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猩紅的眸子黯淡,有氣無力地盯著緩步而來的許安和小影二人。
血紅色的眼神看不出所想,不過其頭顱微微低垂,似有尷尬之意。
自己一介妖王,沒想到竟被一中天境修士所救,如貨物般被換來換去的,當(dāng)真羞恥。
至于一臉激動感激之色的青蕓,看樣子也受了一些傷,一直捂住胸口,做痛苦狀,許安粗略感應(yīng)了一下,判斷出傷勢不嚴(yán)重,神色怪異瞥了一眼之后,便不再擔(dān)憂。
“我?guī)е嗍|和雀姨上去吧!”
小影不由分說,倩影一閃,已然扶起青蕓和雀姨,攬著二女腰肢,隨即向著停留在云層中的龍舟飛去,剩下許安三人面面相覷。
她自是不知道雀姨和青蕓二女眼中的詫異之色,二女意識到自己的母親(羽王),真身似天仙的妖王,要被許安提在手中甚至夾在腋下帶著飛行,不知是否會因此大怒。
想到這里,二女面色一慌,但卻已經(jīng)沒機會也沒力氣去說出,心情忐忑地隨著小影進(jìn)入龍舟。
“前輩,得罪了!”
許安抱拳一禮,心中卻無任何漣漪。
羽王雖是女修,但身形樣貌皆是獸形,甚至稱之為丑陋也不為過。
隨即雙手伸長,攬住二人腰身,又往自己懷中緊了緊,他察覺左手摟到到左側(cè)的羽王的腰間時,她似乎掙扎了一下,好像是有不適。
正待詢問,卻發(fā)現(xiàn)羽王突然沒了動靜。
許安也沒多想,觸手過去滿是滑溜溜的羽毛,有些滑手,不由加大了一些力道,又往自己身上緊了緊,曲腿縱身一躍,也隨著小影而去。
畢竟是兩位前輩,他不好用靈力虛拖著飛上去,否則也太過無禮了。
狼前輩和他相處還算愉快,想必不會介意,這羽王也是半妖之身,想必也不會多想。
許安自然是沒有注意到,羽王眼中的掙扎、憤恨、感激,隨即化成深深的無奈和羞澀。
因為懼怕外貌引起禍端的原因,羽王在人族修士面前顯露的都是丑陋的半妖半人之態(tài)。
以人族的眼光看,自是丑到無邊。
如今卻沒想到被一人族小輩毫無顧忌的半摟在懷中,粗大的手掌近乎覆蓋在自己小腹,實在是令她羞澀尷尬,干脆頭一歪,假裝沉睡。
片刻后,許安攜帶二妖一躍進(jìn)入龍舟。
眼前一花,卻見希魚師姐一反常態(tài)笑意盈盈地盯著他,頓時面色一肅,將兩人放下安頓好,整理儀容之后,抱拳躬身大禮,朗聲道:
“多謝師姐救命之恩!
師弟無以為報,但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嘖嘖嘖,不愧能讓章季孫那小子牽掛,原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有趣,你記住今日說過的話就好!”
希魚師姐冰山似的臉恢復(fù)平靜,淡淡地看著許安,余光繞有深意地瞥了羽王一眼,說出令許安摸不著頭腦的話。
什么叫和章師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覺得自己和章師兄性情詫異宛若天淵,不過既然希魚世界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反駁,反而是心中好笑,希魚師姐竟稱呼章師兄為小子,語氣恨恨。
希魚師姐面對自己師傅的姘頭章師兄,卻又沒了脾氣,無可奈何,當(dāng)真是一樁趣事。
若是沒有唐婉太上長老的存在,章師兄應(yīng)該稱呼希魚為師姐。
現(xiàn)在卻讓希魚不知如何稱呼章師兄了,師弟變師傅的道侶,作為唐婉太上長老的唯一衣缽弟子,希魚實在是面對不了。
“帶著他們跟我來吧!”
希魚師姐自然是察覺到許安眼神的怪異,瞪了許安一眼,扔下一句話后,轉(zhuǎn)身向龍舟高層走去。
許安極力掩飾自己的表情,免得被章師兄連累,被師姐借機教訓(xùn)一頓,畢竟聽說希魚師姐脾氣可不太好。
他此時才有機會打量穿云龍舟,不時發(fā)出驚嘆聲,似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般,甚至停下來觀看,惹得走在前面的希魚頻頻回頭。
這艘穿云龍舟以一整顆圣金神木為船體,以一條入圣級的蛟龍骨作為龍骨,集速度和防御為一體,隱于云層之中,修士當(dāng)面也難以察覺,幾乎沒有弱點。
穿云龍舟乃是瀾滄域煉器楚翹煉妖器宗得意之作。
煉妖器宗同鼎元丹宗一樣,皆是左道丹道和器道的修煉宗門,對于煉器鉆研頗深。
以煉妖為名,多以妖族軀干為材料,和御獸門修士關(guān)系莫逆,兩宗常有生意往來。
不過此宗不受妖族待見,宗門修士常年待在宗門鉆研煉器之術(shù),極少外出。
穿云龍舟大小隨修士心意而定,大可搬山裝入,小可比擬塵埃,乃是圣境之下一等一的法器。
不擅長速度的入圣級強者,也對此舟的速度望塵莫及,此舟穿云破霧,可謂是居家逃命的頂尖法寶。
不過穿云龍舟早先為唐婉太上長老的法寶之一,不知什么時候竟被賜予了師姐希魚。
許安暗暗深思,極為羨慕,他也想要一艘這樣的飛行法器,哪怕差一點也好。
不過他還有自知之明,宗門中有穿云龍舟的只怕僅有希魚師姐一人,哪怕是同為十大真?zhèn)鞯茏拥膸熜謳熃銈?,也購置不起這么一艘龍舟,因為實在是太過昂貴了。
自己身上的寶物全都給了那御獸門馬三前輩,如今可以說是一窮二白,兜比臉還干凈。
此龍舟頗大,舟內(nèi)空間顯然是被壓縮過,類似于芥子空間一般。
許安一路行來,所見皆是寬敞的庭院,內(nèi)含三四間屋子,帶有一處院子,甚至院子中還有小溪流過,假山,池塘,花園一應(yīng)俱全,毫不擁擠。
這些庭院皆似云層中的仙家住所一般,獨立飄在龍舟空間內(nèi)。
“就是這里,這三座緊挨著的庭院你們?nèi)嗣咳艘蛔?,自己決定就好,那邊是許影師妹三人的住所?!?p> 希魚師姐似有要事在身,匆匆叮囑一遍后,轉(zhuǎn)身離去。
“對了,兩位妖族同道,此處不得打斗,還請海涵。”
突然,希魚冷厲的聲音響起,似在警告羽王一眾妖族。
若不是看在許安的面子上,她理都不會理這些人。
羽王嘴唇微動,可惜沒有任何力氣說話,這好作罷。
“多謝師姐,師弟自會叮囑兩位前輩。”
許安躬身一禮,隨即目送師姐離去,手上攙扶著兩位前輩,多有不便,也就失禮了。
......
卻說在許安等一眾道元仙宗弟子離去之后,滿面瘡痍的歧弋山腳下,僅剩一位黑袍老者立在積雪中,渾身顫抖,望著穿云龍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言,其目光呆滯,雙目無神。
此人正是長流門刑荊,原本以為道元仙宗希魚魔頭來臨,影響不了那妖王悲慘的命運,卻不料那妖王因禍得福,不僅沒有淪為奴隸坐騎,反而和仙宗搭上關(guān)系,搭乘飛行法器走了。
現(xiàn)在的他已然喪失了報仇的資格,他現(xiàn)在甚至不敢出現(xiàn)在人前,血魔魂的副作用太過明顯,怕是有傳承的宗門修士,看他的臉色就能認(rèn)出自己施展過的秘法。
之前瞞過希魚,已經(jīng)是運氣極好了,他可不敢再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