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櫻子,超潤
墜在甲板上的火把隨風(fēng)抖動,火舌不斷舔舐著一旁碎裂的破木塊。
干柴烈火一點(diǎn)就著,即便是那一層白雪也擋不住。
甲板上混戰(zhàn)仍在繼續(xù)。
怒吼、哀嚎、器物破碎聲不絕于耳。
柳無憂站在木廊入口,渾身濕透的劉陌站在一旁。
長發(fā)粘著他的臉頰,正不斷往下滴著水,下巴那撮小胡子上的玉珠早已不知去向,小胡子散亂,一縷一縷的沾滿水珠。
“你說他死了嗎?”柳無憂踮腳眺望遠(yuǎn)處那靜靜坐在甲板上的壯漢。
“不知道。要不你去看看?”劉陌捏了一把濕漉漉的胡子,水珠滴里搭拉墜在甲板上。
壯漢盤腿而坐一動不動,他肩膀微白,覆上了一層落雪,周身的蒼白罡氣不知在何時散去,化作了厚厚的冰霜。
一片蒼白中,那脖頸處的血紅格外顯眼。
“你怎么不去?”柳無憂道。
“怕死。”劉陌直言道。
“膽小鬼,要去就一起去?!?p> “你膽大你一個去不就行了?!?p> “我也怕死。”柳無憂微笑道。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
“走走走,快去看一眼,早點(diǎn)結(jié)束回去換身衣服,快凍死了?!眲⒛按蛄藗€寒顫,率先往前走去,“這次你要是發(fā)現(xiàn)不對勁,可得喊我一起跑?!?p> “哈哈哈,好。”
兩人走到離肖秩虎還有兩丈地,柳無憂撿起了地上的苗刀。
“等會!”
柳無憂喊了一聲。
劉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柳無憂苗刀架在頭上,腰身一扭,甩臂抖腕。
苗刀似長矛飛出。
噗嗤!
刀刃毫無阻礙地刺穿肖秩虎的胸口。
透背而出的苗刀余力未止,將那個不可一世的壯漢釘在地上。
“嗯,應(yīng)該死了。”柳無憂道。
“講究?!眲⒛柏Q起一個大拇指。
柳無憂大膽上前,一把握住苗刀抽了出來。
就在這時,肖秩虎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看不見眼白,只余一片血紅的眼。
柳無憂一個激靈,拔出的苗刀順手插了回去。
“跑!”
柳無憂大喊。
“知道了!”
十丈外,劉陌回應(yīng)道。
柳無憂:“?”
就在柳無憂驢打滾前,一只粗壯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心中大喊不好,剛想掙扎,卻見那只大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肖秩虎無神地望著天空,口中不斷噴吐鮮血。
“你殺了我···也不過是成為另一個我···另一條許西觀手底下的狗···”
虛弱的聲音徐徐傳來。
柳無憂眉頭一皺,蹲下身在肖秩虎身邊輕輕說道:“偷偷告訴你,老子來和城就是為了殺許西觀?!?p> “哈···哈哈哈···”
肖秩虎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出聲。
“你要?dú)②ァぁぁぁ?p> 話還沒說完,一柄短斧砍在了他臉上。
柳無憂抹了一把臉上濺到血,長長舒了一口氣:“差點(diǎn)就被你把秘密喊出來了?!?p> “柳公子,他死了嗎?”
十丈外,遙遙傳來劉陌的聲音。
柳無憂白了他一眼,抽出苗刀,刀刃一轉(zhuǎn)剁下了肖秩虎的腦袋。
“肖秩虎已死!!”
渾厚的聲音如雷鳴,響徹江面。
柳無憂一個跨步躍上了兩人高的大木箱上,右手高舉頭顱,那個一統(tǒng)漕運(yùn)的和城大梟的頭顱。
隨著這一聲大吼,混戰(zhàn)停了下來。
斧子徐徐放下,漕運(yùn)幫眾人透過漫天的風(fēng)雪,怔怔望著大木箱上那個肩扛大刀,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大當(dāng)家死了···”
“他神功已成,怎么會···怎么會···”
他們心里清楚,大勢已去。
劉陌微微點(diǎn)頭,晚上是賭對了。
這柳無憂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強(qiáng)大。
一代新人換舊人,接下來這片和城江湖,這個少年將是一顆耀眼的新星。
“漕運(yùn)幫的眾位兄弟,劉某人知道你們也不是真想拼死拼活,大家只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如今肖秩虎死了,你我又本無恩怨,現(xiàn)在只要大家放下斧子離去,我劉某人定不為難大家。”
劉陌跳上木箱,站在了柳無憂的身邊。
話畢,青竹幫幫眾青鋒一抖,怒目掃視著漕運(yùn)幫眾人。
玄龜船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
咚!
一柄斧子墜到地上。
咚!咚!咚···
斧子一把接一把的掉落在甲板上。
漕運(yùn)幫眾人低著頭匆匆跑下船,像是打架輸了夾尾而逃的土狗。
“喔哦!??!”
船上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
離南碼頭不遠(yuǎn)處有一座矮山,山頂有一小涼亭。
一個蓄虛及胸的中年書生喝完杯中熱茶,朝邊上的侍女道:“小荷啊,你說那船上的少年功夫俊不???”
侍女收拾著茶具,笑了笑道:“張師爺別笑話我啦。功夫俊不俊小荷看不懂,這人嘛倒是長得挺好看的?!?p> 說完,侍女又朝船上遙遙望了一眼,輕聲道:“身材也挺好的?!?p> “哈哈哈,天色不早了,回去還得給許大人傳封信去。明天這碼頭啊,就要換條看門的狗咯?!?p> 張師爺雙手往寬松的袖子里一收,朝山下走去。
侍女一手提著小火爐,一手提著茶具小步跟在他身后。
山下,停著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
······
翌日清晨,柳無憂在充斥著花香的房間里醒來。
他昨晚在跟著劉陌在玄龜船上大肆掃蕩,收割戰(zhàn)果。
前前后后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
一想著時間不早了,他就應(yīng)了劉陌的邀請,在宜春樓休息了一晚。
柳無憂隨意套上了破棉褲,起身抓起桌上的水壺就往嘴里灌。
睡了一晚上,怪渴的。
水壺口子有點(diǎn)大,水濺灑在柳無憂的身上,順著胸口的刀疤往下流去。
吱呀一聲。
木門被推開。
清晨的陽光從門外揮灑而來,照在柳無憂身上。
身上的水滴耀著晶瑩的光輝,似一顆顆從天空墜落的星辰。
“柳公子,老大讓櫻子給您備一身衣服,我給你放···哇哦!”
櫻子捧著一摞衣服從門口踏了進(jìn)來。
那強(qiáng)壯又非常勻稱的上半身,那一道道充滿了故事的傷痕,那耀眼的水滴···
無不一一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
雙腿一扭捏,她一時間忘了昨日那勞苦的記憶。
“我,櫻子,超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