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夜,一女身著盔甲混入了天源軍營。
首先,她潛入了天源的糧帳之中。天源富庶,近十幾年來又嚴(yán)重的向百姓索取賦稅,故此這糧帳之中皆是此女鮮少見到的好物,于是她從腰間抽出一個大布袋,將那些食物瘋狂納入其中。
然后,她又一個人潛入了酒窖之中,開了一壇酒,發(fā)現(xiàn)這酒不如自家的好喝,便在地上撒了一把沙子揚入其中。
再然后,她又潛入了天源的武器庫,發(fā)現(xiàn)刀槍棍棒皆乘上等,唯劍質(zhì)量為下,此女四處摸索一番,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令她驚羨的,于是便原路返回,打道回府。
此后幾天,不,十幾天,此女都在夜深人靜之時叫了一群人埋伏在天源軍營的一里之外,然后一個人來來回回盜走天源糧食無數(shù)。
此人行徑之囂張,不得不讓天源軍隊的老大引起重視。
可此女也并非是蠢,自從天源士兵將其糧帳加重兵力把守之后,她便不盜糧了,反而將入睡的天源士兵的衣服鞋子一件件偷走,放跑戰(zhàn)馬,將豬趕入天源四級以下的軍官營帳之中,種種行為,令天源全軍倍加警惕。
某日,此女再次潛入天源軍營,偷了言季徐的外套以及戰(zhàn)甲,但被人發(fā)現(xiàn)險些被抓,自此之后便有一月未曾趁夜登門拜訪。
黎氏軍營……
“我說黎家小娘子,小的瞧著您近來十分安分吶?怎么,不去天源那玩玩了?”黎一揚端著酒壺,滿眼都是可見的笑意。
黎珺坐在黎一揚對面,安分不語的擦著自認(rèn)為的絕世寶劍。
這不,前些日子去天源那當(dāng)了大盜,被她阿爹狠狠罵了半月有余,那日險些被抓,她一身箭傷的狼狽回家,修養(yǎng)了一月今日這才偷偷的從帳中跑了出來。黎樹兒沒在,黎秦也沒有回來,黎珺無人可與她話聊,便也只能找黎一揚這個蠢貨。
黎珺將手中寶劍擦得噌亮,在火光的照耀下發(fā)出了冷厲的光,實不相瞞,這劍,也是她從言季徐那偷的……
“你這小娘子也真是怪,少族長叫你去打探那黎樹兒的消息,你倒好去了一日兩日,結(jié)果倒做了十幾日的盜賊,如今這一身是傷,又被自己阿爹訓(xùn)得夠嗆,你怪誰?”黎一揚心知這姑娘被黎慕罵得委屈,可這錯真真是黎珺的。
那日黎珺帶著一身傷回營,硬是將黎慕那一身硬骨頭嚇軟了,他從來就護(hù)在心尖上的女兒何曾被人那樣傷過,心急之時不免說了黎珺幾句,可誰知半昏迷狀態(tài)的黎珺居然狠狠的開口了,說什么江湖中人皆是那樣劫富濟(jì)貧行俠仗義的,并說了句她盜得一把絕世寶劍。
他阿爹氣不打一處來,去她的江湖,去她的寶劍,他們黎家,從來就不缺劍。
可誰知事后,黎慕竟抓著那所謂的絕世寶劍不放,要黎珺將此劍拋于幾十里外的大河之中,黎珺不應(yīng),便帶著寶劍逃往黎一揚處。
黎一揚見黎珺不說話,又看看她那手中的寶劍,發(fā)現(xiàn)此劍比尋常的劍短了三寸,劍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著隱隱約約的青光,劍柄之上刻著不知名的花紋,他又偏頭看了眼劍鞘,發(fā)現(xiàn)劍鞘上是與劍柄一樣且完整的刻文,上書一行小字,小字旁是居中的兩個大的古體字:青花。
黎一揚將今日黎珺來此的緣由猜出了半分,開口便道:“你阿爹可是讓你棄了這劍?”
黎珺抬頭,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黎一揚不由得笑了笑,他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一邊,望了望四周,然后整張臉皆是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詭譎,他壓下嗓子,輕聲說道:“這可是一把邪劍?!?p> 黎珺頓時就變了臉色,她攥緊手中的劍,又摸了摸身旁的劍鞘,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黎一揚。
黎一揚仍是剛才一副小心的表情,好生勸道:“聽你阿爹的快丟了吧,不然你會引火自焚的?!?p> 黎珺不動。
“說真的,這劍真不是個好東西?!?p> 黎珺不動。
“如若不是,你阿爹又為何叫你丟了這劍呢?”
黎珺起身,將劍插入劍鞘,一人徑直走去。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此劍之不凡,不是你我泛泛之輩能夠駕馭的,若他日有反噬,第一個遭殃的只怕不是你,而是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黎珺頓下腳步,心中自嘆自己悲哀到了極點。
他們黎氏用劍天下第一,黎家的鑄劍師乃稱天下一絕。五年前的一次全族大會,族長黎樣兒將一把名為少無的劍請出,黎珺一眼便相中了此劍,可誰知被黎樹兒搶了先。就因這事,黎珺是真的動了脾氣而不理黎樹兒好久好久。
此后,黎珺再也沒有見到過令她這樣滿意的劍了。這不,那日在天源軍營的伙帳之中偶遇溫衍,那時他倆談得甚歡,恰又提及佩劍一事,溫衍便帶黎珺去言季徐帳中偷看了這青花劍,可誰知黎珺一眼之后便久不能回神,妄猜此劍定比少無凌厲,于是便聯(lián)合溫衍將此劍盜回。
說來也慚愧,黎珺自詡武功蓋世,無人能敵,卻不想動作再輕也不能躲過睡夢中的言季徐,無奈便是與其一番打斗,無數(shù)弓箭手準(zhǔn)備就緒,黎珺被圍在圈內(nèi)且與言季徐廝打,若非溫衍以身出手相救,黎珺斷然不能留著半條小命回到黎營,記憶之中溫衍也替黎珺中了不少箭,至于溫衍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天源軍營,黎珺也不曾過問,只是那會兒見到他,黎珺一股腦兒的就歸于緣分去了。
“小娘子你又何必如此哀怨,這劍再好也好不過身邊人的性命不是?”黎一揚見黎珺回頭,于是換了個姿勢繼續(xù)懶散坐著。
黎珺抽出青花,一步一步走向黎一揚。
黎一揚頓時站起,做好了防備的姿勢。
待黎珺走到黎一揚跟前,又將青花收回鞘內(nèi),表情一變,討好似的對黎一揚道:“黎兄可否為小娘子我找個江湖術(shù)士去去這劍的邪氣?。俊?p> 黎一揚:“……”
黎珺:“好不?”
黎一揚:“小娃娃軍營大門沒出過幾次,哪得來的消息說江湖術(shù)士可以去邪?”
黎珺一臉認(rèn)真:“前幾日我營中有位兄弟生了奇怪的病,大家都說是去了不干凈的地方生出的邪氣,于是就有個人對他的腦門上做了奇怪的動作,果然那兄弟的病沒幾天就好了。后來我問那人對他做了什么居然那么神奇就將人醫(yī)好了,那人說是有個江湖術(shù)士教他的,他小時候也生過奇怪的病?!?p> 黎一揚:“……”
此時的黎一揚不知如何開口,只是面色有些奇怪“那兄弟是誰?我找他去?!闭f著便拉著黎珺就往黎珺住的五營走,邊走還不忘叨叨“誤人子弟,誤人子弟啊?!?

不蓼四
將將~有人否? 各位看官,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