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野馱著寧三子和黎珺踉踉蹌蹌的走了一路。他們都受了很嚴重的內(nèi)傷,回到九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到后半夜了。
九王府門口有侍衛(wèi),他們一到九王府門口就已經(jīng)體力透支,侍衛(wèi)們本想將他們帶到黎珺住的小院里,可黎珺執(zhí)意要去找溫衍。
他們來到溫衍的房間門口,見遼衷抱著劍守在房間門口。
“溫姑娘,你怎么了?“遼衷見黎珺傷的不成樣子連忙上前。
“溫衍呢?“黎珺有氣無力的問遼衷。
“王爺還沒回來?!?p> “沒回來?“黎珺的心頓時就空了“沒回來,沒回來……“她十分虛弱的重復(fù)著這三個字,剛被風(fēng)干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怎么辦?寧三子怎么辦?“她喃喃自語。
“你們這是怎么了?這又是誰?“遼衷見寧三子那被毒黑的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遼衷,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找溫衍。你叫他回來,回來好不好?“黎珺激動的攥緊了遼衷的袖子。
“他……他快要不行了。三濁殿的人說他沒救了,應(yīng)該不會的,溫衍可以……溫衍可以的,是不是???“黎珺滾燙的眼淚滴到了遼衷的手背上,他們的希望只有溫衍了。
那日她中了涼野的毒,涼野也說沒解藥,可偏偏溫衍就將她救活了。
“你們這是招惹了三濁殿的人?“遼衷表情十分震驚,心里隱隱的覺得不好。
他低頭看黎珺的手,手上全是黑色的毒血,他用自己的衣袖將那片毒血擦抹干凈,只見黎珺手上一片紅腫,就像被滾燙的開水澆灌上去的一般。
涼野看著黎珺的手,腦子里一片嗡鳴,不知是累的還是怎樣,眼前一片昏黑,涼野就那樣倒在了溫衍房門前的臺階上。
“涼野……涼野?!?p> “不能碰他!“
黎珺想去扶涼野,可生生被遼衷制止了。
“木滿的傳毒是出了名的霸道,你手上還是毒血沒有清理干凈,會害了他的!“
“你知道?“黎珺怔怔的看著遼衷“那你有沒有辦法救他?救救寧三子吧?!袄璎B已知自己手上有毒,便往后退幾步。此時的她已經(jīng)不管自己怎樣了,她一心只想救寧三子。
遼衷搖頭,木滿自己的毒,他不可能會解。
“那你……你可不可以找到溫衍?他在哪?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也行?“
遼衷為難的繼續(xù)搖頭“主子沒有告訴我他去哪了?!?p> “那怎么辦?怎么辦?。俊袄璎B哭得更大聲,涼野說再不救寧三子就要撐不住了。
“溫姑娘,你沒必要為救一個人如此傷心?!?p> “可是是他救了我,沒有他如今躺這的就是我了!“黎珺無力的做在地上,腦子里一片混亂。
“可再怎么樣……即使是主子來他也不會救一個素未相識之人啊,主子又不是菩薩?!斑|衷滿眼著急,中了木滿的毒幾乎是死路一條。
“不會的,溫衍會救。溫衍會救的,當初在紅崖谷我與他不也是關(guān)系不深?“
“那不一樣?!?p> “怎么不一樣了?“
“你非要用自己與他相提并論嗎?“遼衷認真問道。
“怎么了?不都是一樣的嗎?“黎珺帶著十分嚴重的哭腔,說話聲音都變了。
“遼衷,你……你和溫衍在一起那么久,你就當真沒有一點辦法?“
“沒有?!?p> “可是,可是他真的不能死?!袄璎B不停的抽泣,可她手上有血毒,不敢用手去擦眼淚,只能任眼淚肆意的流。
“那你知不知道溫衍什么時候回來?。俊?p> “王爺公務(wù)繁忙,我也不清楚?!?p> 這溫衍怎么回事啊?
這蒼茫的夜色當真是黑,黎珺心里內(nèi)疚到極點,她從來都沒有覺得原來自己可以欠一個人這么多。
不值得,不值得啊寧三子。說萍水相逢太少,相知相識又太多,唯有未曾深交一詞才能表現(xiàn)得剛剛好。
黎珺平日里對寧三子總是喊打喊罵的,怎么關(guān)鍵時候就那樣毫不猶豫的給她擋毒了呢?
再說溫衍,那日在紅崖谷黎珺已然欠了溫衍一個人情,現(xiàn)如今他似乎也沒資格去救寧三子,以溫衍那樣清冷的性子,遼衷說他不會救一個不認識的人也沒錯啊。
是她不聽涼野的話執(zhí)意要去看武場,就像當初她不聽溫衍和黎秦的話執(zhí)意去紅崖谷一般。
昔日在南阜溫衍待她一直很好,如今在京都溫衍忙的日日早出晚歸,可能對于溫衍來說黎珺就是個拖油瓶吧。
如果,如果溫衍真的不救的話。那到時候也不能怪他啊。
左肋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全身忽然癱軟無力,黎珺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她要等溫衍回來,哪怕等到他一句不救。但是溫衍總還是希望不是?溫衍也不是那種極端袖手旁觀的人。
眼皮子越來越重,腦子越來越糊,周身沒有任何聲音,唯有那火在灶里燃燒的聲音越來越大……
天上的星星可亮得很,可惜沒有人在欣賞。
遼衷看著地上的三個人,嘆氣的搖搖頭,時至今日,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仁至義盡,也許在這世間,能在三濁殿手下真正活下來的只有眼前這三人吧。
身后的門吱呀一聲忽然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黑衣男子,男子胸前的麒麟繡圖在燭火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主子?!斑|衷恭敬的對溫衍行了個禮。
溫衍沒有理他,看著倒臺階上的黎珺眼神有些無奈,然后搖頭。
“何苦呢?“
薄薄的月光打在溫衍身上,為溫衍度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冷冷的氣息伴隨著這清涼的夜亦步亦趨。
他抬步走下臺階,然后慢慢的將黎珺抱起。
“你當我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嗎?可我自己對自己都沒有辦法,又何曾有救人的本事?“溫衍苦笑。
“溫釀啊溫釀,你若能乖乖的,這輩子我就打算和你過了,可惜你太不讓人省心了?!皽匮軐⒗璎B放在自己的床上。
“我能看出你對我的心意,可這些日子我實在是走不開。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你不必成為殿客我也可將你要的東西贈予你,就當做是聘禮了。“
溫衍將黎珺沾滿毒血的手擦拭干凈,然后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堆瓶瓶罐罐的藥粉撒在紅腫的地方。
“這些日子有些冷落你了,你自也不必擔心,不要好強,什么三濁殿客比武,何必去參與呢?“溫衍又給黎珺喂了一顆藥丸。
“之前還在疑慮你的身份,可如今也沒什么好疑慮的,排除一切,你是好人壞人我都想要?!?p> “危險的地方不要去,不要為一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亂來……“
一間房里好似全是溫衍的自言自語,她若醒著,聽見這些話大抵會發(fā)狂??稍捳f回來,她若醒著,溫衍自也不會與她說這種話。
“主子。“門外傳來遼衷的聲音“這地上兩位怎么處理?“
“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