由其一直錯下去。
祭祀之事非同小可,只能由皇家人來主持。不是皇帝,那就應(yīng)該是某位皇子了。想起當(dāng)時闕賢緊張的模樣,祁澤就想到了什么。
難道元平帝把祭天大典交給了闕賢來主持?可是為什么要交給闕賢?還有北朔皇室為何會沒有皇后?如果元平帝真的看重闕賢,那應(yīng)該會把闕賢的生母麗貴妃立為皇后才對。
畢竟一個嫡子,對于登上皇位才會更加名正言順一些不是嗎?反正皇后之位空著,麗貴妃也管理后宮多年,立麗貴妃為后不是更好嗎?可是為什么……
看來這北朔皇室的事情要比南楚皇室復(fù)雜得多,也讓人更加猜不透。
祁澤輕抬眸,望向那祭壇之上,悄然觀察著那祭壇之上將會發(fā)生的事情。
只見元平帝輕抬腳步走上祭壇,本應(yīng)站在內(nèi)壇上主持祭祀的他,卻步子一拐彎走到了內(nèi)壇的側(cè)邊。
身后的太監(jiān)會意,急忙揮揮手,讓兩個搬著華貴雕龍?zhí)茨疽蔚氖绦l(wèi)忙不迭地走到帝王身后,手臂輕穩(wěn)且小心地放下木椅。而元平帝一眼未抬,撩開龍袍下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等待著祭祀儀式的開始。
雖只是坐在一旁,但其身上的威壓不容忽視,眾皇子也乖乖地站在朝廷百官前,帶領(lǐng)著眾朝臣開始祭祀儀式。
闕賢眼神惶恐地看了一眼斜前方的父皇,袖子下的雙手更是緊張地握在一起,一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還是經(jīng)由身側(cè)的太監(jiān)提醒,才恍然回神,開始了祭祀儀式。
而元平帝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手足無措的樣子,而沒有出言提醒。
在闕賢略顯磕絆地宣讀完御制祝文后,后背上的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華貴的祭服。按照祭天大典的祭祀順序一步一步地做下來后,闕賢早已腦子一片空白。雖然整體上已經(jīng)大差不差地做下來了,但闕賢絲毫沒有放松,而是在全部結(jié)束后,眼睛看向一旁的元平帝,微彎著腰行禮,似乎在等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給予一個評價。
元平帝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后,便站起身離開了,并未給出只言片語。
對于元平帝這般表態(tài),闕賢一直深埋著的頭猛地抬起,追著前方極具龍威的尊貴身影,焦急出聲道:“父皇,等……”
話還沒說完,元平帝身邊的太監(jiān)便使勁使眼色示意闕賢別說了。闕賢也會意,連忙咽下口中尚未說出的話,恭敬行禮著,恭送元平帝走出祭壇,直到徹底看不見身影。
雖然元平帝并未說出任何評價,但其中的意思闕賢和眾皇子心中都十分清楚。
“看來父皇并不滿意這次大皇兄主持的祭天大典。”其中一個皇子說道。
“父皇對于政務(wù)向來嚴(yán)苛,不滿意也很正常。”另一個皇子接話道,然后便看向仍在保持著行禮姿勢的闕賢,安慰道:“大皇兄,你也知道,父皇向來如此,一直都對我們兄弟幾個嚴(yán)厲相待,從未有過好臉色。就連去年二皇兄回歸之時,父皇的臉色也沒有多大變化。反正祭天大典已經(jīng)完整無誤地做下來了,父皇也沒有出言責(zé)罵,那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擔(dān)心什么?”
“雖沒有出言責(zé)罵,但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兒,估計著呀,還是心中不滿意。”第三個皇子接過話。
但先前說話的第二個皇子嗤笑一聲,“滿意?父皇對于我們兄弟幾個做的政務(wù)什么時候滿意過?不都是一直臉色那么難看嗎?無論我們做得多好,在父皇那里永遠(yuǎn)都是一堆爛泥,永遠(yuǎn)都得不到他的一聲稱贊。”
“但父皇還是把祭天大典交給了大皇兄去做,由此可見,父皇對大皇兄還是寄予厚望的?!毕惹罢f話的第一個皇子說道。
“呵,大皇兄是我們兄弟之間的長子,父皇不看重大皇兄,那還會看重誰?”第二個說話的皇子開口道。
第三個說話的皇子默然片刻后,道:“但我們還有一個剛剛回歸的二皇兄,但這位二皇兄向來我行我素,與我們兄弟幾個關(guān)系也不是很親近,就連父皇對這位二皇兄的態(tài)度也是讓人摸不清楚?!?p> “你說的沒錯,我們這位二皇兄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使從南楚朝貢宴回來后,本王也沒有見過幾次?!钡诙€說話的皇子張望過四周后,輕笑道:“就連這么重要的祭天大典,我們的這位二皇兄也不屑出面,而且父皇也沒有因此追究,這等狂妄之人,我們還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