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終收網(wǎng)
白鷺忙跪倒,“奴婢斷不敢欺瞞各位主子,只是我家主子斷斷沒有做私相授受的事,還請陛下明鑒?!?p> “你!”
傅長元被氣的氣血上涌時,耳邊又是咚的一聲。
圓兒將手里的東西一股腦交給紅翹,愣是將額頭磕出一個大包,“恕奴婢死罪,只是五公主領(lǐng)著人直沖進(jìn)青鸞宮,將主子擄走不算,如今還要當(dāng)著陛下的面,對白鷺姐姐屈打成招嗎?
再說鴛鴦,主子落水那日,青鸞宮上下皆知她因玩忽職守被怡妃娘娘打了板子,這些日子一直在房間養(yǎng)病。想來是為此懷恨在心,這才會對五公主胡言亂語一通,五公主如何能只憑一個刁奴的話,就對我家主子動手呢?”
好圓兒!
傅長安在心底一拍手,見時機(jī)到了,先是低聲哽咽,又恰到好處的抬頭,將臉上的巴掌印亮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孝成帝聽見傅玉晏說出傅修筠的時候,就將圓兒的話信了八分,他審視著鴛鴦,“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鴛鴦看到那幾個顏色不一的荷包,就明白自己和五公主往來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再加上天子的氣勢相迫,令她哆嗦著說不出話。
“奴婢……奴婢……”
“父皇……”
“你閉嘴!”
一旁的傅長元想插話,才一開口就被孝成帝斥回去,他又看向鴛鴦,“景王說你倒賣朕給九公主的賞賜,可有此事?”
“奴婢冤枉啊?!?p> 鴛鴦喊了一句,心思卻早被躲閃的眼神出賣,她一時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將賞賜給賣了。
若說有,自己都是對著冊子挑的,分明不該出錯才是,怡妃和景王爺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這些的?
傅玉晏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轉(zhuǎn)交給梁進(jìn)忠呈上,“父皇,這是首飾鋪?zhàn)永习宓墓┰~和手印,兒臣來時并不知道九妹妹和五妹妹的糾葛,自沒有冤枉她的必要。”
人證物證俱在,鴛鴦就是再能狡辯,也不會有什么作用。
孝成帝一揮手,立刻有兩個小太監(jiān),如拖一條死狗般,將仍舊喊冤的鴛鴦拖出去。
偷賣宮中物品,污蔑主子還差點(diǎn)釀成大錯,這些夠她死上一百次。
傅長安垂下視線,不去看注定要死的十分難看的鴛鴦,何況重頭戲還在后面。
處置完鴛鴦,孝成帝看向傅長元,“至于你……”
傅長元看到鴛鴦的下場時,臉色早已經(jīng)難看的厲害,這會又見孝成帝朝自己看過來,急忙說道,“父皇,你怎么能相信他們一家子而不相信女兒?”
“住口!”
孝成帝勃然大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單這句話,若是被人知道,那些文臣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將你淹死,到時候孤都救不了你!”
傅長元的聲音嘎然而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傅長安忽然開口,“父皇,兒臣有幾句話,不知可否借一步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傅長安涌過來,其中以傅長元最不收斂,“你想讓父皇嚴(yán)懲我嗎?別癡心妄想了!”
孝成帝也是一愣,皺眉道,“就在這里說不行嗎?”
傅長安不說話,沒有松口的意思,眼神中卻劃過受傷。
孝成帝看到這一幕,又瞧見她臉上的傷,心中一時有些動搖,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今日厚此薄彼的太明顯,叫長安連連受委屈,難免這孩子要傷心。
這樣的念頭閃過,孝成帝臉色仍不怎么好看,語氣卻放輕了些,“你跟孤來?!?p> 兩人一同來到偏殿,傅長安先給自己要了塊免死金牌,“兒臣所話若有冒犯父皇的地方,還望父皇念在女兒一片赤心,莫要怪罪兒臣?!?p> 孝成帝嗯了一聲,“你先說說看?!?p> 傅長安眼睛一瞇,將早準(zhǔn)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五姐姐是皇后娘娘留下的唯一血脈,她早早沒了娘親,父皇偏疼五姐姐一些自是應(yīng)當(dāng)??筛富?,您是否想過,五姐姐今日做的事若是傳出去,會有什么后果?”
孝成帝還沒來得及為傅長安的懂事高興,聽到后面,臉色又冷下來,“今日玄極殿中發(fā)生的事,一個字都不會傳出去。”
傅長安早看清楚,就是從小被當(dāng)作太子培養(yǎng)的大哥,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也遠(yuǎn)遠(yuǎn)不及傅長元,聽了他這話,也只是在心底發(fā)出一聲見怪不怪的輕笑。
不過傅長元既叫囂父皇重視自己勝過她,自己如何能不成全她,讓她知道嫉妒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父皇能護(hù)得了她一時,能護(hù)得了她一輩子嗎?”
孝成帝語氣一結(jié),“孤……”
“父皇明知道五姐姐今日都做了什么事。”
傅長安一把扯開蒙在孝成帝眼前的慈父濾鏡,一針見血道,“除了與人私會,她污蔑掌摑親妹在先,玄極殿喧嘩硬闖在后,甚至當(dāng)著父皇的面質(zhì)疑總管太監(jiān)包庇于我,長此以往,不管五姐姐做出什么膽大妄為的事,兒臣都不覺得稀奇?!?p> “放肆!”
孝成帝高聲斥責(zé)一聲,后背卻沁出一聲冷汗。
他知道,傅長安說的這些都是對的。
只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因?yàn)樽约簾o條件的包容,成了這般無理取鬧的性子,這讓孝成帝一時難以接受。
明白孝成帝心里正糾結(jié)難過,傅長安也不出聲打擾,許久之后,就見孝成帝十分疲倦的合上眼皮。
“孤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出去吧?!?p> 傅長安躬身退下,只是兩步后又回頭,“父皇,五姐姐是您的女兒,兒臣也是,兒臣不奢望您能像對待五姐姐那樣對待兒臣,只要您偶爾對兒臣笑一下,夸上一句,就夠了……真的夠了……”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比在殿外更紅了,里面盛滿了水氣,“如果這也是奢望的話,父皇就當(dāng)兒臣什么都沒有說過,兒臣依舊會和從前一樣敬愛父皇。”
這是上一輩子傅長安最期盼的東西,如今她卻早已經(jīng)不稀罕,甚至還替自己覺得不值。
在父皇眼中,他的妻子只有已故皇后一人,倘若傅長元是個男子,莫說太子的位置,就算是屁股底下的皇位,也能說讓就讓了。
傅長安的話一下子戳中了孝成帝心臟最軟的地方。
他看向這個從小和自己親近的女兒,和只會胡鬧的長元比起來,長安確實(shí)懂事乖巧的多,這樣好的一個孩子,最期盼的不過是自己多對她笑一笑。
也不知想起什么,孝成帝鼻尖一酸,眼神中多了些暖意,問,“臉上還疼不疼?”
傅長安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一雙眼睛亮的像黑夜中發(fā)光的星子,又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敢索要太多,唯有帶著忐忑道,“不疼,父皇問了,就一點(diǎn)都不疼了。”
孝成帝不由得更加心疼這個表面上大大咧咧,實(shí)際上心思比誰都細(xì)膩的孩子,“先退下吧,臉上的傷別忘了上藥?!?p> 傅長安高興的嗯了聲,這才依依不舍的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