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下,只有一座小鎮(zhèn),喚做新德。鎮(zhèn)上有幾家客店,如今都已人滿為患。
眼看三日后鳳凰山必有一場血腥大戰(zhàn),此時的山腳更顯得尤為重要?!暗隄M,見諒?!笨偷晖舛家褣炱鹆诉@樣的牌子。有些遲來的只能去搭伙住民舍,倒也和氣。
大戰(zhàn)在即,江湖上有點(diǎn)地位的門派都聚在此地。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一絲笑意,氣氛凝重。
“我?guī)煾刚f,若有異樣,與您同進(jìn)退?!币粋€佩劍小生,小聲說道。想來這么大的客店,只留得幾間屋子,顯得擁擠。當(dāng)然只能是徒弟擁擠,再苦不能苦了一門之主。
“那是自然,咱們兩家互相扶持,見機(jī)行事?!边@師傅有些盛名。崔常,人稱催命無常,隨身不帶兵器,只在腰間別著一把扇子,手上一串佛珠??刹荒苄∏屏怂?,當(dāng)年也是一位狠辣人物,都說他的兵器是那把扇子,其實(shí)不然,門道只在佛珠之上,確切來講,是佛珠的細(xì)線,三尺長,扇子兩端有扣,拆分為二,便是兩股鐵棒,中間纏上最韌的絲線,便是取命無聲的利器。
像這樣的人物不少,都在這新德鎮(zhèn)內(nèi),都在暗自盤算。仔細(xì)想來,此次不勝的可能性很小,鳳齋是善是惡,與他們無關(guān),若能攪一攪渾水,那自然最好,絕了一門兩門的,更好。不能太拼也不能不拼,這就需要有些聯(lián)合勢力,找尋庇護(hù)自然少冒些風(fēng)險。
這鎮(zhèn)上一年到頭都沒有這么多人光顧,此時家家戶戶都做起了飯菜,這價錢高點(diǎn),各門各派自然不會說些什么。吃慣了葷腥,這偏遠(yuǎn)之地的特色菜,倒也吃的香了許多。再遠(yuǎn)些的米莊,面莊,更是來來往往,大約半月前,就開始陸續(xù)送來,每日不絕,也是稀罕事。
“這一戰(zhàn),先不得出手。劍神重出江湖,此消息真假不知,若是圈套,豈不被一網(wǎng)成擒?所以只能先靜觀其變,局勢不明,不可妄自出手,引火燒身。”四個人圍坐一桌,都在商量?!皺?quán)掌門,說的是,如今江湖不必往昔,咱以前也是大門大派,如今成這番模樣,說不得真是鳳齋搞鬼,也算是自己過失,怪不得別人,若能在此重振聲威,也需要一個時機(jī)?!敝心耆苏f道。
“若能立威,也是好事?!逼鸪踔v話的權(quán)掌門說道。
“我看不如這樣,先聲奪人,事情一明,咱四家聯(lián)手先出手,到時候自然聲名先出,不至于落于人后?!绷硪晃徽f道。
“有道理,搶占先機(jī),一鳴驚人?!?p> 江湖都在看著,事情真假只有幾人知道,但是來便是期待更大的轉(zhuǎn)機(jī)。
崖邊風(fēng)盛,孤月懸中,此時的兩人正在談著些事情。
“大哥,咱為什么不去插一手?”赫連沖問道。
“去與不去都是一個結(jié)果,況且江湖紛雜,此時牽涉太多,我已愿意做一回棋子,不代表可以做兩回?!焙者B城說道。
“一個結(jié)果?”
“其實(shí)勝負(fù)沒有什么界限,鳳齋勝了,必然元?dú)獯髠?,而且結(jié)怨太深,再想有動作也難。敗了,自然就沒什么鳳齋了。”
“大哥說的是,咱坐收漁利也是不錯?!?p> “你錯了,這么一整,黑崖倒是風(fēng)口浪尖了。若是頂尖勢力都在鳳齋把握,那我們呢?最后眾矢之的,更可怕。我得想個法子,不動是錯,動也是錯?!焙者B城默默說道。
袁君梧的女人,倒是麻煩的很,心思尤為縝密,這一次幫她,也是看在袁六郎的面上,況且對于自己確實(shí)有些好處。若能由此轉(zhuǎn)途,也是個最好的契機(jī)。
“袁六郎啊,有這么精明的女人,你若能開竅些,多好?。 焙者B城說道。
“大哥玩笑了,他若是能開竅,也不配咱出手幫他?!焙者B沖說道。
“是啊,他們活的是情義,難道我黑崖不能?”赫連城很是不解,“理念不同,想要的結(jié)果難道也不同么?”
相同的天地,不同的想法,這便是人的變化,沒有定數(shù)。正比如此時赫連城的抉擇,他可以讓黑崖威名顯揚(yáng),也可以讓黑崖惡名昭著。這是他自己的變化。
只不過他選擇了不善不惡,非黑非白,便能游刃有余,不受牽制。
黑崖不黑,白塔不白,不表露善惡,便沒有風(fēng)險。
“好久沒喝酒了,走,去喝兩杯吧?!焙者B城說道。
“大哥,叫上燁兒?”赫連沖說道。
“嗯,咱們兄弟三人早該喝這酒了。”赫連城說道,“燁兒最近可曾寬心?”
“他早就安心了,自從天罡滅門后,他便勤勞打理事務(wù),算是徹底寬心了?!?p> “那就好,那就好。這袁六郎的人情確實(shí)重??!”
“少不得他幾壇子好酒,都存著呢,大哥放心?!?p> “哈哈,也是,那幾壇酒想必是最重的禮,這么說來這人情還的重了?!焙者B城開玩笑的說道。
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誰也不想被暴風(fēng)雨席卷,只能期待著自己不在風(fēng)暴核心處,能夠最大化利益最小化損傷。
夜里的新德鎮(zhèn)隱沒在鳳凰山的陰影下,看不到月亮。只有些許燭火以及淡淡的煙火還算生機(jī)。從鳳凰山上向下望,更像是囊中之物,隨時都會吞沒這個小鎮(zhèn)。黑斗篷此時便在望著新德鎮(zhèn),點(diǎn)點(diǎn)火光似乎都快看不到它的存在。
“這里的人哪,哪有江湖門派的氣勢,真應(yīng)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焙诙放裾驹诟邩巧希@一切?!斑@冷夜誰還為我披衣?”黑斗篷緊了緊衣服,有些感慨。
“你能為他做到何種地步?又能為我做到何種地步?”黑斗篷有些怒意,若不是身后這鳳齋,自己也不會淪落到舉目無親的地步。
“鳳凰山,是不是真有鳳凰呢?”黑斗篷笑著說道。
哪會有什么鳳凰,烏鴉落在梧桐上,也能叫鳳凰?可笑至極。
黑斗篷此時心想了許多,從出生到現(xiàn)在,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活過。被束縛住了雙手,蒙住了雙眼,自己能做的就是盡力做好傀儡,做好這一群傀儡的首領(lǐng)。
若是早些知道鳳齋的秘密,或許我能有更好的選擇吧?黑斗篷如是想到。
此時不能出手,不能作為,只能等待。
新德鎮(zhèn)也在等待,江湖也在等待。