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四大天王的分歧
收到胖子的傳呼后，侯兵回到宿舍換了身衣服。
雖然不是自己去約會，但是去酒店吃飯陪姑娘跳舞，還是要收拾利索的。平日里，他也非常注重這些細節(jié)。
反正師父說今天不需要自己加班，心上人俏俏又不在，想說話都夠不著，那就去跟小伙伴們一起吃吃飯?zhí)?.....這樣也不錯，可以從紅萍那里了解更多關(guān)于俏俏的事兒，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侯兵正準備出門，傳呼機“嗡嗡”震動起來。他一看是辦公室的號碼，就疾步從宿舍來到了辦公室。
看到他這么快就出現(xiàn)，小李子愣了一下：“我還當你已經(jīng)走了呢！快去吧，馬天王有請......”
侯兵不知道所長找自己干嘛，心想師父不是說今天沒自己的事兒了嗎？
到了所長辦公室門口，他發(fā)現(xiàn)門不像平時那樣敞開的，而是緊緊關(guān)著。里面?zhèn)鞒龅吐曊f話的聲音，好像還有刻意壓低音量的爭執(zhí)。
侯兵敲了兩下，開門的是滿臉陰沉的師父。房間里，所長老馬和指導(dǎo)員老牛正面對面坐著抽煙，一屋子煙霧彌漫。
老馬看到侯兵，故作輕松地說：“這小猴子穿的這么精神，要去約會嗎？”
侯兵笑了笑沒吭聲，心說這不是沒話找話么？
他找了張椅子坐下：“所長找我有事？”
“沒你的事兒，該干嘛干嘛去！”說話的居然是站在一旁的師父，語氣很沖。
“老趙!”指導(dǎo)員老牛喊了一嗓子，對師父皺了皺眉頭。
侯兵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讓師父和所長他們產(chǎn)生了分歧，而且和自己有關(guān)。
“我說了，他現(xiàn)在真的還不行！不合適！再說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事兒不是小事情！咱們直接把線索上報緝毒隊，讓他們派人來跟，我們配合，這樣不就行了嗎？!”老趙搶過話頭，嗓門也大了起來。
侯兵明白了，還是跟今天說的那幫人有關(guān)。
作為年輕氣盛的小警察，沒有不想辦大案子的。每次侯兵配合刑警隊那幫同事辦案的時候，都特別喜歡跟在人家后面打下手，問這問那的。
他十分羨慕這些刑警：這才叫當警察呢！
可他畢竟是個工作才兩年的小片警，人家有空的時候回答他幾句，對他客氣客氣，就算不錯的。一旦忙起來，就沒人理他了。
有一回，刑警隊過來辦一個他們派出所轄區(qū)的大案。因為人手緊，師父就和他分頭摸排。他摸排出幾條不扎實的線索，自己還推理了一番，覺得互相挺有關(guān)聯(lián)。開案情討論會的時候，他急于表現(xiàn)自己，就說的有模有樣。
這導(dǎo)致刑警隊的弟兄們把這些線索就很當回事兒了，帶著他一條條去落實，又一條條排除。結(jié)果白白忙活了兩天，一個個都快跑斷了腿。
雖然辦案子的時候，經(jīng)常會有這樣的事兒，但最后終于破了案離開所里的時候，刑警隊長老潘還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小子，還是跟你師父好好學(xué)幾年再說吧！”
師父在一旁撇著嘴，歪著腦袋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他，意思很明顯：知道了吧？你還是個小羊娃子，嫩著呢！
但老潘他們對師父老趙卻特別客氣，表現(xiàn)出了對前輩的足夠尊重。他們對“四大天王”的協(xié)助破案表示了由衷的感謝，還專門擺了酒。
現(xiàn)在......既然有辦大案的好機會，怎么可以錯過？
侯兵搶過師父的話頭，看著所長和指導(dǎo)員：“有什么任務(wù)需要我去嗎？”
見他居然敢不聽自己的，師父一跺腳：“你小子真覺得自己翅膀硬了？！這事兒我說你不行就不行，滾一邊去！”
當著所領(lǐng)導(dǎo)的面，師父這樣不留面子訓(xùn)自己，侯兵的倔勁兒也上來了：“我爸十六歲就當了兵，參加了扶眉戰(zhàn)役、血戰(zhàn)蘭州、解放大西北，一身是傷也沒慫過！他十七歲當排長，十九歲當連長，北疆剿匪的時候，他們部隊還活捉了土匪頭子烏斯?jié)M呢！現(xiàn)在是和平時期，再難還能難過戰(zhàn)爭年代？我是他兒子，都二十二了！怎么就不行了？！”
侯兵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所長和指導(dǎo)員都樂了。
老馬說：“好樣的小子，是個兒子娃娃！老趙，你看看你徒弟，不是你想的那么慫吧？這小子有股子狠勁，勞道著呢！”
當著所長和指導(dǎo)員的面，不聽話還頂撞自己，老趙翻著眼睛看都不看侯兵，嘴里卻說了句怪話：“人家這是給我擺家里的譜呢！意思是我哪兒有資格給他當師父？！”
侯兵只是因為師父那樣發(fā)脾氣，所以有些急了。而且他特別想聽所長說有什么任務(wù)需要自己去，一時沒多想，就說了那些話。
至于拿出父親舉例子，只是想表明老子英雄兒好漢，自己不是膽小鬼和慫包，并沒有別的意思。
師父這么一說，侯兵也覺得那樣頂撞師父，太不給師父面子。讓正在氣頭上的師父不管是真誤解了還是故意的，說出了這樣的怪話，他心里不免也有些后悔。
沒辦法，這就是氣盛的年輕人稚嫩的地方。
他不知道為了討論他的事情，老趙和二位領(lǐng)導(dǎo)一直在頂牛，本來就在氣頭上。
“好了老趙，消消氣！自己的徒弟你不知道啥樣子？是你說的那種勢利眼嘛......”指導(dǎo)員老牛出來打圓場，同時朝老馬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接著說你的，別去管老趙。
老馬接著說：“侯兵，那幾個人的基本情況，你大概都清楚了吧？”
侯兵點了點頭。
今天中午侯兵和師父在臊子面館的時候，其實老馬也收到了一個“老朋友”的信息反饋。而且這個“老朋友”給的信息比侯兵他們知道的更加詳細，所以也引起了老馬的重視。
下午侯兵看到“四大天王”在一起商量事兒，他也猜對了，確實是為這件事。
但他沒想到的是，平日里很少意見相左的四個人，這次卻有了嚴重的分歧：老趙和楊副是一個看法，兩位正職的意見相同。
基層派出所在討論案情的時候，大家都可以發(fā)表意見暢所欲言，不論職務(wù)高低和資歷深淺。哪怕你是個年輕的小民警，只要你分析的有道理，得到了大家的贊同，大伙兒就會朝著這個方向去執(zhí)行。
書面些的說法叫做集思廣益，發(fā)動群眾的智慧；俗話就叫“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也是“諸葛亮?xí)边@種說法的由來。
雙方的分歧主要是這樣：老趙和楊副認為目前不要驚了他們，線索直接上報分局緝毒隊，咱們這邊配合，安排人盯好他們，放長線釣大魚，看看下一步他們到底想干啥，案子的決定還是由緝毒隊來做。
老馬和老牛的想法是不能等不要拖，先派一個小民警以清查人口的名義上門去看看，簡單的正面接觸，可以了解的更直觀，并且讓他們緊張起來。也就是先輕微的打草驚蛇。如果他們真有問題，肯定會有其他的動作。那時再向分局匯報，讓上級來安排。
其實兩邊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工作。只是所長和指導(dǎo)員認為，不進一步摸一下對方的狀況，僅憑目前掌握的這些材料就上報，會讓人笑話你派出所是吃干飯的？！這樣會使上級單位的工作量劇增。
如果這個所那個所都這么干，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不去落實扎實，只知道上報，把球都踢給上級辦案部門，那刑警隊緝毒隊這些辦大案的全得累死。
這是老馬老牛在所領(lǐng)導(dǎo)位置考慮問題的習(xí)慣方式，也是每次去分局開會的時候，局領(lǐng)導(dǎo)反復(fù)強調(diào)過的。
而老趙和楊副的看法是，這群人既然敢到咱們派出所這個治安模范區(qū)域來搞名堂，那就是想利用“燈下黑”來干大事。他們抱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心態(tài)，否則他們?yōu)槭裁床蝗ツ切┲伟膊惶玫膮^(qū)域？如果是這樣經(jīng)驗老道的團伙，必然是膽大心細的高手，實力不是咱這個派出所能輕易對付的。所以應(yīng)該早點兒上報緝毒隊，讓他們來拿主意。
如果單單是這方面的分歧，倒不至于使他們臉紅脖子粗。
引起爭執(zhí)的核心，是老趙認為，如果老馬老牛認為實在有必要輕輕打個草驚嚇一下他們，再決定是否上報，那也不是不行，就讓他去。
他年紀大經(jīng)驗豐富，應(yīng)當不會有什么問題。和那些人直接打了照面，也能帶點兒干貨回來。
可這一點遭到了老馬老牛的堅決反對，理由是如果對方是真正的高手，那么像老趙這樣的“老瓦爾特”，也正是他們最為忌憚的。不但可能真的會打草驚蛇，還極其危險。
有些敏感的亡命之徒，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暴露了，立馬就拔槍行兇的先例又不是沒有，他們是不會在乎別人性命的。你快退休了，我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要派人，就得派一個像侯兵這樣聰明機靈、膽大心細、但表面看起來又沒啥經(jīng)驗的年輕娃娃毛頭小子。制服穿的筆挺，皮鞋擦的锃亮，俗稱“銀樣蠟槍頭”的那種。再表現(xiàn)的輕浮一點，打消他們的戒備心理，這樣反而還安全。
再說你老趙可是四大天王之一，這片誰不認得你？咱們幾個人的情況，估計早都被對方摸透了！
對方敢光天化日之下住在大強家，定是有備而來，也不擔心咱們這小小的派出所去查他們。現(xiàn)在咱們開會在研究對方，搞不好對方也在商量怎么對付我們呢!
老趙死活不同意派侯兵去，理由是侯兵閱歷還太淺，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反而會有危險。自己不去也行，但侯兵不合適，要不就派其他人。
可老馬老牛堅決認為，侯兵是最佳人選，因為他身上還沒有真正的”警察味兒”。
如果派其他人，要么是身上的“警察味兒”一下就能被老江湖聞出來；要么就是去了也不管用，帶不回來干貨。像侯兵這樣腦子靈活，能帶回干貨，又沒有“警察味兒”的，所里僅此一個。
其實這是所領(lǐng)導(dǎo)對侯兵工作能力的高度肯定，作為師父，老趙焉能不知？
可他就是全力阻撓，說干脆現(xiàn)在就給緝毒隊打電話，讓他們派幾個人過來一起商量。
老馬老牛又堅決反對，最后只得決定這事兒先放一放，大家都好好想想，再觀察觀察。
所以快下班的時候，師父才會給侯兵說今天沒他啥事，讓他趕緊走，自己再去和老馬老牛商量他認為的最佳方案。
沒想到剛進門，老馬就給他說：“正要找你呢，有了新情況......”
原來是老馬的“老朋友”剛剛又給老馬打了電話，反映了一些新情況。
老馬有點兒著急了，就打算按他和老牛的方案迅速去執(zhí)行。老趙自然還是不答應(yīng)，于是就出現(xiàn)了爭吵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