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家寨的弟兄們走遠了,吵鬧聲退去,涂靈嬌這才覺得有些頭疼,便一人回了韶華閣小憩。
這一睡竟睡到日頭西沉了,殿外燃起了昏黃的宮燈映著小院的路也愈發(fā)深幽。
這一覺她睡的極不安穩(wěn),朦朧間似乎走進一個漆黑寂靜的空間。就當她費力尋找光源時,剎那間,一片燭火被點燃,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她這才看清這里的擺設,是一間臥房的模樣,空蕩的房中只有一張草席,草席上蓋著層白布,白布底下露出雙鴉青的繡鞋。
“你是誰?”涂靈嬌說著小心的湊過去,將那層白布掀開一看。
只一眼,便驚地再說不出話來。
她丟開白布踉蹌了幾步想要逃,卻已無處可逃??謶窒碇乃闹俸?。
那白布下是個女子,是個沒有臉的,不,正確來說是沒有皮的一個女子!
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容上空洞的留著眼和口鼻。
而施暴者仿佛是個精于此道之人,竟能將一整張臉皮完美地剜下來。
她只覺五臟六腑翻涌,鼻間愈發(fā)濃重的血腥味令她幾欲作嘔。
再一看,那草席上的無臉女子已經(jīng)不見了,但在她一轉身便直直對上那雙空洞的血眼。
一雙布滿血污的雙手緊緊攀著她的肩膀,兩片嘴唇翕動著,含糊不清的在說:
“臉…我的…臉…不見了。在你這里嗎?還給我!還…給我!”
“不要!”
涂靈嬌驚叫著醒來,噩夢余驚使她整個身體不住地顫栗著,大口喘著氣。
額發(fā)已經(jīng)濕了,枕上的鴛鴦繡草圖案也被汗水浸暈開一片緋紅。
有腳步聲從外間轉入內殿,一雙玄色皂靴跨上踏足板,俊俏的面上是一片焦急神色,是韓非夜。
他坐在床榻邊,伸手在她額上輕輕探了下。
還好,沒有發(fā)熱。
涂靈嬌半睜開雙眼,眸中是渙散迷離的。
“你來了?!彼穆曇粲行┑蛦 ?p> “聽說你睡了半日,連午飯也沒用?”他將她托起靠在自己懷里,柔聲道。
“嗯?!蓖快`嬌的聲音很輕,還不大清醒的樣子,“不太餓,便先睡了?!?p>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適?”韓非夜問道。
“沒有?!彼龘u搖頭,沖散了睡意。靈臺清明不少。
“我剛才做了個夢,噩夢?!蓖快`嬌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溫熱柔軟的觸感令她不安的心緒踏實不少。
“我在這里,你還怕什么呢?!表n非夜將她額上的汗擦去,嗓音帶了絲磁性悅耳。
她沒接話,只抬眼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他們是你找來的吧?!蓖快`嬌突然沒頭沒尾的問。
“什么?”韓非夜問。
“母親和寨子里的弟兄們。都是你找來看我的?為了讓我答應找回缺失的記憶。”涂靈嬌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落進他耳中。
“嬌嬌變得更聰明了?!彼嘈?。
確實是他找來的,但為的是他不在的時候她不會覺得孤單。
“你們都喜歡從前的那個我是不是?”涂靈嬌的聲音很輕,像唇齒間的呢喃。
“你怎么會這樣想?!彼麑⑺纳碜油衅饚追郑笨吭谧约荷砩?,環(huán)抱著。
涂靈嬌卻坐起身,離他稍遠了幾分。
不知為何,醒來后的她同他親近半分便周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