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夫人的意思是?”飛虎又道。
“將這個交給少君,他便都明白了。切記,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秦宿十分狡猾,讓他多小心?!蓖快`嬌將懷中布絹交給飛虎,又將面紗重新系上。
“我得回去了,你們定要快些交給少君。多謝?!彼蛉吮嵵氐馈?p> “少夫人客氣,您也小心。少君定會來解救?!比吮克退x開。
涂靈嬌疾步回到乘風酒樓,一路暢行無阻地上了二樓雅間。
剛繞過屏風,便被彩衣抱了個滿懷:“姑娘,你可回來了。嚇死奴婢了。”
涂靈嬌便解著身上衣飾邊道:“怎么了?”
“姑娘不知道,方才香雪大人來了。”綠屏也是嚇得不輕,連喝了幾口酒壓驚道。
“哦!她怎么來了?”
和彩衣?lián)Q回衣飾后,她疑惑道。
“不知道,但香雪大人還未上樓便又被守城軍叫了去,我猜想她待會肯定是要再來的?!本G屏煞有其事地認真道。
“何以見得?”涂靈嬌給自己倒了杯酒,抬眼問她。
“這不晌午了么?香雪大人定也是餓了。不然怎么來酒樓?”彩衣接話道。
涂靈嬌輕笑著搖搖頭,這倆小姑娘,還真是天真了些。
她會來,是因為自己許久未回。那位城主急了唄。才找她來尋了。
涂靈嬌猜的不錯,晌午過半,她還未回府。秦宿也是擔憂這些個精衛(wèi)仍舊看不住她,這才叫香雪海來催的。
樓下傳來些聲響,又有人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行至她們這間門口,兩個守衛(wèi)恭敬道:“香雪大人。”
門推開后一襲紅衣似火,面色卻是冷若寒霜的女子繞過屏風進來。
涂靈嬌雙手支著下巴看她。
“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香雪海冷冷道。
“香雪大人?!本G屏與彩衣也起身行禮。
“我是在想,從前你在華焱府也不是這樣冷冰冰的模樣。”涂靈嬌沒頭沒腦地道。
的確,從前還是香云的時候,她是溫柔恬淡的,絕不是現(xiàn)在這般冷艷模樣。
綠屏與彩衣倒吸了口涼氣,并在心中悄悄豎起拇指:這位涂姑娘好生勇氣可嘉,對烏金第一劍客,城主眼前的紅人香雪大人也敢這般調(diào)戲。
“什么時候回去?!毕阊┖2⒉唤釉?,淡淡問她。
“吃完飯就回去。香雪大人可要一同用?”涂靈嬌說著拿起筷子指了指一桌酒菜問她。
“不必了。”香雪海說完便要出去,經(jīng)過屏風旁時,又駐步,并未回頭道:“他只當你是替身?!?p> “那如何,我也不愿嫁,你能替我不?”涂靈嬌夾起一筷春筍,回譏道。
香雪海冷哼一聲走了。
“姑娘,你究竟是何許人?竟這般口氣同香雪大人說話?”綠屏湊過來壓低聲音問。
“是啊是啊,我看香雪大人的臉色差極了,卻也沒對你發(fā)作。”彩衣跟著道。
“我和她啊,”涂靈嬌一杯梨花釀下肚,微涼甜辣的感覺滑入喉中,“舊識罷了。”
說罷不等她們再問什么,她道:“這酒不錯,待會打包一壺回去?!?p> 回到城主府,迎面走來個婢子對她恭恭敬敬道:“娘子可算是回來了,城主大人找您。”
“告訴他,我累了,不見?!?p> 涂靈嬌語氣淡淡道。
“這…”那婢女露出個為難的模樣。
沒等那婢子說完,涂靈嬌徑直向逐風院去了。
途徑一水榭回廊,只聽一處僻靜角落傳來些聲響。
“去看看。”涂靈嬌壓低聲音道。
綠屏應聲過去瞧了瞧,慌慌張張跑回來道:“姑娘,這是粗使的雜役們又在欺負新人呢?!?p> 聽起來像是司空見慣了。
“這個情況時常發(fā)生?”涂靈嬌也貓著腰過去瞧了下,確實是一群小廝群毆著一個人,那人躺倒在地上,以手臂擋著頭腹,殘破的衣裳盡是臟污。
“可不是嗎,姑娘有所不知這城主府的粗使下人之間也是講身份貴賤的,他們之間的爭斗同樣是十分兇險的。”彩衣道。
“姑娘,我們快回院子,別管這檔子混事兒了?!本G屏催促道。
“既然被我遇上了,這事兒我就得管一管?!蓖快`嬌說罷率先走過去,朗聲道:“喂。你們在做什么?”
其中一個小廝抬眼瞟了她,“原來是涂娘子,”他面上堆著笑,順手扯了扯身旁的小廝們,“還不快停手,涂娘子來了。
“你們?yōu)楹纬鍪謧??”涂靈嬌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問道。
“娘子有所不知,這渾小子手腳不干凈,貪污了咱們兄弟的賞錢,我們這是在給他點教訓?!?p> “貪污賞錢?”涂靈嬌冷笑一聲:“瞧他一身破爛,你們個個腦滿腸肥的,我卻是瞧不出他哪里有貪墨賞錢的樣子?!?p> “娘子什么意思?”一個小廝出口道。
“我的意思是這人我保了,日后就來我這邊當差?!?p> 那小廝面上掛不住了,卻只奈她是城主跟前的紅人,不敢發(fā)作。只賠了笑臉道:“娘子院子若缺雜役,只管告訴管事,管事大人自當為您挑選幾個得力的送去?!?p> “你的意思是不給咯?”涂靈嬌反問。
“想來是我的話沒份量,那你同我去城主跟前分說,看看誰的話能作準的?!彼值?。
“娘子使不得,這人粗苯,娘子日后當心些便是?!蹦切P哪敢跟她叫板,當下便軟了話語說道。
“這還差不多?!蓖快`嬌道,后又讓綠屏與彩衣扶起地上灰頭土臉那人,“你還好嗎?隨我走吧。”
那少年發(fā)髻亂了,額發(fā)貼在臉上,一臉的灰污,聞言朝她猛點頭。
帶走了那個雜役少年,那群小廝轉(zhuǎn)頭便告訴了秦宿。
秦宿則回道:“她要什么,便都給她?!?p> 一路帶著那少年回了逐風院,涂靈嬌伸伸懶腰累極了,便讓彩衣放了水洗了個熱水澡。又用了晚飯,見著今夜天朗氣清,月明星稀。
這才捏了柄竹骨香扇,舒坦地踱步到院中打算賞個月。
剛到院中便見著個身材高挑的少年端正立在院子門口。
眉目清秀,額角和唇角都是受了傷的青印。
“你是…”涂靈嬌合上竹扇,疑惑道。
“姑娘,他是你日里頭救下的那個雜役?!本G屏捧了件緋紅外衫出來替她披上道:“我們將他帶去梳洗了一番,卻不知姑娘打算派給他個什么活計,只叫他在這邊候著?!?p> 原來是他,涂靈嬌扶額,自己卻是忘了。
仔細想了想,她道:“海棠花開的好,殘瓣斷葉三不五時落了落了滿地,你以后便在院中掃掃地可好?”
“唔…唔?!鄙倌昝忘c頭,從一側(cè)撈起把苕帚立馬干起活來。
呵,倒是有點意思。涂靈嬌走過去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額…額?!蹦巧倌曛噶酥缸约旱淖?,又示意她低頭,順勢蹲下用一枚枯枝在海棠樹下的泥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
阿默。
“阿默?你叫阿默是吧?你不會說話才總被欺負對嗎?”涂靈嬌不禁心疼起這個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